38 一生之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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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生活简单、自在。
在世界的繁华之都,我过着极简生活,每日课堂宿舍两点一线,日子倒也消遥自在。
大学的时候,忙着打工赚钱,我并没有好好享受我的大学生活,经常在上班厌倦的时候想着能够重新返回校园,现在有了机会,我倍感珍惜。同学来自世界各地,因为没有竞争的关系,相处得都极为融洽。每到周末,大家就相约一起游览巴黎,卢浮宫、巴黎圣母院、凯旋门,当然还有著名的塞纳河,当然有假的话也会去邻近的城市,伦敦、布鲁塞尔都是我们喜欢去的地方。但我还是最喜欢巴黎,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陌生,街上随处可见的smart小车,五颜六色,让我想起国内的□□,路旁高大茂密的梧桐树、林立的高楼——是一座魅力的城市,也是让我感到亲切的地方,我喜欢巴黎。
周末的时候大家多半会在一起聚餐,每人做一个拿手的小菜,凑在一起就是一桌满汉全席,感谢兰姨,从她那学到的厨艺让我成了最受欢迎的人,尤其是那道剁椒鱼头,连老外都赞不绝口,看着他们辣得满头大汗的样子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沈园,想起那个人。
巴黎的生活是悠闲的,却也是寂寞的。白天还好,到了晚上,总是觉得清冷,窗外月色清明,我有一种淡淡的伤感,大概就是所谓的乡愁吧,再亲切的城市也是异国他乡,再皎洁的明月也不是故乡的那一轮,我想家了。
幸好魏冉时不常地打电话给我,她那十三点兮兮的性格给了我不少安慰。对于我的离开,她是出离的愤怒,大概有两个礼拜没理我,当然是在打电话把我修理一通之后。国际长途多贵呀,她可以一骂骂半个多小时,最后扔下一句“我再也不理你了”就挂断了电话。后来我写了三封信(她不接我电话),又答应送她一个LV的包包才算把她搞定。不过她也不是常打电话,早知道她重□□友嘛,我能体谅。我喜欢听她东拉西扯,但不喜欢她每次都会把话题转移到那个人身上,那个人到底给了她什么好处,她这般死心塌地?
所以我知道沈放的公司开始经营网络游戏,我知道沈园开始整修了,沈放生了一场大病,所有该知道的事我都知道了。每次说完,魏冉总是等着我的反应,但我让她失望了——这个人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她还期待什么呢?魏冉总说我冷血,我的心到底有多冷呢?
大概到巴黎一年后,有一次魏冉打电话来却不怎么说话,很反常,出什么事情了吗?我问了好几次,她才吞吞吐吐:“我今天收到了一张请柬,沈放和宁馨要订婚了。”
我愣了一会儿,笑了:“你就为这事不开心?我知道宁馨是真的爱着他的,会幸福的。”
魏冉许久没说话,她没想到我会这么淡然:“你不后悔吗?你真的一点都不后悔?你真的不再爱他了?”
爱?如何爱?爱又如何?不过一年,他已有了旁人,这就是他的爱情,这样的爱情不要也罢。我淡淡地:“你替我恭喜他们,送份子算我一份。”
魏冉气得啪地把电话挂了,有好几个礼拜都没来电话,她想我怎样,飞回去把他抢回来?怎么可能?
没有魏冉的日子是寂寞的,更何况知道那个人要订婚了。我承认自己自私,虽然不再接受他,骨子里还是希望他能念我一辈子,林校长可以终身不娶,他为什么不可以?我忘了他是沈放,他怎会寂寞一生?
日子变得很难打发,我对做菜也失去了兴趣,开始在周围寻找中餐馆,还真被我找到了一家,味道好得没话说,还不贵。我成了那里的常客,那里有很多中国留学生,吃饭之余聊聊天时间过得快些。老板是个好好先生,胖胖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老板娘看上去比老板年轻很多,虽然有些发福,但五官清秀,没发福前应该是个美人,我总觉得她有些面熟,象我的大学同学若竹,只是不敢认,她当年一毕业就和我们班长结了婚,现在应该在杭州,而且她以前斯文秀气,瘦得要命,怎么会是这个五大三粗的老板娘?但是——竟然真的是她,直到她叫我的名字我才敢相信她真的是若竹。
若竹的名字很好听吧,更何况她还姓龙,很琼瑶的名字,她的人也长得象琼瑶笔下的主人公,轻灵如水,灵气逼人。当年外语系有两朵花,一朵是我现在的死党魏冉,另一位就是我当年的死党龙若竹。当年她嫁给了系上的才子,我们的班长赵英敏,也算是才子配佳人,璧人一双。刚毕业时我们经常联系,后来不知怎的就断了,想不到她也来了巴黎,还另嫁他人,到底是怎么了?
我不太好意思提赵英敏的名字,她却主动提起:“我和他离了,我们在一起不过一年多一些。”
“怎么回事?”印象里的英敏是个好人,对若竹也很体贴。
“还能怎么回事,穷呗,其实也不是穷,就是和一些同学比起来寒碜一些,他不喜欢,就一心想着出国,后来有一个女华侨可以帮他,他就象疯了一样,一定要和我离婚,劝也劝了,吵也吵了,只能放手。”
“那你怎么也来了?他帮你办的?”
若竹摇头:“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被他甩了,他能出国为什么我不能,他不是去荷兰吗,那我就去巴黎,我一定要比他好。辞了工作,花了钱到这里,边洗盘子边读书,后来实在读不下去了,太辛苦了,太寂寞了,又不能回去,丢不起这个人,再后来,碰到了他——”若竹指指正在一边收拾餐桌的老板:“就嫁了,现在生活也算安逸。就是刚来的时候总是吃不饱后来有得吃就猛吃,这身材是再也会不去了。”
若竹笑得有些苦涩,回不去的又何止是身材?
“那英敏呢,联系过吗?”
若竹苦笑:“我现在都快不记得他是谁了,当年的那些事情我以为我会记恨一辈子的,想到他可能也象我一样放弃了理想,放弃了爱情,只为了过这样一种生活,我就不恨他了。我恨自己多一些,为什么非要赌这一口气?自尊、骄傲、伤害,没有那么重要,自己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呀,和谁过不去都可以,千万不要和自己过不去。”
我呆住了,怎么好象说我呢,让自己幸福才是最重要的,真的是这样吗?
我正在发呆,若竹笑了:“忘了告诉你,有一个人也在巴黎,你一定很想见他。”
我好奇:“谁也来了巴黎,我们班的吗?”
“你的初恋。”若竹笑了,笑得风情万种。
我一愣,雷——他在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