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之七《我们去大草原的湖边 等候鸟飞回来》5（1 / 1）

【岁月疾走我们不再】

夏天快结束的时候，我脸上的伤口愈合了，只是脸上扭曲怪异的疤痕却把我的整张脸衬得分外凶悍。

坐在海边细软的沙滩上，罗然开玩笑地对我说：“林萧萧，你看，我这个独眼龙和你这个刀疤女是多么匹配啊，我有些想收你做我的小媳妇了呢！”

望着他左边眼眶里无神的假眼珠，我的心便难以抑制地疼起来，我该怎么告诉他，其实我已经不想做他的小媳妇了，我想的是，要怎么还他一颗明亮有神的眼珠子。

大概是看到了我可怜悲戚的模样吧，老天真的眷顾了我，父亲送去省里参展的画获得了评委们的一致好评，最后在一个知名的画家的推荐下，这幅画卖到了一个很好的价钱，当父亲拿着存有巨额的银行卡跑回家里兴奋地告诉我可以带我去做整容手术的时候，我笃定地摇了摇头：“爸，我想把我的眼睛移植给罗然。”

父亲无力地摇了摇头，丢下手里的银行卡，颓然地坐在地上流泪，不是不知道父亲此时心里的难受，只是，看着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罗然总是吃力的睁着一只眼睛看书写字的样子，我的心里就真的很难平静下来。

于是，硬着脾气和父亲商量了这件事，我们最后决定用谎言让她睡上手术台，当我告诉他，我们找到一个患了绝症的病人并且他愿意捐献瞳孔时，他愤怒地推开我，大声地叫道：“林萧萧，我不要这样，你让你爸把要为我动手术的钱拿去为你做整容手术吧，我一只眼睛还是够用的，你不用担心我的。”说着他还指着近在咫尺的小店招牌安慰我：“你看，那里不是写着内售面粉嘛！”

可是，那里写的哪里是内售面粉啊，分明是醒目的加粗黑体字“内售面条”啊！

看着他费力地张着左边的假眼珠冲着我笑时，方才还在胸腔里汹涌着的难过便在短短的数秒里转换成了澎湃的愤怒。，

甩开他紧握着的试图给我安慰的手，我像一个泼妇一样向他吼道：“罗然，你到底想怎么样，你难道还不明白，你瞎了一只眼睛是我拜我所赐，你如今这个模样我看了会心疼，我不想背负着这份罪恶感和你在一起！”

“对不起，萧萧，我只是怕我换了眼睛后不能再像现在这样站在你身边，我怕你会拒绝我完整的出现在你的世界里。”

是啊，他的这些话真的道出了我心中的担忧，等他拥有了完整的双眼后，那个脸上有着刀疤，眼眶里安放着他之前的假眼珠的我，是否会还会有勇气像现在这样站在他面前咆哮？是否还会一脸幸福地窝在他怀里偷偷哭泣，是否还会在屋顶花开的时侯红着脸地告诉他，我要父亲为我画一幅美到极致的万花图，因为我要嫁给他？

我自问没有那么勇敢，我不敢想象在他得知自己重获光明的眸子是从我眼里换过去的时候，他会用怎样的愤怒、怎样的悲伤来包裹自己，当然，我最最担心的还是，他会不会原谅我对他的欺骗？

值得欣慰的是，在我再三地坚持下，他终于同意接受手术，而另人兴奋的是，手术很成功，医生说，一个月后，他的眼睛就可以重见光明，而这就意味着，我必须在一个月之前离开，因为我不愿意让他看到一个带着刀疤的，瞎了眼的林萧萧狼狈地，丑陋地出现在他充满阳光的世界里。

坐在远去的大巴，父亲轻轻地抚摸着我还包着纱布的左眼问：“萧萧，下一站想去哪里，爸爸带你去？”

我微微地笑笑，拉着母亲的手说：“妈，我们去大草原的湖边看候鸟飞回来，好不好？”

母亲闭着眼睛哽咽，说：“去哪都好，只要你开心就好。”

一个月后，当我一个人坐在静谧的湖边，仰着头看着候鸟飞过的时候，右边的眼睛里流出了一些液体，可是却不是苦的，而是微微泛甜的。

罗然，我想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看到候鸟了，只是不是很清楚呢，不过，我是真的真的很快乐，原谅我好不好，不要怪我好不好，你要像我一样快乐地生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