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的故事E(1 / 1)
阿哲哥是谁?为什么他的介入让两个原本不会再有交集的人守在房门口整整一夜。心里虽是没来由的惶恐,但清楚宋宝儿将会搬入安乐王府,彻底的和南宫藤分离,我也就忍了一夜,慷慨的给他陪伴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首次看到盛装打扮的宋宝儿,我竟然呆住了,那身公主装并不适合她,恐怕高高在上的皇后装也不会适合她。至于她适合什么装扮,我脑中第一时间闪现的是女皇装。
一夜未见的太子是含笑自信的出场,他来迎接宋宝儿。我淡然处在他的身边,发现即便这么近距离,我也再不能猜出他的想法了。
与太子的兴奋激动相反,我的心情异常低落,我明明与她如此近距离,中间只隔了太子,她却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她骄傲的昂着头,深邃的眼睛越过一切事物看向遥远,有着目空一切的盛气凌人。
我要怎样才能才让赢得她的关注?
她被太子带进了王府,就像一个新娘子被带进了洞房,从此走向辉煌。所有人或嫉妒或羡慕或祝福的看向她,都是看到璀璨的光芒,只有我能感受到她身上不断生长出来的长刺。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开心,但我明了她知晓自己的行为,她在自掘坟墓。她叫王府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不让起来,她冷淡的面对太子靠近,甚至不耐烦的将他驱赶,她还不觉任何不妥的将萧紫千的亲姐姐赶回了娘家,她甚至不愿意将从皇上那里得来的不义之财捐献给灾区。
可令我纳闷的是,王府的仆人们只一次见面就从内心臣服于她;太子也不生气,他说她需要时间来适应;神圣威严的皇帝也跟着她胡闹,五千两白银让天下人对安乐王的三百侍妾产生了巨大的兴趣;理智果断的左丞相竟然淡然的迎接了被休回家的女儿,还指责气愤的萧紫千瞎生气。
总之而言,以为她被束缚在安乐王府会便于我们控制她,最后才讶然的发现,她的插入,使得原本澄清的局势瞬间乌七八糟,谁也看不清下一刻将要发生什么。
这样的女人好陌生,我甚至不晓得该如何再面对她。失望之中,我向太子请求撤离监视安乐王府的职务,他却不理会的要求我好好照顾宝儿,他甚至动情的告诉我说宝儿是他活下去的勇气,她不在了他也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夜深,她睡不着,与小齐一同瞎逛,最终决定回房睡觉之际,竟发现擅自闯入着。她对敌人的想法和位置相当敏锐,顷刻间就能找到他们,只是她没有任何内力,爱莫能助的让剩下的四个人跑掉了。
她没有选择追回那四个人,获得具体的信息。而对晦暗的情况有着强烈好奇心的我,去追寻那四个人了。我很想知道他们是谁,究竟想要干什么?
敌人就在前方一百米,转眼间就能抓住他们,可我讶然的定在原地,呆望着王府围墙上的看不见威胁。第一个敌人飞出去了,却是一声惨叫和一声闷响,在没有了任何声响。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片刻,又有一个人飞了出去,还是一声惨叫和一声闷响,在没了我们想要的讯号。
一个黑色身影从外面飞了进来,依旧一声惨叫和闷响,那人影跌落在墙角,不断的痉挛。三人中的一个人大胆的上前触摸他关心他,却生生的缩回了手,轻拢的眉头紧紧的拧着。
“他死了!”一声叹息后,他木然的盯着那堵有无形的威胁的墙壁,困惑。剩下的两人呆滞了片刻,终是抱头痛哭起来。
外面不断有人飞进来,一个接着一个的跌落在那里,片刻间就推起一座死人山。我一直傻傻的看着,不晓得该做什么?最后一个跌落在那里的人是我的属下——二狗子,黑暗中我仍然能轻易的识别,终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我冲到了墙角,运用内力,冲着外面的人呼喊:“不要在进来了,再也不要有人进来了。”
外面一阵骚乱,有人惊喜的呼唤:“主子,你在这里?卑职得到消息说有人夜闯安乐王府,便急急的赶来了,大门紧闭着不让人进来,卑职们只好翻墙,刚才太子派了二十三个死士进来,二狗子也进来了,主子看见了吗?”
“看见了。”我紧盯着那些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已死去的死人堆,乏力了。二狗子的眼瞪得大大的,我忍着心痛为他合上双眼,闭上眼睛默哀,“他们都死了。”
他们都死了,我眼见着却不能相救,二狗子甚至连遗言都还来不及说。
“夜,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宝儿她怎样了?有可靠消息说今夜闯入安乐王府的有好几十个人。”焦急询问我的人是太子,此时此刻他不是应该禁闭的皇内吗,怎么能出得皇宫?
有刺客!宝儿?我终于想起了浑身是刺的她,在这刺客横飞的府里,她会躲在那里哭泣。
不再理会府外之人,也不管与我一起的两个人,我撒腿就往水晶宫跑去,那里没有她的身影,我甚至找不到一个王府的下人,几次撞见刺客,免不了厮杀,这让我更加焦急,我需要立刻见到宝儿。
忽然之间,正在与人厮杀的我,被套进了一束强光之中,我行至哪里,它就追至哪里。四周还有更多的光束,每一个光束至少追逐一人。所有被困的我们,若是撞见彼此就厮杀一番,之后便是四处逃逸。
清心亭是唯一没有光束照亮的地方,惧怕这场怪异的我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那块清静之地,却不想那里才是真正的死亡之地。那里的水能让人死亡,那里的围墙也会让人死亡。
以为白天了,就会逃出这场噩梦,却不见任何人来探寻,没有安乐王府的人,也没有府外的救援。我知道府外的人是没有希望的,可我不能理解的是我也看不见任何一个府内之人,难道昨夜里他们被赶尽杀绝了?那宋宝儿现在……
我不敢想像,也不能询问,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暴躁异常,不需言语无需理由,大家就敢痛痛快快的厮杀一场,这里不需要王法,这里排挤道德,这里只有及时行乐。
死了的人,我们祈祷,为他们超度。活着的人,我们不仇恨,因为了解那是他们绝望后的疯狂。没有食物,没有曾经追求的一切,我们如今拥有的只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握着那么多的时间,我们木讷的等死。
就算知道自己再也出不去,我还是在想象,想象出去之后我要做些什么,我要告诉太子,其实权利没有我们想象的伟大;我要告诉菁乐,其实只要自己认肯自己,他人的认可都不再重要了;我要告诉我哥,他的请求我觉得不错,我愿意退出江湖,从此与田地为伍。
如果可以,我还想告诉宋宝儿,我很喜欢她,已经关注她很久了!
遥远的湖那边传来不真切的呼唤,那是我哥的声音,我想我已经开始了幻觉,挪了挪身子,我继续陷入睡眠。只是那呼唤越来越强烈,也逐渐真切起来,我跳了起来,极度渴望的看向那朦朦胧胧的地方。
那里有一排黑影!
我哥歇斯底里的传递信息,他说他要过来接我,多诱惑的词语,叫人不忍心拒绝。可现在的我还存在这一些理智,我知道我哥过来的结局,我呐喊着叫他不要过来,不要来送死。
我们中的一些坚强与不坚强的男人和女人都哭了,绝望的哭泣了!
我哥还是飞过来了,我能感受到他的心思,他的心在告诉我,就算死,咱哥俩也要死在一起。想起江湖儿女的豪情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挺了挺胸,我微笑着冲了出去,我应该微笑,我要告诉我哥,其实死亡不可怕,它甚至有点温馨,因为它允许我们死在一起。
落在水中,激起浪浪白花。凉水势不可挡的钻进我的鼻子,令我倍加难受。想起早间落入水中的那些人的痛苦模样,我想我应该幸运,至少我没有他们难堪。
又有两个人飞了过来,扑腾间,我看见了她,她被我的属下——苦究带着飞了过来,落在了我们的身边。苦究抓住了我哥,她抓住了我,苦究和我哥因呛水而难受,可我因为她的协助,不再难受。
“有力气吗?将他们推出水面。”这是她有生以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明白她的意思,聚集全力,瞬间将我哥和苦究推出了水面,苦究愧疚的盯了我一眼,施展轻功飞离而去。
她会游泳,我看出来,她坚信自己能带着我慢慢的游过去,可局势不允许,亭内有人飞出,带着盈满的杀气。
“公主不要管我,快跑!”如果她不跑,死去的将是我们两个人。
我不知道湖水为什么没有了早间的恐怖,但我不能保证它下一刻就会出现。其实我已心满意足,至少她与我见过面了,至少她企图救起我来。
我永远忘不了的是她异常自信的笑容以及不屑,她骄傲的回答我:“没听说过公主从来不听话,很任性的吗?”
公主生来任性不听话,就这么轻易的被她说得理所当然,叫人反驳不能。她释放了一条细长的绳索,转眼间我们就被拉向了对岸。她没有内力,这我知道,所以我开始好奇那绳索,它究竟是怎样的宝贝。
那飞来之人追不上我们,只能愤恨的丢来暗器,一个翻转,我替她挡了,可还让她受伤了。惯性是我们在地上滑了好几米,她就那样紧紧的贴着我,我甚至能数清她的眼睫毛,好奇妙的感觉。
好想时间就这样定格,让我永远和她在一起,可是我不能,不能这样自私,她的身上还有伤,那是因为我而承受的,直觉告诉我,如果不是前来救我,亭中的人死光了,她也不会知道那里曾有过谁与谁!
她没让鬼医为她治伤,直到鬼医为我包扎后,她才主动的在鬼医面前显示伤口,积极配合,那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很想从现在开始一直陪伴着她,我哥却示意我该退下了,万分不愿中,我们行礼告别,她只是微微一笑便同意了,眼中没有任何其他的含义,我微微的失望。
我哥拉着我走进一栋干净的别院——储秀院,靠西的地方,那里有属于我们的房子,我诧异的看向我哥,他无奈的摇摇头苦笑。
“安乐公主真是个单纯的女孩,我蓦然出现在她面前说我们是安乐王的暗影,她就相信了,还为我们安排了房子,说要我们从今以后光明正大的出现,不必偷偷摸摸。”
她真的是单纯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