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合作(1 / 1)
“哈哈……看来素欣还是要与我保持距离啊。”炼海翊朗笑着说出来的这句话让我不由冒出一身冷汗。
“王爷说笑了,素欣是仰慕王爷的天家威仪,不敢造次。”我赶紧俸上一个甜笑,拍着让自己都觉得肉麻的马屁。
“得,这种听着都让人牙酸的话,你就别拿来堵我了。”炼海翊忙不叠地摆着手,一脸的敬谢不敏,“你我虽说没有什么交往,但对你,我也是略知一二的,怎么到了我这儿,你就一定要这般生分,给我个自在不成吗?”这话说的,敢情是我非要缠着他,不给他自在?这般无赖,再看他此时眼中完全的温和笑意,这而立之年的王爷竟也有这样一面儿啊。
“您这是跟我喊冤呢?”我不由莞尔,笑嗔地看着他,“虽说能牵扯些个亲戚关系,可到底远不是?既然王爷这么说了,再推托到显得矫情了,那素欣就改改这称呼,叫……”我佯作无奈地道,气氛很是和缓轻松,“四爷可好?”就到这里吧,这个距离已经够了,再近了只怕不妥,看他这意思,我若再推也怕反惹恼了他,还是让他快些进入正题的好。
“罢了,罢了,由着你叫吧,只要自在些便是了。”他总算松了口,放过了这一节。
“素欣谢四爷体恤。”我乐呵呵地虚伏一下子,对他眨眨眼睛,必竟还是给我留了一些余地和空间。
“我知你在营谋上独出心裁,很有一番见地,我这个王爷独好这黄白之物,素欣可愿与四爷合作?”他笑睇了我一眼,呷着茶等着我回话。
“素欣原是有心在临江开间分店的,只是苦于财力有限,这首期的投入怕是要捉襟见肘,今儿四爷赏脸,素欣自然求之不得。”我不答应行吗?在这临江地面儿上,我若真驳了他的面子,只怕莫说是开店,便是立锥也无处了吧,“不过,素欣有个不情之请……”我也端起茶来啜着,却不说下去。
“哦?说来听听。”炼海翊见我这么爽快就答应下来,眼中的神色更温和了,饶有兴趣地等着我说出去。
“素欣那点子小聪明实在入不得四爷法眼,不过是些个新奇些的噱头点子罢了,但在管理上却有着极严格细致的规矩,非如此便无法使那些原本就是叼虫小技的点子发挥作用。”我放下茶杯,目光坚定地看着炼海翊,“而这些个规矩、点子的,执行起来甚是细碎繁琐,只怕一时说也说不通透。所以,素欣想请四爷只入股资,坐享红利,至于这些个琐碎繁杂的事务,若四爷信得过,就交由素欣代为处置,如何?”我轻轻勾起唇角,给他一个笃定的微笑,充分显示出我的自信与坚决,换言之,也就是在表示,如果要合作就得安着我说的来,否则免谈。
“你是在要我给予你完全的信任吗?”炼海翊的笑意淡淡的,凝视着我的眼睛,在他眼里风云变换,各种情绪似白驹过隙般闪过,快到我无法完成接收进行程序分析的程度。我毫不犹豫地迎视着他的目光,不让自己闪避,始终保持着笑容,这一仗我必须赢,否则今天这一趟岂不是来送羊入虎口的吗?我不要辛苦忙碌了半天却是为人作嫁的结果。
“在生意上的确如此。”我声音不大,语气却是坚决的,“经营之事最忌合伙人之间意见不统一,这会让底下办事的人无所适从,然后便会产生相互推委,办事托拉而宜误时机。素欣体会得四爷的头脑策略,但在具体事务上难免有意见相左的时候,与其等问题出现再去解决不如从一开始就把可预见的问题消除在可能发生的时候。”我淡定地说出这些客观的理由,看着炼海翊眼睛一亮,我知道他会同意。
炼海翊的眸色转深,定定地凝住我,茶杯举到了嘴边却没有喝,只在唇畔停留了片刻复又放下,“好!”他的笑意渐达眼底,赞赏与肯定的光泽闪动着,使他的整张脸看起来有种令人炫目的魅力,“我相信你!就这么说定了,我只出银子,经营管理的事交给你。”
“素欣谢四爷信任。”我笑如春花地向他举了举手中的茶杯,凑到唇边呷了一口。
“需要多少用度你只管差人来回一声,我自会命人支了送过去。”他也学我端起茶向我微微举了举,啜了一口,“初晴,”说着他一扬声唤来一个婢女,“去叫贺稼过来。”
我满意地垂睫慢慢喝着茶,如此一来今日可算是大获全胜了,我几乎按捺不住要笑出来,低垂的睫毛当好挡住了我眼中泛起的得色,执着茶杯的手指掩去了唇边勾起的弧度。哎呀~这么快就把尾巴翘起来了吗?
我赶紧将所有痕迹隐去,眼底面上只留淡然的浅笑,放了茶杯,我走到琴后,敛袖而坐,“四爷,让素欣为您抚一曲助兴,廖表敬谢之意。”语毕,见他点头,我抬指抚出一曲《泛沧浪》把所有情绪化为无形。一曲毕,贺稼已跨入洗月斋的门坎儿,恭顺地施礼,抬眼见抚琴之人竟然是我,不由一怔随即垂首一作。
“王爷,唤老奴前来有何吩咐?”贺稼敛了神,躬身侍立于右侧。
炼海翊自腰间解下一枚翠玉貔貅,我已起身归坐,他便将这貔貅递到我面前,我抬手接了,“这只翠玉貔貅是一方小印,往后有用度,只需写张条子过来,盖印为证,酌人送来王府交予贺稼便是。”我接了他却未松手,微不可察地将指尖轻轻划过我的手指,这才收了手,又将手指搌了搌,凑到鼻子底下轻嗅,一脸的陶醉神情,眯着眼睛睨着我又道,“贺稼,你是认得这方印的,今后见印便去库房支银子,造帐入册,每月来回我一次即可。”话是对着贺管家说的,眼睛却迷离地盯着我不曾有片刻移开,直看得我脸热心悸,调开视线不敢看他,瞄了一眼贺稼,他一张脸活像是雕像一般不曾有一丝表情变化,就跟什么也没看见一样,自自然然地垂下眼睑看着自己的脚尖。
耶~?这是什么状况?刚才只我们二人相处时也不见他有任何逾矩的言行啊,怎么到这贺稼一来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我注意到他自贺稼跨进这道门坎儿时起,神情气度上便端起了王爷的架子。都说女人善变,这男人变起来可一点也不比女人慢啊,暗自用眼角将贺稼打量一番,呵~这般的恭顺模样,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卑微,反而有种令人尊重的坚定与沉着。想来炼海翊要压住这样一为老仆怕是不易呢,再瞟一眼炼海翊,看得出他对这位老管家有一份对长者的尊重,可他又是为什么偏要在他面前表现得这般轻挑呢?难道说是为了让这老管家对我另眼相看,对我将来要支银子的事少过问?
“是,老奴记下了,夫人日后若有差遣,老奴自当妥善办差。”贺稼沉默片刻,眼光又在我和炼海诩之间溜了一圈儿,这才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经他这么一说,我方才回神儿,且不去想这老管家,我定定地看着炼海翊,用眼神儿跟他讨个说法,方才何故要在人前轻薄?手指抚弄着茶杯,无意识地在杯口儿上画着圈儿,不料却被他一把捞了住,拽到面前轻轻地嗅着,身子不由根着往前一倾,温热柔软的唇轻轻擦过我的手背。我呆若木鸡地看着他,脸上又烧了起来,心跳如鼓,想抽回手,却被他抓得更紧,怎么也抽不回来。
“王……”我一声轻唤还未出口,炼海翊的食指轻轻点在我唇上,阻止了我未出口的话,用眼神示意我用了生分的称呼。
呃……这个男人,此时显出的霸道眼神加上唇角邪魅的弧度,我看得一呆,直觉视线被刺痛了,这神情,焉然就是在看一个被他宠爱着的女人。我不由浑身一震,加大了抽手的力道,却被他趁势一扯,将我和他的距离拉得更近,几乎是呼吸可闻了,窄小的榻几根本阻隔不了他和我凑到差不多贴到的脸。我大窘,急忙用另一只手拼命撑住榻几,以免与他再接近,不由生起一阵恼意,我目光凛利地看着他。
“放心,”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只够我们两人听见,“合作的规矩我还是懂得的,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但是我需要你配合我做做样子,我这府里住着的并不全是我自己的人。”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近在只尺的脸,这句话中隐含着的一丝微不可察的无奈并未逃过我的耳朵,脑中电光火石般地闪过好多面孔。想到炼海冰那近半数的心腹将领意然都是炼海云一早便安插了进去的人,果然最无情是帝王家啊,这兄弟之间可曾有过全无猜忌的彼此任任?可曾有过简单快乐的手足之情?这一座座看似奢华的宫殿府院,在我眼前瞬间都变成了金银打靠的极其精美的牢笼,锁住多少人的身,锁住多少颗心,又锁住了多少个灵魂,在这看似尊贵奢靡的牢狱中慢慢变形扭曲?我想逃,可马上又嘲笑起自己这可笑的念头,我能逃到哪儿去?从京城出来这大半个月,轻松安逸的旅行让我误以为我重获了自由,然而现实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刮子。我悠哉游哉地从炼海云的一根手指缝逛到了另一根手指缝,却掩耳盗铃地以为他已经看不到我,到头来不过是始终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打转。一种无力感交无包围,我无意识地将额头抵在被炼海翊执起的手背上,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我努力了半天,难道做的都是无用功吗?
“四爷……你不觉得累吗?”我轻轻地问出这一句,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执着我手的指微微颤了一下,放松了力道,我缓缓抬起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眸子。夜间的海一般神秘莫测的黑瞳中旋转着隐匿在水下的暗流,他长久以来的孤寂被我这一句挑了起来。紧紧凝视着我的眼眸,他眼中的械备一点点地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理解后的喜悦与珍惜。
“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他斜勾起一边的唇角,眼中有着戏虐的神情,冲我挑了挑眉。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他。
“里面长了钩子吗?”他看着我茫茫然的表情,笑意更深了,我仍是没听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只好不解地看着他,“怎么净捡人心中最深最软的地方下手?一句话就让你把所有自己都几乎忘却了的心绪勾了出来。”他放开了我的手,玩味地睇着我。
“呵呵……”原来他说的是这个,不禁笑着轻轻摇头,学过上下五千年的文明史,又经历了这两年来的种种,他们这些身在其中的人,只怕最累的就是心,只是累到麻木了,连自己几乎都忘了心的存在。
“你果然有趣。”他微微点头,算是给了我一句评语,“有趣”这算是什么评语?我笑看着他,等他说下去,他向前倾了倾身子,对我勾了勾手指,我也向前一倾,用左手托腮支在榻几上,把耳朵侧了过去,“难怪他对你这般不同,这些年来阴差阳错地没能把你弄进宫去,可就算是亲手将你指给了古玉瑞,却仍是对你不能释怀……”
我猛地直起身子,脸上的血色一下子退了下去,他的话头也因着我的动作卡住了,我看到他眼中闪过懊悔的神色,垂下眼睑,将头别去一边。这个男人真是,什么不好说,偏扯这些个我最想忘记,最不愿意被人知道的话来扎我的心,他提到了炼海云对我的那份痴缠,指到了至今不得再见的瑞。这些都是我小心翼翼地在心里深深埋藏的情愫,生怕一不小心触极了就会痛得我几欲昏厥过去,心里的伤疤被他这句话无情地撕扯开来,血肉模糊地展现在面前。我的手脚渐渐冰冷,身子止不住地轻颤,我忍了又忍的泪珠子还是扑哧哧地冲出了眼眶,断了线一般的一颗颗滚落了下来。
“素欣!对不起!我……”炼海翊慌乱地站起身,走过来忙不迭地取出帕子帮我擦着怎么也止不住的泪,我抻手去接帕子,他触到了我冰凉的手指,我明显感觉到他的手一颤,反手握住我的手,放在掌心儿里捂着,“我不该说这些……我真是……对不起!我无心伤你!”他急得不知该说些什么,蹙着眉头关切地看着我苍白的脸色。
我心中好恨他干嘛非要来揭我这好不容易才包扎好了的伤口,抽出手,狠狠地夺了帕子,自己拼命地拭着泪。抬眼看他,只是眼前总是总是被水雾蒙着,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我眼中的怨恨也被这层水幕隔住没有一点气势,只化作更多的水气不停地往眼中聚集着。
“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他歉疚地握着我的肩,我挣开他的手,只是摇头,喉头哽咽着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气血翻涌,眼前阵阵发黑,我心道不妙,扶着榻边的护栏起身,我现在只想赶在自己倒下之前离开王府。炼海翊见我起身,忙扶住我,我推了他一把,只觉脚底发飘,挣扎着才跨出两步,胸口一热,喉中一甜,殷红的血珠落在地上,开成小朵的碎花,我眼前一黑,跌进一个怀抱中失去了知觉。
“欣……素欣……”有人在叫我,“小姐……”这是韵霓的声音,听得出焦虑的情绪。我费了半天力也没能睁开眼睛,只牵动了无名指,“醒了!……”是炼海翊的声音。
新鲜的空气夹杂着药味渐渐充进我的肺里,疆硬的四肢渐渐有了知觉,再次努力后终于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再试,睁开了,视线模糊,慢慢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三张忧心忡忡的脸。我这是在哪儿?眼前帐子是暖暖的淡黄色,屋子里陈设着精质的家具,房间宽敞而温暖,弥漫着淡淡的麝香味儿。屋子里点了大大小小好些个灯,把个屋子照得亮如白昼,已经掌灯了,看来是入夜了,这王府的客房也太奢侈了吧,放这么些古玩家具的,还点这么多灯。
“素欣!……”炼海翊英挺的脸上满是歉疚与担忧的神色,“对不起,你感觉好些了吗?”
呃……想起来了,我是晕倒了,晕倒在王府的洗月斋,那么这间房应该是王府的客房了,应该是我晕倒后被安置在这里的。我心中一凛,怎么这般不知进退,让炼海翊一个王爷跟我道歉,不是都想明白通透了吗?不能再见瑞也是早已知道的结果,炼海云的痴缠不是应该只影响到以前的水素欣吗?为什么我会这样在意和心痛?在临江王府这般的失态!
“四爷……快别这么说,”我想撑着坐起身,却被炼海翊搂住了肩膀,为我垫了枕头软垫儿才把我轻轻放过去靠坐着,“我没事。”我扯了扯嘴角,强扯出一个笑容。
“……别说了,来,先把药喝了吧。”炼海翊微戚着眉,接过韵霓手中的药碗,试了试药温,用小匙舀着送到我嘴边。我看了看立在一旁的韵霓和尚轩,显然他们是被王爷挥到一边的,我想伸手去接,却实在没什么力气,只得作罢,由着他喟我喝了一碗药汤。“这里是我的卧房,刚叫了郎中来瞧过了,是伤心过度积郁已久伤了肺,好在这次发了出来,如今到没什么大碍了,吃几副药好好调养一阵子就好了。”炼海翊帮我解答着心中疑问,“下午你晕到时,还好我在旁边接住了,没摔着,我情急之下,就把你抱到我房里来了。”
什么?这是他的卧房?我不由睁大了眼睛,我来赴个宴却躺在了这位风流王爷的床上,这回只怕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无奈现在实在没力气,要不然我肯定已经跳起来了,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他自己也说过这府里住着的并不全是他的人,那么这消息要是传到朗玉城,这……
“四爷,素欣叨扰多时了,况且这是在您房里,看来时辰不早了,素欣在此逗留多有不便,有劳四爷叫人备车,素欣这就告辞了。”我说着便要起身,掀被子的手被他阻住了。
“躺着别动。”炼海翊一脸的嗔怪,“才醒过来,身子还虚着呢,你就在此歇着,我堂堂一座王府宅院,还能缺了房间不成?我那住书斋去,你别操心了,好好歇着吧,让你自己用惯了的丫头侍候着,这下你该放心了吧。”他眼中有一丝受伤的神情一闪而逝。
“多谢四爷了。”我只觉不妥,“只是出来时只说是赴宴,迟迟不归恐让家里人担心……”
“你住处那边儿,我已差人去知会了。这都亥时正了,这会子让你这么病殃殃地回去,岂是我王府的待客之道?你安心歇着吧,我差人过去只说是王妃留你小住几日。” 他笑着摇头,一副我过虑了的表情。
“如此多谢四爷了。”我无法再推托了,只盼望着天快点亮,身上早点有力气,也好早点告辞了出去。
“行了,你早些睡吧,我走了,明儿再来看你。”说着,他站起身吩咐下人好生侍候着,便自去了,留下我和尚轩韵霓大眼瞪小眼地相互看了看。
“暂且先在此逗留一宿吧,韵霓留下陪我,尚轩,你也去睡吧,明儿咱们就回去。”只能先在这儿住一晚上了,明天再告辞吧。
谁知炼海翊执意不放我走,硬是留在王府里住了三天才辞了出来,回到小院,冰和小柯一脸忧色地问了一番,我只得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众人这才放心,只有冰若有所思地没吭声。我又调养了几日,身上大好了,才开始着手处理临江的事务,炼海翊果然依约只让人送来了一叠银票,对于经营管理的事一概不闻不问。有了朗玉的先例加上临江王的面子,诸事顺利,在后来的三个月里很快便整修开张,生意是预料之中的红火,这个年是赶不回朗玉去过了,就在临江过吧。包括炼海翊在内的临江显贵们争相在新开张的聚缘楼临江分店订下了年夜饭,连大堂都订得满满的,这种方便又不失体面的宴客方式很快得到了有钱人们的认可,一个年过得忙忙碌碌,到也热闹。
年后,我开始着手茶馆和绣庄的分店事务,一切如料想中的顺利,到允隆六年八月,临江的三家分店已经上了正轨,暗影的发展也在其间进行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十分顺利。八月中,我在聚缘楼设宴,请了炼海翊,作为辞行,月底便动身上路,向着离临江最近的泊洋城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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