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6.宫中之情（1 / 1）

冬天转眼而来.瑞贵人没有熬过这个冬天.一连两年,宫中到冬天就会出些让人不安的事.在太后的许意下,请了法师在前几天的腊八节驱邪.皇后的身子也大不如前了.以前每月两次的请安,也免到只有一次.我最近一次见到她,还是在辰宥的周岁礼宴上.也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

我本不是惧冷的人.往年冬天的时候,山中大雪之际,我还会一个人去寻寻冬笋之类的吃食.我本不好荤物,那时吃得最多的食物就是笋了.现在宫中的日子过得舒服了.到是有点想自己在山中一个人看到天地银装的时候.那时的我,是怎样的容易满足啊.

宏昱从瑞贵人生病开始就没有看过她.有天,我不经意的提起,他只是淡淡的说.当时恩宠于她只是看看我的心眼有多大.呵呵.这样的男人,就是做皇帝的料.他的无情,使得这些年国富民强.这冬天各个使国上贡的物品到是精致之至.这我房里用来烤火的碳好像都是哪个国家特意上贡的.烤起来果然一点烟雾都没有.

今天殿外的雪格外的厚.宏昱早命了小成子来我这儿报说会来食晚膳.我要景纤带着小竹她们去准备去了.一个人来到院中.院中池子里的莲花早已经不在了.池中的鱼儿也因为天冷躲了起来.我披了一件银狐轻裘的白色披风,走到院中靠里的角落,那里有此宫之外的几棵默竹因为厚雪的积压而垂了进来.我伸手拨动了一片叶子.上面带尖的部分是微黄的.但是这竹子在这白沧沧的冬天,还是鲜绿的有些逼人.我不禁想起一个人在山中独过的日子.

“婉儿,在想什么?”正在想得出神,有一人从我腰间伸出手来,我靠入一个宽大的怀抱.

是皇上.我有些惊,想转身行礼;”皇上,臣妾……”

身后的人在我耳边吹气;”嘘,不要动”.

一时间我有些愣住,我不明白他怎么了.他微微的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抽出一只手来握住我钳住竹叶的手,很温柔很温柔的问;”不冷吗>?”

我心里有些感动.微微的摇摇头,把身子依赖的住身后靠了靠.宏昱叹了口气.双手用力的抱紧了我.

就这样,我们俩人没有说话,彼此在这寒冷的冬天里依偎着.直到小成子在我们身边很不雅观的咳了几下说:”皇上,外边天冷,修仪娘娘身子弱呢.”他,是怕皇上着凉吧.

当时宏昱很小孩子气的瞪了小成子一眼,牵着我的手往殿里走去.当时,我的脸好烫好烫.

进了里屋.我帮宏昱解了披风.小竹他们请了安,上了茶水.宏昱看了看我对她们说, :”小成子,带她们下去吧.’

她们都下去了,我很会意的坐到宏昱身边.今天的他,真的有些不一样.穿着月白色的苏绣内居服,衬着他今天有些月光般的忧郁.连那衣裳上的飞龙在这个时候都显得有些含蓄.他,今儿是怎么了?那样的寂寞和孤独?

我抚上他拾在茶杯上的手;”皇上,臣妾可以陪你的.”看着这样的他,我有些心疼,虽然,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的皇家霸气在这个时候完全没有了.

他看了看我.叹了口气;”朕,刚从皇后那里过来.她的身子,越来越弱了.朕,却没有办法.朕觉得……”

他有些不知所措.我起身止住他的话,拉住他坐到贵妃杞上,露出一个很甜美的笑容;”皇上,你国事,家事都太忙了,臣妾坐你身边,躺到臣妾的腿上,休息一会吧.”

宏昱呆了呆,很听话的把头忱在我的腿上,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像睡着了在说梦话般幽幽的说道:”她,八岁的时候就来的我的身边,陪着我.她给了我全部.我的快乐,我的成就,我的荣耀,我的伤痛都有她陪着.可是,可是御医说她过了不明年的春天了.怎么办……怎么办……”

这一瞬,他也没有自称朕.他真的像个孩子,嘴里喃喃自语.眼角流出一个天子不应该有的晶莹.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愿意把他的脆弱给我看到.但是这一刻,他真的揪动了我的心.我捧起他的头,让他靠在我的怀里.我无法安慰什么,也不想.只想让他有一个觉得温暖的怀抱.

缓缓的,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睡着了.我小心翼翼的退出身子,从床上拿了被子给他盖上.他的眉头还皱着.

刚才他无助的那个时间里,我有感动,有温暖.他,是个皇帝,对顺妃,对瑞贵人,对这宫里的每一个女人而言,他是天.天下所有人的视他为敬仰.我入宫半年,他对我的宠爱其实也没有多过哪个女人.很多时候,他来我这儿,只是与我坐着.有时候,我安静着,他也安静着.我不并知道别的嫔妃与他如何相处.这么久了,我也从没有去过任何嫔妃那里.他偶尔问问,为何不去.我笑笑不答,他也不在说了.

此刻才发现,他是个细心的男人,他爱着皇后.或许他对顺妃也是有情的.但是对皇后,那种因为失去而会无助的感情才叫爱情吧.一个人,一生很难去真正的遇到爱情,况且他还是个皇帝.我不禁的觉得,这后宫并无三宫六院的盛况,是不是因为皇后呢?只是,天意弄人,这世上怎么样的感情,都抵不住生离死别的残忍.更残忍的是,你明明知道她要死了,你却无能为力.这一刻就算是皇帝也只能找一个可以脆弱的地方,难过一下罢了.

等他醒来时,我跪在地上双手在贵妃椅上捧头的看着他.他睁了睁眼,或许是睡了一觉他的精气神又回来了.见我的样子,居然调侃到:”容修仪,这样真像个孩子.”

我一听,皱了下眉都不知道刚才谁才像个孩子,娇情到;”臣妾过了年,也不足十七,本就是个孩子.”

他听到我难得的骄气,竟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已经忘了之前的难过.坐起来时,发现窗外已经黑了.:”怎么,婉儿的晚膳还没有备好啊.朕可是已经饿了呢.”

我起身拿走他身边的被子,认认真真的对他说:”皇上,皇后身子不好,可能也没有吃呢.不如,您去陪她吧,有您在,她好歹也能吃一点.”

宏昱看看我,点点头.高喝到;”小成子.”

小成子进来了,宏昱由着我为他整了整衣领,披上披风;”摆驾长春宫.”

“喳”小成子应到,我跪身行礼:”恭送皇上.”

宏昱点点头,跨出了房门.我随着他的背影,来到宫门口.天上的月光照着周围的白雪,也衬着他的影子.除了偶尔传来的脚步声,一切都是静静的.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让他去皇后那儿.其实他在我面前表现的脆弱,对我来说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如果哪天我惹恼了他,他想起此事时,我可能就会很不好过了.可是,我也没有办法不这样做.这皇宫啊,终于在皇上的脆弱中,让我尝到了一丝人情味.

不知道怎么的,这冬天的夜色让我的寂寞与感伤更浓了些.我转头看着院角的那几颗还垂在那里的竹枝,想到白天我与宏昱的温存.有点明白了他的反常.或许,那个时候的他也看到了我的忧伤吧.两人人的忧伤碰到了一起,就容易产生共呜了.相比下,我要比他幸运得多.至少我是个女人,我自怜的忧伤不用隐藏.

叹了口气,想到自己只是在这宫中呆了不到一年,心智与心性都开始变了,只是我终究还是我吧.这宫里的人的感情总是不普通的.我,又怎么能一直只是以前的我呢.等开了春,请皇上赐些竹子种到这院中吧.

身后轻轻传来小竹的声音:”娘娘,天冷,不要寒了身子,进去吧.晚膳都要凉了.”我点点头,随她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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