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1 / 1）
“也该告诉你了。”
凤陌的话竟让我有些紧张，该告诉我什么？
一路上，凤陌并没有说话，径直握着我的手，我们一同踏上碧涯宫中心的水榭，垂在凉亭四周的白纱随风轻飘，里面的案几上燃着沉香，袅袅娜娜，香气四溢。
我同他坐了下来，不多时，岚影将我的药端了过来。
喝完药，我忍不住又问道：“到底有什么事，我眉心的朱砂痣有问题吗？”
凤陌挥了挥手示意岚影退下，接着又拿出一粒糖丸让我含着，道：“其实，你眉心的朱砂痣是出生时便有的。”
凤陌的话让我有些惊讶，若是出生就有，那为什么我以前都没发现？
凤陌笑了笑，斜躺在软榻上：“你是在九岁的时候被出去云游的师父带回来的，那时的你，苍白而柔弱，由于被隔离人群太久，你基本上已经不会讲话了，看向任何人的眼神都防备而疏离，师父告诉我，你有一双魔眼……”
“魔眼？”
“对，你能见常人之不能见。”凤陌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能见到鬼魂？”我不确定地问道。
“对，你不是说一直想不起那天在玉人楼发生的事吗，那是因为我对你用了催眠术，让你忘了那天的事。”
“这么说来，我那天看到了鬼魂？”
“嗯。”凤陌简单回答，显然不想说太多关于那个鬼魂的事。
“原来是这样。”我的心里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很怅然。
“不仅如此，你还有预知的能力，你可以预见死亡，也可以预见其它将会发生的事。”凤陌摸了摸我的长发，“所以，你的父亲才会将你关在一间别院里，不许你见任何人，师父也是在无意中发现的你，才将你带了回来。”
“我的父亲是？”我略微有些迟疑地问。
“你的父亲，就是宁渊。”
我冷笑了一声，原来，宁渊真的是我的父亲，现在，我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对我是那样的态度了，也对，若是在身边有一个随时能看见别人生死的人，又怎会不觉得厌恶和恐惧呢？
凤陌握了握我的手，问道：“还要我讲下去吗？”
我点头，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反正我已经忘记过去了，他们现在对我而言，只是陌生人。
“可能是因为碧涯宫中杀戮太多，你来之后，整日处于极度恐惧当中，很长一段时间，师父只好将你的眼睛蒙住，后来，师父终于查到一种方法可以封住你的魔眼，那就是利用幽赤花，将你眉心的朱砂痣暂时褪去，服下幽赤花之后，你昏睡了一个月，醒来后果然好转，只是忘记了以前的事，不过师父认为这样对你更好，于是就没有想办法帮你恢复记忆。”
我被凤陌的话惊住了，没想到幽赤花竟然是用在了我身上！
据我所知，幽赤花乃天下第一圣品，相传即使是垂死之人，服下它也能延命几年，幽赤花通体火红，有异香，花色明艳如火，种籽在土中蛰伏三十年方始发芽生根，又再二十年才会开花，幽赤花盛开之后摘下以血养之，可存百年，当今世上，只有莫家一株孤本。
莫家？
我猛地抬头：“难道你当初去找莫子昊，就是为了幽赤花？”
凤陌没想到我会问这个，微微一愣，然后点头：“嗯，说来也巧，那时幽赤花刚好开花，不然，你不知还要受多少苦。”轻叹了口气，他继续说道，“魔眼被封之后，你变得开朗不少，还跟着师父学了不少东西，你很有天分，可是却没有耐性，晴岚她们的武功虽是由你教的，可是经过这么多年，她们或许比你更加厉害……”
我看着他，笑道：“这倒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不用觉得遗憾，若是想胜过她们，我再教你便是。”凤陌说话的口气让我觉得他是把我当作小孩子在哄，拍了拍我的手，他接着说道，“我本以为你就可以这么开心下去，可是师父在临终前却告诉我，幽赤花只能帮你封住魔眼八年……”
“八年？那我不是应该在两年前就恢复了，为什么会等到现在？”
“那是因为当初师父将幽赤花的花茎和花蕊保存了下来，三年前，我利用它们帮你再次封眼，不过，碧涯宫在那个时候出了叛徒，我受了重伤，而你则被掳走，从此，杳无音讯。”凤陌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懊恼与后悔。
“那我会失忆也有可能是因为封眼？”
“我不确定。”凤陌皱着眉，嘴角的笑容充满苦涩，“当时你被那人掳走，受了不少折磨，而且是从瀑布落下，很有可能是头部受了伤。都是我太大意，才会让你有危险！”
看着凤陌隐忍痛苦的样子，我稍稍坐直了身子，握住了他的手：“我没事，对我而言，那些过往并不能伤害到我。”
凤陌转过头来，他的手紧紧抱住我的腰，头埋在我发间，慢慢的，有什么东西淌下来，沾湿了我的发，落在我的肩头，凉凉的：“伊伊，从你失踪后，我便给了自己一个期限，若是三年内还找不到你，我决不独活在这世上，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定要寻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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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些日子，那日下午，我正与凤陌在梨园里说着话，任景和罗言匆匆走了进来。
凤陌神情一敛，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探子来报，山下出现敌踪，大约五百人，几乎都是栖凤楼的精锐。另有五千名兵众，属宁渊属下，已经包围山脚。”任景答道。
我大惊，怎么会这样？
“五千名兵众，加上栖凤楼的精锐五百名。”凤陌扬眉，接着转头看着我，“嗯，他们是对你志在必得了。”
“他们为何紧追我不放？”我不解，但更多的是担心，“这可如何是好，你的功力根本没有恢复。”
罗言听了我的话，也说道：“宫主，来者不善，或者我们可以暂避？”
凤陌冷笑：“碧涯宫人可是贪生怕死之辈！”
话音一落，罗言与任景对视了一眼，立即跪倒在地：“属下等必当誓死保卫碧涯宫。”
“很好。”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不由得感到心惊胆颤，若是碧涯宫中的人因为我有什么意外，我该如何自处？
凤陌一直没有抬头，淡淡地抚着自己袖口上精致的落花暗绣，这时忽然抬起头，眼中寒芒乍现：“来了。”
任景愣了一下，凝神细听，过了一会说道：“是的，对方已经潜至山腰，另外有五个，不，七个高手掩上来了。”
凤陌点头：“武功不错，沈雅珏手下能人不少啊。”
罗言出声说道：“我去调集宫众。”
凤陌微笑着朝我伸出手，说道：“伊伊，你可信我？”
我点头，将手放入他的掌心。
凤陌微笑：“任护法，我们一道去会会栖凤楼主。”
不待任景回答，他已长身而起，为我戴上面纱，接着，搂住我飞掠过楼台，疾向山下而去。
碧涯宫外，沈雅珏一行人已经候在那里，看到我与凤陌，他朗声问道：“阁下可是碧涯宫宫主凤陌？”
“我是凤陌。”凤陌静静地说。
“想不到堂堂碧涯宫主，竟是如此年轻。”
凤陌面无表情：“我的年龄不是重点，碧涯宫向来不问中原之事，你们这次如此兴师动众，不知所为何事？”
沈雅珏看着我，道：“宫主，栖凤楼绝无冒犯之意，这次前来，只是为了接我未婚妻宁珈伊，还望宫主见谅。”
凤陌握紧我的手，眼光流转：“我若不见谅呢？”
“放肆！”
沈雅珏身后护卫呼喝出声，凤陌看也不看那人，只是微皱了眉。
“放肆的是你！”身边的任景怒斥，抬手间，三枚银针已直直向那人眉心飞去。
只见沈雅珏猛地抽出软剑，挡住了那足以致命的银针。
沈雅珏收回剑，微微一笑：“碧涯宫的流玉针果然名不虚传。”
凤陌示了示意，任景立即退后：“楼主过誉了。”
沈雅珏摇头：“看来宫主是要与栖凤楼为敌了。”
凤陌将我交给任景，接着将腰上的玉扣取下，轻轻一紧，竟从玉扣里放出两尺长的雪白剑身。
沈雅珏见了，不禁微微动容：“雪刃剑？”
“不错，正是雪刃。”
双方一触即发，我轻声问道：“任护法，凤陌有多少胜算？”
任景此时也正紧张，道：“若是以宫主平日之力，就算是两个沈雅珏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但是如今他内力恢复不到三成，怕是有些困难。”
我听后不由得怒从心生，这凤陌，竟是拿着自己的命当儿戏！
此刻，从后方传来阵阵脚步声，我知道，是罗言带着宫众赶来了。
凤陌垂头看了看地面，未及作势，手中的雪刃已经幻为重重的剑影，直指沈雅珏，眨眼之间便与他斗了起来。
一时剑气纵横，幻影弥漫。任景急忙护着我退到十丈之外，以免被剑气所伤。
沈雅珏的剑法也极其灵活多变，剑身灌注了凌厉的真气，每一招一式都嗤嗤有声。
两个人都是少有的高手，不到几个照面，已经交换了很多招，我虽不是很懂，却也知道其中有多少惊险，只是，由于沈雅珏暂居下风，我稍稍松了口气。
这时，空气中忽然隐隐约约传来一丝甜腻的香气。
我听到身边的任景怒喝一声：“沈楼主，想你如此身份，竟然用这等下作之法。”
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便看见任景迅速上前，挡住了沈雅珏刺向凤陌的一剑，这时我才发现凤陌竟面如白纸，嘴里不断溢出鲜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宫主，任景！”
罗言怒吼着飞身上前，此时，碧涯宫的人已于沈雅珏带来的人厮杀起来，有人趁乱向我扑来，抓住我的手往山下走，我猛地从发间抽出陌珈。
“放开我家小姐！”三声娇斥不约而同。
我回头，岚影抖手一鞭挥了过去，将我身边的男子的右颊击出一条长长的血槽。
此刻已经是一片混乱，罗言带人拖着沈雅珏，而任景则护着已陷入半昏迷的凤陌往碧涯宫里撤退，只见任景腰侧被划了一道一尺的伤痕，鲜血涔涔而下。
“凤陌是怎么回事？”我问身旁的影珊。
“沈雅珏那个卑鄙小人用了紫曳香，引得宫主体内的浮尘发作。”影珊咬牙切齿道。
我大惊，问：“那现在情况怎么样？”
“宫里的人很多都受了伤，还有一部分栖凤楼的人已经攻进去了。”晴岚说道。
“什么，碧涯宫外的梨花林不是设有五行阵么，他们怎么会这么快攻进去？”
挥动手中的长鞭，岚影将挡在面前的人击倒，接着转头说道：“想必是宫里出了奸细。”
闻言，我立即对她们三人说道：“你们去帮任护法和罗护法。”
“那小姐你呢？”岚影急切地问。
“沈雅珏不会动我，快去！”
“小姐……”
我大怒，吼道：“你们想害死凤陌吗，还不快去！”
三人只得红着眼眶速速向凤陌等人奔去。
深吸了口气，我将陌珈收好，摘掉面纱，径直向沈雅珏走去。
我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他停住了手中的剑。
“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