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觉醒（1 / 1）
阳光洒进绿意葱葱的别院里，一名蓝衫男子早早就站在了别院厢房的门口，几次抬手欲推开门，却又几次将手垂了下来。
“少庄主？”端着托盘的小丫鬟似乎有些吃惊。
“嘘！”蓝衫男子低声制止，顺手接过了丫鬟手中的托盘。
少女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大大的眼睛紧紧闭着，毫无往日的风采。一名灰衣老者座于旁边，眼睛紧紧盯着少女的脸庞，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师父！”夜无痕推门进去。
他似乎已经觉察到了什么，只是他在等！在等着师父亲口告诉他。
“你来了！”苏泽眼睛并没有离开床上的少女。
“师父，蔓娘该喝药了。”他低声说道。
“恩，我来。”老者回头接过他手上的药碗。
慢慢的搅动药汁，放到唇边轻轻吹一下，温柔的喂到床上少女的口中。看着少女将一碗药全部喝尽，老者似乎松了一口气，拿起旁边的毛巾替少女将唇边残留的药汁擦掉。
“我走了！”苏泽站起来：“她身体虚弱的很，好好照顾她，不要跟她提起我。”
头一次，师父流露出那样温柔那样无奈的感情，仅仅是因为床上的这名女子。夜无痕看着师父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去，忽然觉得，师父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飞扬跋扈的男人了，他的头发已经花白，步履虽然稳妥，却不是年轻人的意气风发。
师父……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其实，他却已经明了！
蔓娘，你快快醒来吧！不要再睡了，我们都在等你醒来……等你醒来，我们都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叫你再受一点伤害了。
谁都不知道你已经回到了江南，谁都不知道你还活着……只要你醒来，你就是一个全新的人，御剑山庄的少庄主夫人，到时候，谁都不能伤害你了……
你为什么还不醒来？梦里面有什么……梦里就那么好吗？你在逃避什么呢？
蔓娘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手指微微动了动。
夜无痕惊觉忙喊道：“来人，快去请涯神医！”
不一会，白袍淡然的男子走了进来。不客气的推开夜无痕，拉起蔓娘的手。
夜无痕看着他拉着蔓娘的手，心里憋的难受，但又不好发作，只好冷哼一声别过身去。
“唉！药石只能治身，蔓姑娘却是自己不愿意醒过来，看来，在下这神医也不管用了。”涯慕雪说完一拱手：“但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了……苗疆魔教还有一单生意，我得赶过去。请恕在下不奉陪了。”
“什么？自己不愿意醒过来？”夜无痕皱着眉头不高兴的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涯慕雪，贪财的德性与救死扶伤的医德一点都不符；但是恰恰符合了魔教第一神医行事怪诞的作风。
“就是说病人已经没有什么病了，但是……她的意识却不愿意醒过来！唉……通俗一点就是有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夜庄主，保重！”
其实，她也该醒过来了。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后来的事情就看夜无痕如何把握了。喜欢看人家哀痛欲绝的样子是他一贯的作风……但是，他说的也不全错！若不是他，这名女子恐怕真的就顺从自己的心意不醒来了。
涯慕雪说完，足尖一点，不见了踪影。
“恩……”涯慕雪刚刚失去踪影，蔓娘低低的嘤咛传入夜无痕耳中。
“蔓儿？”夜无痕低叫：“你醒了。”
床上的女子，大大的眼睛终于睁开来。清澈的眼眸里映出了他惊喜的面庞。
“你怎么会在这里？”女子眼睛扫过四周，那细腻的雕梁画栋已经替她诠释了她此时的处境：“这是……”
“蔓儿，你放心！我们已经回家了！”夜无痕沙哑着嗓音，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你已经安全了。”
家？好陌生的词汇。蔓娘垂下了眼眸，她是该有个家了，却不是这里，不是和他。
“蔓儿，等你好起来，我们就成亲。你就是御剑山庄唯一的女主人。”夜无痕信誓旦旦的说道。
或许之前听到他这样说，她会感激泣燯吧！可是，现在的她，似乎心里已经没有了那份期盼，没有了曾经对他的那种执着……
她没有回答，抬起眼睛静静看着他，将他的身影彻底刻印到她的心底……这毕竟是自己倾尽一切去爱的男人。她知道他从来都不简单，经过了这一个轮回，她更确定了他的不甘平凡……她已经不再相信那些痴痴的等待傻傻的执着……那样的不简单不是自己可以承受的，或许有时候人就是应该乐天知命……她蔓娘注定是要一个人孤独的行走，那么她就不应该奢求什么温暖。
“蔓儿……”他低叫，显然很享受她全神贯注的看他的事实。
“恩。”她快速撇开眼睛，忽然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我累了。”她声音低的像蚊子哼哼。
他还是听见了，有一瞬间的愣怔：“好！你好好休息。”他起身离去，不忘替她将门关好。
听着门关的声音，她侧身朝里，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错失了从前，便注定今天亦不能完满？
决心已定……她闭紧了双眸。
“马上就到荒山了。”古翼嘴角噙笑。
已经三年没有回来过。不知道荒山是不是还如从前一样是一位温柔的母亲。
青芜闭着眼睛躺倒在马车里，心中全是过往的剪影。曾几何时，荒山那么热情的欢迎她，树木郁郁葱葱，到处绿意盎然，也曾几何时，这里埋葬了她原本应该欢快的童年，埋葬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
现在是深秋吧！即使靠近南方，这里也已经有了淡淡的寒意，青芜下意识的将身上的披风裹紧，依旧紧紧闭着眼睛。
“芜儿，从小，荒山上的教众对我都是谦卑而恭敬的，就算是古冷玄的四位护法在我面前也是卑微的……但是，第一次见你，你就敢瞪着眼睛与我抬杠，那时候，我以为你不知道我是谁……呵呵，所以没有惧意，可是后来，你知道了，还一贯被我整的很惨，但是……你依旧那么倔强……不肯低头！他们见到我都是行跪礼，只有你从来都不理我……唯一的一次跪下来求我，竟然是为了一个将死之人……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在哪里吗？你为了你看重的需要保护的人会献出自己的所有，甚至是生命！你的聪明才智，心狠手辣在面对你在乎的人时一点用处都没有……若你能够屏蔽掉心中的感情，便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人……”
青芜没有说话，依旧假装睡着了。
马车停在了荒山山脚下，古翼扶着青芜走出马车，一把将她抱起朝山顶走去。这一次青芜出奇的安静，没有发出任何抗议。
似乎，古翼才是最了解她的人那！他看透了她的寂寞悲凉，看透了她心中的柔软脆弱；影千秋只是看到了她夺目的光彩和偶尔历经世事的沧桑，却不知她的心已经冷到了什么程度……
可是，她心中所想却是那个不能知冷热的男子……想到此处，她幽幽弹了一口气。
古翼抬头看看耸入云峰的明月宫，又低头看一眼怀中安静如小猫的女子，大步朝山上走去。
“恭迎少主，圣女……”
恢宏的声音响彻天宇，众人眼中的笑意却各不相同。古冷玄坐在高高的青石宝座上，看着阶下的一男一女，嘴角是虚无缥缈的笑意。
“我要的聚魂明珠呢？”
“在这里。”青芜淡淡的声音响起，她费力的从怀里掏出了那一刻云液宫镇宫之宝的聚魂明珠。
明珠在她的手里发出夺目的光芒，照亮了整年不见天日的魔教地宫。
一瞬间，古冷玄的眼中快速闪过不同的光彩。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先下去了。”古翼不避嫌的抱起青芜转身而去。
青芜在回眸的瞬间，看到宝座上那苍老的男子惊喜的看着那颗光华万丈的明珠，竟然觉出了那风光下的无限孤寂……
她朝古翼怀里缩了缩身体，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外面，已经很冷了……荒山的冬天快要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