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兄妹（1 / 1）

雪梅倚在绣楼的窗边，呆呆的望着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的雪花。轻轻的，极温柔的，又飘飘摇摇的，六菱形的花瓣，带着毛茸茸的刺，一片二片十片，一片片不急不徐的从天上落下。似六月的飞絮，团团的，但比飞絮还洁白，还晶莹。如纯洁的美玉，透着一股高贵。让人感觉好似白衣仙女下了凡似的，雪花慢慢的聚得多了，天上像飞满了鹅绒似的，无规无则，却又有顺有序，不论是铜钱大的大片的姐姐，还是铜钱眼小的妹妹，不争不抢同落向万树千花，碧瓦青屋，万千山峰，数顷良田。

雪梅感叹着雪的美，多希望这雪可以带去自己对柏寒的思念呀，哪怕就带去一句贴心的问候也行啊。也许这雪也似自己一样在堆积着相思。柏寒走了，从皇上颁布圣旨以后就走了，圣旨颁布的时候，父亲和皇上怕上官云落会有弑君的行动，硬是等到哥哥从滇南带来了十万大军驻扎到城外时才颁布，等于远水也解了近渴。皇上也并未和上官云落撕破脸。皇上吗，雪梅不禁冷笑了一下。上官云落的权利虽然是被架空了，不过还是给上官龙（上官云落的儿子）新任了御林军右旗都管。而哥哥皇甫铭新任御林军左旗都管。上官云落九门提督的官街没变，但却新任了一个副提督今年的新科武状元玉逍遥，是现今皇后玉姬的弟弟玉云卓的儿子，主要负责兵力的提调，以及士兵的平时的操练。上官云落的权利只是处理一些锁碎的事务。不过上官云落也知轻重，既然没有威胁到生命，也就就此罢手了。

此时父亲每日也只是上早朝，回来处理一些事情，之后就全陪着娘了。哥哥这几日也没见到，只是刚回来时见过一次，由于是新任的御林军左旗督管，也忙着熟悉事务，也不曾到绣楼来。从心里说雪梅挺想念哥哥的，但却又怕见到哥哥，从听了哥哥与秀如说的话以后，就不在怎么愿意见哥哥了，一方面怕伤了哥哥，一方面又怕让爹娘知道了哥哥的心事而伤心。

雪梅从柏寒走了以后，自己也就没了精神头，十日有九日是独坐窗前，静静的望着窗外。雪梅知道自己不是现在的父母亲生的孩子以后，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总是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情愫，雪梅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对亲生父母的恨吧。或许也是对养父母的感激吧。

一个孤单的身影突然闯进了雪梅的视线，在白雪皑皑的世界中分外的刺眼，一件黑色的貂皮披岁，大大的帽子扣在了头上。看不清是谁，但那高高的个子，挺拔的身材，结实的体格。没有别人，一定是哥哥。肩上已落了一层溥溥的雪花。一串大脚印留在了身后。雪梅的绣楼位于菊苑。这本是一个世外桃源，有自己的小花园，一座二层高的小楼。平时这个院子很少有人过来。除了贴身的丫环绿侬和云翠以外。不过这段日子自己根本就没怎么动过，每日只静静的坐在窗前，两人也乐得清静楼下去做针线活去了。雪梅见哥哥到了门斗着，抖了抖帽子，便推门而入了。

“雪梅，哥哥来看你了。”皇甫铭边推门边说。

“哥哥不忙了。”哥哥从上任就一直忙，雪梅常听娘和爹念叨真不应该把铭儿也卷进来。

“嗯。”皇甫铭走到壁炉前，扔进了几块木头。“这些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都不知道加柴呀。”皇甫有些不满。

“是我不让她们打扰我的。”雪梅看哥哥似乎有些瘦了，那眼框已经陷得更深了，眼睛还依旧是那么明亮。饱满的唇依旧是红的诱人。长长的发用金冠束在了头顶。一束长长的黑发直直的垂于身后。穿了一套淡蓝的长衫，前胸绣着大朵盛开的牡丹花。系着巴掌宽的镶玉的金丝腰带，系口处一排八个凤凰点头的金色盘龙扣，扣尾是彩色的丝绦。穿了一双棉的兔皮内外两翻的白色皮靴，真是英姿焕发，又隐隐的透着一丝贵气。

若说柏寒一是一条细流，缓而长，却慢慢的流。

皇甫铭则是一条瀑布。急而促，张扬而不失声势。

“瞧，哥哥给你带来什么了？”皇甫铭又从门后拿过了一束梅花。梅花是刚花的，还有丝特有的淡淡的清香，在冬日的暖屋中这丝清香是那么的迷人，让人人有股淡淡的清爽的感觉。雪梅高兴的去接。皇甫铭却向后一躲，然后从中抽出一枝最小的花，很自然的给雪梅戴上了。然后轻轻的扶着雪梅，炙热的眼神深情的看着雪梅，有一瞬间，雪梅简直被哥哥的那股热情吓着了，那股情，雪梅是能感觉到了，如飞蛾扑火，不惜生命，只为了瞬间的光明，又如夜晚的流星，刹那的光辉却为了陨落。

雪梅好想跟哥哥说不要爱我。但却不能揭开这层纱。

“我的妹妹好美呀，只是这些日子瘦得太快了。不过却胜似西子三分病啦。”皇甫铭在眨眼间的失神后，又戏谑似的拿雪梅开起了玩笑。

雪梅明明看到哥哥一闪而过的忧郁。“哥哥，你该成亲了。”成亲了也许哥哥就会放下这段情。别说是自己对哥哥不是那种感情，就算是有那种感情，哥俩成亲在这个社也是不允许了。在这种社会这是犯了乱伦的大罪，哥哥也一定知道，所以才爱得那么痛的。

“可我还在等我的新娘子长大呀！”皇甫铭若有所指的说。明亮的眼睛里满是雪梅的影子，炙热的眼神是藏不住心中的秘密的。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子，心事总能透过清澈的眼底透露出来。

“也许，也许你等的新娘子并不为你而长大呢。”雪梅走到窗边，看着雪还依旧执着的下着，窗外已是银装素裹了，房顶上的雪已经积了好厚的一层了。雪梅不敢看哥哥失望的表情。“雪很美，下得也很执着，执着的追求着大地上的生灵万物，房屋，道路，树枝。雪给每样自己接触的东西都穿上一件漂亮的外衣，那份对世间万物的爱，是永不放弃的。付出也是无怨无悔的，但雪却不曾想过，太重的外衣是会压折柔弱的枝条的。雪的爱太多了，反而伤害了彼此。”

小屋中的壁炉，因为刚加了木柴，火噼里啪啦的崩着火花，火苗也越来越高，屋内的显得暖暖的。梅花的枝上已经透出了泪珠，那是对温暖的小屋的回报。

皇甫铭擦了擦，雪梅头上的那枝带泪的梅花，轻轻的说：“流泪了，就应擦去。爱太累了，也许就应放弃。为了爱的人不累，我愿一辈子为她拭泪。为了爱受些罪又何畏。”深锁的眉头，那双明亮的大眼突然间充满了忧郁，紧闭的嘴唇。似受伤的狮子一样，没了野性的狮子。

“哥。”哥哥的伤心似一把刀子穿透了雪梅的心。雪梅趴在哥哥的肩上哭了起来。哥哥懂了，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了，哥哥是在苦自己。对自己那么深的感情。可叫自已怎么承受呢。

那宽厚的手掌透着一股淡淡的余热，抚过雪梅的背。缓缓的，慢慢的，似把所有的感情都通过手掌传递似的。

雪梅分明感觉到了有泪滴进了脖颈中。也许这份爱哥哥实在太煎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