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1 / 1)
“公主,卢大人来请平安脉了。”我独自坐在殿里,昨夜发生的事如同梦一场,不是心惊而是可怕的沉默,触手摸到的地方,胸口竟然连跳动的感觉都不曾有.一夜没有说话,嗓音干涩的发不出成句的音。
“公主,可请卢大人?”秋影继续在门外问。
我喉头终发出一字:“请。”
“臣参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秋影带卢太医进来后随即退了出去。
我伸出手,子谦只稍有迟疑,即如平常的上前为我诊脉,他略带凉意的指尖碰触到我的肌肤,我直直的望着他的眼睛。
“公主前几日还身体祥和,可今日的脉象,气息不畅,郁结在胸。略显疲乏,该是休息不当所致。”子谦平淡的说。
我仍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从身后拿出一包东西。用力朝他扔去,甩在他脸上。他没料我会扔他饶是一惊,等看清掉下的东西后脸色大变,之后苦涩的笑笑:“对不起。”半响只说了这一句。
“这茶里根本没毒。跟了我十年,到底是为了什么让她背叛我?”我质问。
子谦避开我的目光,我看不真切他的表情。我们之间蔓延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秋舒都死了这么久了,公主怎么又再提起。伤了身子就不值得了。”子谦的话说的平静自然。
“你们男人为了做大事,把这些都叫做不拘小结。原来我真的是做不到的人啊。伤我的不是她,你有资格这么说吗?”我的语调空洞而幽远。
“是我。是我让她做的。她以为我真心喜欢着她,女人遇了这些都会变得不择手段的去争取。”子谦不再是平日温和的卢太医,冰冷的说着另一个女子一生的信仰。
“在我煮茶的茶具的盖子上涂了毒,再嫁祸楚昭容。”我平静的问。
“是。她确是参与了二殿下的事,也是皇后的爪牙。你素来与她亲近,没有重药,你不会断然对她下手。”子谦同样冷静异常的回答,那眼神变得陌生,不带感情。
“秋影的毒也是你们下的。”我又问。
“那时的你远没有足够的心智来掌控身边的事。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对冷宫里的奴婢下毒,并非难事。只有如此才能与你有相识,自然的相识。你为人重情,却又做的仿是无情人,要得到信任并不容易,我才找的秋舒,这丫头是你身边的旧人了。”子谦一字一句的敲打在我的心上。
“其实,我早知道。下毒的不是楚昭容。管事局的尸检说,秋舒死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大约三月,成形的小娃娃。是我压下了消息。”我疲惫的开口。
子谦的脸终于有了一瞬间的错愕,定定的看着我。我缩回手,轻抚着他指尖还残留在皮肤上的温度。
“名利荣华就这么重要。秋舒是报着怎样的心情,她决不是不择手段的人。那时我确是以为她是楚昭容的人。若是知道她是有孕了,不会逼她去死的。”我低着头喃喃的说着。
“原来公主并不是我们认为的软弱,一直是臣过虑了。公主自己也能做的很好的。臣,告退。”子谦迅速起身退到门边,转身的时候我淡淡的开口:“明日,我会请旨,让母后不用再劳烦大人来请平安脉了。本宫的病已经痊愈了。这病已经病的很久很久了。”
子谦的动作迟疑了一刻,才拍了下门,秋影恭顺的开门送走了他,我终是看着一个又一个的背影离我而去。大门复又重重的关上,我将自己投身在一片浑沌的灰暗中。
“公主,娘娘殿里的宫女来报。桂嬷嬷她已经去了。”秋影在门外报。
我猛的起身冲出门,屋外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抓住秋影的手,急问:“怎么会的?我问你怎么会的?”身边的宫女纷纷跪了一地。秋影扶着我,声音带着哭腔:“娘娘宫里的丫头说,桂嬷嬷早膳后说身子不适,回屋里休息。午膳时宫女去唤嬷嬷出来用膳,桂嬷嬷已经凉透了。”
我茫然的睁大眼,空洞的看着四周。看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听到众人在唤公主,我张开口发不出声。渐渐全部归于黑暗。
桂嬷嬷虽是宫里的老嬷嬷了,死后因为宫外没有家人来认,我也从来没听她提起过任何亲人的消息,只是简单的装棺在城外葬了。我难得的见到了久不出门的母妃,已不复当年的风貌,与乡间普通的村妇也无二般。她冷漠的看着一切,眼里没有难过也没有悲伤。
你们终究都离我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