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登峰谈心（1 / 1）
“风叔叔，这是什么地方？”7岁的小女娃指着地图上的某个位置询问正在窗前拭剑的人。
欧冶风停下拭剑的动作，瞥了一眼小女孩手指的地方：“那是衡阳，也叫雁城。”
这个地名让小女孩一阵茫然，那是完全陌生的一个地方。
“雁城的回雁峰很出名，凌霜长大了可以去看看。”欧冶风踱步来到小女孩的跟前轻声的说道。
“回雁峰？”凌霜皱起了小小的眉头，不明白那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欧冶风将凌霜抱上膝盖，将她嵌在臂弯中，开始缓缓的讲述那个关于‘回雁峰’的传说……
“大雁真是有情！”凌霜动容。
“傻丫头，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欧冶风抬手抹去了凌霜眼角的那滴灼热的泪水。
“凌霜将来一定不会留下风叔叔一个人。”欧冶风拂泪的手一顿，眼神发颤。
“说话要算数。”欧冶风垂下手笑看着怀中的人。
“恩”凌霜重重的点了下头。
那段记忆还在脑海中盘旋，欧冶风放下手中的书信，手指抚过右下角落款处的名字：“没想到有一天你真的会去到那里！”
抬首看着窗外的天空，放出去的雁子已经越飞越远了，不知会不会如承诺中说的一样不管多远都会回来呢？
——
“项公子有劳了。”骆老爷捧着桃形血玉仔细的端详着，血玉向来难求，只有在雪域高原才会偶遇，这么大的更是难得，而且还要将它雕刻成桃形，都知玉石的雕刻是极其不易的，稍一不慎就会出现裂纹，可眼前的这尊却完美无缺，真是鬼斧神工，这份礼物必定能在寿宴上博得满堂彩，骆老爷看着这尊玉笑逐颜开。
“货已送至 ，在下也该告辞了。”
“项公子这就要走了？不如留下一起用膳吧？。”
“不了，在下还有事，就不打扰了。”项少顷含笑推辞。
“既然这样，那就带我问候项老爷和张总管，带我谢谢他们。”
“我会的，告辞了。”
骆老爷看着项少顷的身影，心中暗暗的称赞，真是一表人才啊！
——
青天七十二芙蓉，回雁南来第一峰。
遥遥望去，回雁峰如同展翅高飞的大雁，总有种不知何时会腾空而去的感觉。
“今天能来这包揽风景，真是一大乐事。”项少顷看着眼前布局巧妙的山峰，由衷的赞叹。
“项公子知道回雁峰名字的由来吗？”凌霜看着远处的山头问道。
“……这道不知。”项少顷略感惭愧，山水风景向来自己只是用眼去看，从未品过里面的各种滋味，更别说是了解它了！项少顷轻瞄了身侧人一脸，她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个附庸风雅的人呢？
“我知道。”凌霜看着回雁峰，眼神变得朦胧起来，似乎看见了另一个世界。
凌霜忽然转头，看着身侧的项少顷，一丝浅笑挂在唇边，项少顷倏然一愣，这样温柔的笑还是第一次从这人脸上看到，不等他回过神来，凌霜又将头转了回去，看着山峰，带着轻柔的语调将那个故事娓娓道来……
“相传很多年前，大雁南飞之时，有一只雄雁飞到衡阳时，在某坐山头停靠，正巧被路过的猎人看见，于是一箭把它射死，这时雌雁正好经过，在雄雁的上空盘桓哀鸣，之后一头撞死在了山头，经此一事，不知为何南飞的大雁都会在此山上过冬，不再南飞，当地的人为了感怀大雁的深情于是就把山命名为‘回雁峰’这样的传说一代代的传下来，以至于现在的衡阳百姓都有不杀雁的习俗。”
听完凌霜的讲述，左右两侧的人都静默不语。
韶华紧抿住嘴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转眼看向凌霜，心中不解，对外面一所所知的她为什么会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传说呢？
影暗暗的将目光投向了凌霜，她脸上有哀伤的神色，这样的表情已不是第一次见了，在刺杀的那一晚，他也见过，虽然当时她脸上犹带着笑意，但是眼中的哀伤还是没有掩饰住，当时月夜下的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单，如同一个迷路的孩子。
“爱侣不在，与其独立于苍茫，一起长眠反而来的更痛快。”项少顷在凌霜身边说道，语气深重。
凌霜、韶华、孟影诧异的看着身侧的人，被他话语中的炽烈震撼。
——随意放弃生命的人是弱者！
——欧冶风的教诲言犹在耳。
“是啊！如果有不死药就好了，这样相爱的人就可以永远厮守了。”韶华感慨着看向项少顷。
凌霜观察着项少顷的反应，一边的孟影看着项少顷，眼眸中闪过一道光。
项少顷看着韶华浅笑：“这个世上怎么会有那种药啊？”
“……我也是说笑的。”韶华眼瞳瞬间深黑如墨。
“看来韶华姑娘也是个性情中人啊！。”项少顷开始对韶华另眼相看。
韶华不语，对他的看法不予置评，可看在项少顷的眼中却成为了默认。
“姑娘多日前的相救之恩一直没机会感谢，明日我就要动身回府，姑娘可否随我一起回府，了却我心里的牵挂？”
韶华本暗淡的眼瞳闪过一道光：“助人为快乐之本，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韶华笑的得意，眼神从凌霜的脸上扫过。
“项公子回府之后代我向花未问好，告诉她我很想她？”凌霜不急不缓的说着。
“既然这样，雪姑娘何不也随在下一起回府呢？花未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凌霜犹豫着。
“当日临别之时，雪姑娘曾说会再回去探望的，现在不是很好的机会吗？莫非雪姑娘当时说的话只是一句戏言？”项少顷心中有丝失落。
“当日的承诺当然不是戏言，那我就随公子走一趟。”眼角瞥见韶华眼中跳跃的火苗，凌霜嘴角轻扬。
——
告别了白日的喧嚣，深夜中的酒楼静若死水。
黑暗中有人推开了门，无声无息的来到卧床边，手呈爪形朝着床上的人伸去。
在接近的那一刹那，手腕被人擒住。
“你敢还手？”黑暗中站在床侧的人问道。
床上的直起身子，看着床沿某个黑暗的角落：“教主交代的任务没有完成之前，我还不想死。”
“你用教主来压我？”黑暗中人的表情看不真切 ，但她的语气中透露着一股寒气。
“不敢，只是我不能允许自己连着失败两次，即使是我这样的人也是有坚持的。”
床沿的人收回了手，沉默了。
“等事成之后，我会对上次的失败负起责任的，依照当初的约定，我会以死谢罪的。”床上的人继续说着。
床沿人的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许久之后开口：“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
门被打开，后重又被关上。
刚刚的一切仿若发生在梦中。
黑暗的房间忽然闯入了一道月光，斜斜的照在了孟影的脸上，那柔柔的光芒在黑暗中却是异常的夺目。
孟影朝着窗口望去，赫然愣住。
红色的身影从窗口跃入，站在窗口，看着床上错愕的人：“要不要上屋顶看星星？”窗口的人微笑着邀请。
……
夏日的星空灿烂无比，总会让观望的人一边赞叹着它的美，一边则嘲笑着自己的渺小。
凌霜闭上眼睛 ，躺在屋顶的瓦上，不发一言。
“等事成之后，我就会自我了断，你认为我是弱者也没关系，这条命早就应该结束的。”孟影坐在屋顶上，看着身侧平躺的人郑重的说。
——我要你留在我身边，我要你的存在时时刻刻见证着韶华的失败。
那日在‘黑火教’庭院中的对话还在耳边回响，即使那是已任务时间为期限的，但是刚刚他对主人说的话却破坏了一切，那些话代表着其实他还是属于主人的，凌霜并没有将他从主人的身边夺走。孟影的眼神依旧注视着身侧的人，似乎能想象到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的怒火该有多么的强烈。
许久之后——
凌霜动了动眼皮，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并没有怒气，有的只是疲惫，转眼看着身侧的孟影：“不好意思，刚刚我睡着了。”凌霜抱歉的付诸一笑，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看着远方黑压压的房屋：“刚刚你是不是和我说了什么？”转头看着孟影。
“我……没有。”孟影收起错愣的表情，撇过了头。
“难道我做梦了？为什么在梦中听见有人在和我道歉呢？”凌霜手托着下巴思考着。
孟影目光一滞，缓缓的转头，重又把目光投放在了凌霜的脸上。
“影，你知道吗？梦中那人道歉的方式很欠揍诶。”凌霜看着孟影说道。
“那么你接受那人的道歉吗？”
凌霜眼中掠过一道光，看着孟影的脸：“当然不会”
“是吗？”果然是这样的。
“因为——那件事根本就没有道歉的必要。”
“……”
凌霜起身，遥望着星空：“影，听说天上的星星都是对应着地上的人，死去的时候灵魂就会回到星星上，将来影会去那里，我也会去那里，韶华也是，无论是天上的星星还是地上的人都有自己的轨迹，如果影找到了自己的轨迹，就义无反顾的去前行吧，那是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的事。”
孟影看着眼前站立的人，红衣飞舞，犹如一只随时会飞去的蝴蝶。心里一惊，伸手抓住了凌霜的手臂。
凌霜诧异的低头望去，正巧看见孟影扶着她的手站起。
松开手，与凌霜并肩站着，也看着星空：“这么说来，即使是死了，我还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喽？”
“你现在不是已经逃脱了吗？”凌霜浅笑。“再说了。”凌霜仰视着星空：“星星们虽然看起来彼此是那么近，但是之间的距离却是隔着无穷个天涯的，即使到了那里，影也还是自由的。”
异样的情绪在孟影身体里翻滚着，影忽然觉的眼前的星光黯了下去。
……
“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孟影低低的说着。
“什么？。”
“为什么游玩你会邀请主人一起去呢？现在的情况我们明明输了一筹了。”
“输了吗？我并不觉得，今日韶华不是在项少顷面前提起了不老药的事情了吗？”
“你一早就知道她会问？”孟影惊讶的问道。
“没有，我只是猜的，韶华虽然与我对立，但是她的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因为相信她的能力所以才会让她同行的，现在看来，我并没有看错人。”
孟影恍然大悟，原来她一早就谋算好了。
“先前的计划虽然失败了，但是错有错着，也许韶华的出现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的有趣也不一定啊！”
茫茫宇宙，万千星辰与人事互相对应，到底是谁在主宰着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