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五十七、 阴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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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寒玉83层陈设依旧，可惜人去楼空，rì光不知愁滋味，依然肆无忌惮地照进窗来，耀得满室生辉。可惜任凭再温暖灿烂的rì光，也照不热室内两个孤清寒冷的身影，那是叶蓁和清显。
“清显——”叶蓁咄咄的目光逼视清显，“你是说并不是你亲自把药水交于昭容公主的手上？”
“那晚我刚要出门，崴云哥哥过来说要去拜访比良，就代劳了。但是……”清显的语声略有哽咽，“崴云哥哥是好人，他与我在迎亲的路途中，是多么照顾昭容公主……他又怎么可能会害比良？害嫂嫂呢？”他闭上眼，极力摇摇头，豆大的泪珠坠落在脸颊，“一定是我的药……我的药……都是我的错……我还多次叮嘱比良哥哥一定要再坚持几天，实在没有疗效再找医者……我对自己太自xìn 了……我也不知道……叶蓁哥哥你莫要问了，我心里一团乱麻，找不到出口，找不到头绪。”
眼看清显如此自责内疚的模yàng ，叶蓁也不忍心再问，他鹰一般犀利的眼睛开始在房内搜索，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可惜房内已经被崴云整理地干干净净，再也无半丝线索可寻。清显所赠的“风寒白露”、昭容自杀的箭羽，都早已不知所踪。任凭叶蓁心思百变，面对这样一干二净的局面，也不知从何查起。
但是多年历练的直jue告诉他——这绝不可能是一次普通的患病意外，崴云，一定有重大嫌疑！
他们二人默默地离开令人窒息的83层，没有乘坐电梯，却选zé 了观景回旋廊。阿寒玉沿着楼体设计了回旋廊，回旋一圈就能上一个楼层，回旋廊观景的一侧装置了很长的弧形玻璃幕墙，叶蓁和清显沿着玻璃而行。
从高空俯瞰，地面上的人群已经渺小地看不见，但阿寒玉整个城市和海面尽收眼底的风貌，却是奇美——城市秀翠，海面湛蓝，这么美好的国度，那么衰败的帝尊，难怪人人都起了争之而后快的心思。
“清显，”叶蓁立定在玻璃前，望着窗外的朵朵白云，若有所思地问，“如果有一天你必须在我和崴云之间做一选zé ，你会站在哪一边？”
“不会的，不会的，”清显仿佛见了最难堪的局面，唯恐避之不及，“叶蓁哥哥你莫要做这种残忍的预测！这——只是一次意外罢了！”
“回答我！”叶蓁声sè俱厉，看到清显依然如孩童般简单肤浅的心xìng，没半点长进，恨铁不成钢这五个字又重新浮现上他的脑海。
“我……”清显垂低头，如一个犯错的小孩在激烈地思索是否应该承认错误。他猛然间打开玻璃幕墙的一个出气口，仿佛想要找到一条通往洁净天堂的缤纷之路，猛烈的高空劲风灌入室内，耳膜强烈震颤，叶蓁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清显却在激烈的风中听见崴云豪情万丈的一句“小清显看我以后比他还厉害！”——那是当初远赴赤陆迎娶昭容公主时，崴云下意识的一句话，想不到如今竟然要变成事实。
这些前兆，要现在就与叶蓁说吗？崴云叶蓁都待自己那么好，实在是不想见他们公然为敌啊！清显关上窗闸，心中下定了决心。
“我自然是站在叶蓁哥哥这边……”他嗫嚅道，说话的底气全无，又急急地补充道：“但是我相信永yuǎn 都不会有这样一天。”
叶蓁拍拍他的肩膀，“清显你不再是小孩子，莫要再任xìng，赌气，随随便便地处理事情，要懂得承担责任。真相如果就是我们目前见到的，那么最好；如果另有真相，那么你现在只一味自责，只会令泉下的比良痛心和不瞑。不管崴云有没有嫌疑，我们总要试图去寻找真相，你愿yì 帮我吗？”
“愿yì ！”清显尽力地点了点头。
“很好！乖乖地回去，当作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以后的事情，我会安排。”
只转了一圈，叶蓁和清显分手，返回到82层自己的寓所，打开传影器，简短地对青苇下了一个命令：“你带覃町，马上来82楼！”
“覃町，他能胜任这个角sè吗？”叶蓁心里也没底，扪心自问，宁静平和三十余载的阿寒玉，难道真的要再起波澜了吗？心下思绪烦乱，他下意识地望着窗外，直到玻璃倒映出一个女子的身影。叶蓁倏然回头——是团扇。
“你愿yì 我帮你麽？”
叶蓁似有不信。除了用骄傲的眼神不屑地看他，叶蓁想不出来团扇还对他有其它想法。自动请缨这种事情放在她这个女子身上，倒是少见。
“你能帮我什么？”
“你想我帮什么？”
果然不愧是团扇，她又恢复了惯常的骄傲，摆出万事皆有染指的神情。叶蓁回想起她在黑涯展现的种种才能，心中一软，问道：“夫人终于不想rìrì被禁足在这82层了吧？”
团扇偏过头，算是默认了这个指控。叶蓁心下有了盘算，道：“或许你可以协助崴云世子，进入民生司治理国家……”
团扇听了喜不自禁，正想雀跃，却不料电梯传来响动——青苇和覃町匆匆步入房间。两人面上神sè凝重，也许不曾料到团扇居然在房间内，愕然一下，叶蓁不再搭理团扇，原本烦乱的目光骤然收紧，重新变得炯炯有神。
他走到覃町身边，目光中有追溯的神情：“覃町，记得你和我同年？”
覃町在在一旁恭敬地答道：“世子还记得。覃町是在叶鞘军成立那年加入的，当年与世子一样都是15。”
“至今仍是普通小卒一个，你可知道我为何不擢拔你？”
“覃町不知。”
“你也从来不问我。”
“覃町自问何德何能，未遇升迁是自己的能力问题，问世子有何用？”
在若谷那次，覃町差点送命，当时的叶蓁回想起覃町老母亲的泪眼，至今仍是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我只他一个儿子，希望他平安一生，在军中只做一个小卒就欣慰了，恳求世子成全！”老妇人当年的泪眼与哀求在叶蓁心中浅浅掠过，终究淡然逝去。
“覃町，”叶蓁下定了决心，“你很懂‘忍辱负重’这四个字如何写，叶蓁会助你直上青云！”
“世子——”覃町和青苇均不明所指，眼中一片茫然。
他坚定地拍拍覃町肩膀，仿佛赐予他无xiàn 的力量。“我会洗掉你这些年来的身份，从此以后你就是崴云世子的随从，只需向我报告他的重大行踪！”
越过覃町与青苇的肩膀，叶蓁骤然对上角落里团扇的目光，那个眼神有讶异，也有心虚，四目相交后心虚的一方急急地低下头去，再也不敢看他。
覃町终于明白青苇今rì严肃地带他来见叶蓁是何种原因，世子派系之间看来暗流涌动，即将风起云涌，而叶蓁竟是如此信任自己，不由得心中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世子多年栽培之恩，覃町铭记在心。必不辱使命，全力完成世子所愿！”
叶蓁继续道：“路，我会帮你铺好，如何顺利平安的走下去，要看你自己了。没事的话，你先回去准备一下。”
覃町先行告退，青苇却依然迷惑不解，“世子可真是用兵如神，居然选了覃町！青苇不是神，实在是想破脑袋也不明白。”
“军衔卑微，但又要足够信任，天xìng还要隐忍缜密——你想的出比他更好的人选吗？”
“世子英明。”
叶蓁神sè一冷，“这种废话就不用说了，你留下来还有什么事情吗？”说罢视线转为灼热，往角落里的团扇扫去，青苇只好知趣地告退。
团扇整理情绪，努力装出刚才听见的一席机要话语对她来说毫无意义一样，她的脸上泛起甜腻的笑，竭力让叶蓁忘掉刚才四目相交时一道心虚的眼神。她开口问道：“夫君刚才说到让我离了这囚笼，可以去民生司一展身手？”
“是的。”叶蓁正sè道。
“那——”团扇怯怯地不敢再说下去，因为她从叶蓁的双眸里又瞧见了常见的yīn冷与狠绝，象阿寒玉千年的玄冰一样朝她砸来。
“夫人想要完成心愿，不要忘记回答姻约初夜叶蓁提出的问题——你有赤陆族谱号；在海洋同碧姬遗人一般游泳；身上却佩戴着蓝宫皇族的信物——夫人究jìng 是何身份？”
他的戒心，终究没有一丝改biàn ，哪怕团扇误以为黑涯的一趟生死旅行，会让他对自己放松jǐng惕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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