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chapter 9(1 / 1)
月夜,月光每一分钟都在暗淡下去。
七夜若弦推门而入。
宫灯的微弱光芒在白色的屏风板上摇曳。
“还没睡?”他关门。
他转过身,望着坐在木桌旁的南宫晴依。
他看不清她的脸色。
“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的坏心情已平复,却仍不能释怀。
他带着冷柔的笑容眯起了眼,半开玩笑道,“因为我不喜欢你身上有属于别的男人的东西。”
“那是你给我的东西。”她率直地说,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抬眼望他,“你是不是怕我用它来牵制你?”
“牵制?”他玩味地重复这个词汇。
“因为我可以用那块玉佩要求你做一件事。你是怕实现你的承诺吗?”她的心不自觉的一沉。
他听后,笑了。
俊美笑颜却看得人发冷。
“你放心,本来我就打算用那块玉佩让你放弃攻打秋离国,所以,我不会再用它来要求你做任何事。”
她冷淡地说完,走向木床。
七夜若弦迷人的眼里充满神秘迷离的色彩,他望着南宫晴依铺被的背影。
他走近她,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向他。
“你在生气?”他问。
他的俊眸里有她的影子,但却难以发现他的感情归向。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我们下午已经讨论过了。”她说。
他眯起眼,微微一笑,取下腰间的麒麟凤翔玉佩,放入她的掌心。
“这个给你,不要让我做相同的事情三次。但你要记住,它绝不是沉入荷花池的那块麒麟凤翔玉佩,它不是替代品。在你还没嫁给我之前发生的任何关于我的事,你都要忘掉。”
南宫晴依疑惑地看着他,手中的麒麟凤翔玉佩在并不是特别明亮的光线下,闪着翠绿的光泽。
她一动不动。
再次握着它的感觉跟下午不同。
这么高傲的男人,竟然做了相同的事两次。
她以为下午的拒绝,他一定会很生气的。
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潮水一样舒缓升起,继而充斥她的全身。
七夜若弦尊贵俊美的面孔加上嘴角勾着的笑容。
他想迷惑人的时候,就连千年冰山也要融化吧。
南宫晴依缓缓顺了口气,“为什么要忘掉?”
“我说忘掉就是忘掉。”他的口气开始不耐。
南宫晴依把玉佩递回他手中。
“我的东西就让你这么不屑一顾?!”
七夜若弦对自己胸口又出现那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窒闷束手无策,他沉下脸,冷声说。
南宫晴依迅速地从他手中夺过麒麟凤翔玉佩,放进随身携带的锦袋,瞬间笑逐颜开,“怎么办呢?我就是不习惯看你笑,笑得让人不寒而栗,这样的表情反而让我比较有安全感。”
七夜若弦却怔住了,愣愣地望着她解下衣襟,一身白衣钻进刚刚铺好的薄被。
她躺在床上,挪出一个空位,对愣着的他说,“夜深了,我先睡了。”
说完,她便笑着阖上眼。
许久,他才缓缓移动,更衣,掀开薄被一角,在她身侧躺下,听着她有律的呼吸声。
他侧身,望着她的睡颜,修长的手指忍不住滑过她的脸,拨开她脸上的发丝。
他沉冷的眼神垂落在她的唇上。
还来不及细想,他就已经吻向她。
他以狂野的方式深入地吻着她。
她睁眼,下意识地推开他,睡意全无。
他的眼有欲望,仿佛要吸走她的灵魂似的。
“你……”她的脸绯红,只吐出这一个字。
他扬了扬眉,倏地将她拉近,低头凑向她的脸。
“我要你。”他的声音低哑,在她耳边轻声说。
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脑袋一片空白。
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一个翻转,他将她压在身下。
唇与唇之间不留一丝缝隙。
南宫晴依全身僵直,身体完全使不上力。
他的舌尖滑入,缠绕着她的,让她无处闪躲。
直到她觉得自己就快不能呼吸的时候,七夜若弦的唇离开她的。
他气息不稳地盯着她迷离的眼眸。
“如果我想,我可以现在就要了你。”他的声音低哑。
“你是我的夫君。”她的黑眸恢复清澈。
“因为我们是夫妻,所以同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是这个意思?”他黑眸中的欲望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漠然,“所以,就算今天娶你的不是我,你也不会抗拒?”
“娶我的人是你。”她提醒他。
七夜若弦望着南宫晴依半晌,他从她身上离开。
身上的重量消失,南宫晴依望着七夜若弦俊美的侧颜,想读懂他,却只是失望。
“睡吧。”
他的声音低沉冷硬,侧过身,背对着她。
“若弦……”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轻易地叫出了口。
见他不说话,她也背过身。
她放弃探寻他的想法,因为她终于承认一个事实。
她不是他的对手。
神经和心思都敏锐的男人,他的心始终防备着任何人的靠近,戏弄人于无形中,却可以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卸下心防。
也许就连她的呼吸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她的胸口蓦然揪紧。
师父,你知道潘天宁和耶律齐并不会真的给我昊蜞玦,那为什么还……
为了让你彻底得到七夜若弦的信任。
拿不到昊蜞玦如何得到他的信任?他现在要攻打秋离国。
依依,七夜若弦冷戾,□□,你一定要用自己的心来改变他,否则,曾经发生在你身上的悲剧会不断上演。
可是,师父……
没有可是,为师相信你可以做得到,因为你正好补上他七情缺一的命格,但是,要记住,付出你的真心,让他爱上你,只要他爱上你,他对你的爱会是你最好的武器。
师父,这样的男人,我真的可以驾驭吗?
问天。
天不语。
在麒麟宫偏僻素静的泽云阁。
悠扬的笛声飘扬在泽云阁。
泽云阁在麒麟宫与冷宫相近,寂静而素远。
传闻泽云阁近年来频频闹鬼,于是,渐渐地,它便成为众人绝口不提的地方。
笛声赫然停止。
“泽儿,身体好些了吗?”
柳叶关切地问站在窗边抚笛的七夜羽泽。
“我已经不需要替身了。”
七夜羽泽调转身子,俊逸的脸孔面向柳叶。
“泽儿?”柳叶细眉微皱。
“母后,如果我不再需要替身,七夜若弦,你们怎么让他的身份合理化?是不是表示只要昊蜞玦还没有到手,他就永远是我?”
七夜羽泽黑色的眼眸睨着柳叶。
“泽儿,你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国事的压力,唯有拿到昊蜞玦彻底治好你的顽疾,否则,我是怎么也不会同意让你拿性命来冒险的。”昊蜞玦不止是秋离国的国玺,将它研磨成粉,煎熬服下,不仅能令人延年益寿,更能去百疾。
“母后,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不会等太久的。给母后和父王一点时间。”
“母后打算怎么让七夜若弦的身份合理化?一旦我不再需要替身,那他会是我最大的威胁。”
“他不会成为你的威胁。”柳叶保证,“到时候,他会消失,彻底消失。”
七夜羽泽沉静的黑瞳闪烁。
南宫晴依,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初春,乍暖还寒。
“王上。”众婢女见到七夜若弦均恭敬地行礼。
“女王呢?”七夜若弦神色淡漠的询问其中一个婢女。
“女王在……”婢女唯唯诺诺。
“在哪里?”七夜若弦的音量没有提高,但听得人心发寒。
“弦星居。”婢女一鼓作气地回答。
七夜若弦剑眉紧蹙,大步往弦星居的方向走去。
弦星居春意寒峭。
“南宫晴依,我记得自己告诉过你,这里是禁地。”
七夜若弦一看到南宫晴依的背影便怒声说道。
南宫晴依听到他的声音,即刻转过身,跑到他身边,无视他的怒气,拉着他就往前走。
“一再地挑战我,这真的非常不明智!”
七夜若弦冰冷的嘲讽,甩开她的手。
“上次我来这里时发现这块竹林的土壤不寻常,是难得一见的凝泥。”
南宫晴依解释着。
“那又怎样?”七夜若弦的目光直锁住她。
“这种土壤很适合种花瑰草,花瑰草是很难养活的奇异草,只有在凝泥里才能生长,而且就算是在凝泥里,花瑰草不同于普通植物,它需要的养份还有人最真挚的情感,所以存活率常常不到二成,宫里没有这种药草。”
“这不能成为你擅闯禁地的理由,公然挑衅王法,你说我如果不惩治你,如何服众?”
“我要解你身上的醉情散。”南宫晴依望着他,“虽然观音露还能抵抗醉情散的毒性,但它的负作用就是吸食你的内力,一点一点地吸食。你的内力正在慢慢的损耗,因为它每次只吸食一点点,所以根本不会察觉到,可是长年累月……”
“够了!”七夜若弦的黑眸骤冷,凝结成冰,“无人能解的醉情散,你如何能解?不要戏耍我!不要以为抓住我的弱点就可以大放厥词,大言不惭!”
南宫晴依的心一凛,“我不知道为什么你那天会突然说爱上了我,想要得到我的心,但是我清楚地知道你并没有爱上我,那么你为什么要那么说并且那么做呢?不是我在戏耍你,而是你在戏耍我。”
七夜若弦直盯着她,嘴角带点恶作剧的笑意,“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我真的爱你也不代表你可以在我的世界里为所欲为!”
南宫晴依忽略他的讽刺,清亮有神的眼眸望着他,“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要那么做,但是我绝对没有戏耍你,任何事都不是绝对的,如果不尝试又怎么知道我解不了呢?我是真的想解你身上的醉情散,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无法解,不代表我就解不了,知道为什么吗?”
七夜若弦的俊眸犀利地捕捉她每一个表情,没有说话。
“因为我不是别人,别人也不是我,我是南宫晴依而不是别人,所以可能别人尝试过解不了,我都还没有尝试过,为什么你就已经认定无法解了呢?任何的剧毒在还没有研制出解药的时候都是没有解药的,难道这样,就放弃了吗?事实上只要是人研制出来的毒,就一定有解药,只是还没有被人们所发现罢了。”
七夜若弦扬了扬眉,倏地将她拉近,低头凑向她的脸。
“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尝试?又为什么一定要解我的醉情散?为的是什么?我以为你会想我死得快一点才对。”
七夜若弦戏谑地睨着她。
“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南宫晴依双瞳清澈如水,望着七夜若弦的黑眸闪灿着耀眼而真挚的光彩,“我说过,我们成亲了,我们就是生命共同体。”
七夜若弦的胸口微微一震,愤怒的感觉一下子被某种莫名的感觉取代。
“要去看我种的花瑰草吗?”南宫晴依笑问他。
“这里是禁地,不管是什么原因,你擅闯禁地是事实,你要我怎么服众?”
七夜若弦隐去所有情绪,问她。
南宫晴依却用纤细的双臂顺势环住他的腰,“我相信没有人可以逼你做任何事,就算是天下人也一样,所以,不是你要怎么服众,而是你自己想惩治我。”
七夜若弦笑了笑,说:“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不是吗?”
南宫晴依放下双臂,改牵他的手。
“我是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都是我的女人。”
七夜若弦诡魅一笑。
南宫晴依的心跳瞬间加速,她不愿让他看出自己的心绪,拉着七夜若弦走到花瑰草旁边。
“我想如果用花瑰草配上千年泪,应该可以解你身上的醉情散。”南宫晴依说,“当初欧阳琳之所以配制醉情散是因为她对人的感情很失望,所以,她想所有人都跟她一样不要动情,花瑰草需要人的情感才能存活,千年泪需要人最真挚的眼泪才能生长,它们合二为一,就是感情的体现。”
“为什么你会这么笃定?”
七夜若弦望着那如小指般脆弱的小草。
“只要是我想解的毒,没有解不了的。”南宫晴依对他狡狯一笑,“所以,你是不是很庆幸当初娶了我?”
“你还有什么本领是我不知道的?”七夜若弦调笑,“虽然我不太相信你真的能解醉情散。”
“以后我可以有来弦星居的免死金牌吗?”
南宫晴依满带期待地望着他。
“你希望听到我怎么说?”
“可以吗?”
“这样可以得到你的心吗?”
她无奈道,“我怎么知道?”心如果是这么听话的,世界上哪还有混乱和痛苦?
七夜若弦淡淡一笑,视线转移到花瑰草,沉声说:“不要和任何人说你在研制解药的事。”
“你说的任何人是指父王和母后吗?”南宫晴依试探。
七夜若弦用一只手将南宫晴依的下巴往上托起,他猛地封住她的唇,四片唇相贴,他的舌尖顺利地侵入她的口中,挑弄。
南宫晴依对他突然的动作有一丝诧异。
“太聪明的女人,有时候,并不可爱。”
七夜若弦微敛眼,轻轻讪笑,边吻着她边说,而他炽烈的吐息,更伴随着他所逸出的每一个字喷拂在她的脸上。
下一瞬间,唇上被重重啮咬了口,痛得南宫晴依眉心一蹙,澄澈的双眸满是疑惑。
七夜若弦的笑容不变,放开手,凝视她的脸蛋,冷然道:“这是你未经我的允许擅闯禁地的一点小小的惩罚,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让我觉得你是在违抗我的举动,相信我,如果我真的动怒,后果不是你可以承受的。”
“你在气我没有事先和你商量?”南宫晴依释然。
反是七夜若弦一怔。
“谢谢你让我知道你真正的想法。”南宫晴依笑道,“你还没有喜欢上我是因为你还不够了解我。”
话落音,南宫晴依吻上七夜若弦的唇,七夜若弦没有认真思索她话里的意思,他也不想跟她玩文字游戏,很快找回主控权,但黑眸阴鸶。
两人饥渴地交缠着,嘴里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仿佛恨不得将对方啃蚀吞噬……
七夜羽泽——躲在暗处的你,看到了吧。
很抱歉,这一局,我是赢家。
当七夜若弦诞生的那一刻,就注定除了我,所有人都会是输家。
因为我会得到你们最害怕失去的所有东西……所有!
就算不择手段。
麒麟宫的西南方有一高台。
雕梁画栋。
麒麟荷的宏构,远处的市井风貌皆在目下。
数十名侍卫立于高台。
南宫晴依倚在七夜若弦身旁。
“我应该满足的,因为我已经拥有这么辽阔的土地。你不问我为什么还想攻占那些没有反抗能力的小国吗?”
七夜若弦俯视城下,俊颜端着尊贵气质。
“为什么?”
南宫晴依的双眸立即染上一抹哀伤,只是稍纵即逝。
“因为我只有在见到血的时候才会得到快感。”
七夜若弦转头想看南宫晴依的反应。
南宫晴依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如他预期的惊讶表情,而是一脸平静地抚墙眺望,轻柔地说,“其实人在刚出生的时候,都是心善的,怀着对这个世界的好奇来到这个世界上,但是却由于环境的种种原因,造就了人的不同,然后有了所谓十恶不赦的人,有了大慈大悲的人,有了劫富济平的人,有了为了国家宁愿牺牲自己的战士,也有了卖国求荣的奸贼。”
“那我在你心中算是哪一种人?”
七夜若弦调笑,黑眸却依然没有任何温度。
“都不是。”南宫晴依对他笑,“你是我的夫君。”
七夜若弦望着她,倏地,他忽然觉得南宫晴依像是魔咒,不知不觉中在他的颈上套上了一道无形的颈圈。
他一凛,很快地定下心。
七夜若弦的薄唇忽地凑到南宫晴依的耳畔轻语:
“依依,今晚国宴过后,我要把你变成真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