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他诚心诚意赞美。
北辰笑了。“峻青的手艺是最棒的。”
“你是说那个明星？你原来的伙伴？”
“现在也还是我的伙伴。”说起朋友，北辰向来波澜不兴的脸上，有种孩子气的神情。
“我们以前总是很多人，在一起，像一家人那样……”
第一次，这么随便得吃晚餐，并且还在饭后洗碗。索兰德?肯特?雷顿居然觉得很高兴。在厨房的另一边，北辰在泡茶。袅袅的水汽轻笼着她细致的轮廓，让雷顿想起，博物馆的射灯下的美丽瓷器。
洁白的茶杯，水里浮着碧绿的叶子。喝一口，是清淡的香涩口感。雷顿很少喝茶。他看着少年似的女子。北辰正打开笔记本，打算处理白天的照片。是无视他的存在还是视他的存在是理所当然。但这个空间让他很舒服，没有被关注，被揣测的感觉原来是这么好。
他的目光，被茶几上一张没有封面的CD吸引，“这是？”
北辰抬起头：“那是我们私下录的，没有对外发售，也没有后期处理，你要听吗？”
音乐声流泻，是一段行云流水的钢琴，然后，少年般高亢的声音响起，回环曲折，清越的声音好像能穿透听者的心扉。
“是你在唱？”北辰勾了下唇角，算是确定。
接着，有柔美的少女歌声加入。两道音质各异的声线，如两只翱翔于天空的鸟儿，忽而分忽而合，高低起伏，悠游自在。让听者的心，也随之直落进那澄明的天空中去了。
然后，有激烈的贝斯，阳刚的温柔，粗糙的，未经任何处理的声音，有狂欢，有追逐，有苦痛，有忧郁，相互的混合着，鼓荡着室内的空气。
那些歌词，雷顿大多听不懂，可依然能感觉到那蓬勃入野草般自由自在的生命力。
那是他不曾经历过的青春。
当最后一串音符落地，在沉静的室内激起珠玉落盘的回响。
雷顿回过神来，他坐在这曼哈顿的小小公寓之中，对面，薛北辰依然在全神贯注的面对着电脑，整理着过去几天来拍摄下来的照片。客厅暗淡的灯光照着她半旧的白衫，脸也在光影中半明半暗。
在雷顿看来，好像时光倒流，面对着的，是个十七八岁的会突然张口，唱出嘹亮歌声的少年。
重逢
重逢
薛北辰把整理好的照片发出，本周，她的工作，是雷顿家族的商业酒会的拍摄。她合上电脑，有关雷顿家族商业酒会的资料已经看得七七八八，还有三天，这次拍摄结束后，她打算辞职，还是做个自由人好，雷顿那个人，感觉上很难以捉摸。而薛北辰的本能告诉她，那个男人——很危险。至少充满了侵略性。伸个懒腰，她正要起身。电话响了，是尹爱，那种特别的调儿：“阿辰呀，你都忙些什么呢？你知道我在报纸上看到了谁吗？”
“谁？”
“你一定想不到——柳珩煜。”
“柳珩煜？”薛北辰愣了一下，“报纸？”
“是啊，在经济版呢……你一定想不到，他也在纽约哦！喂喂，当初他不是追过你？”
“说什么呢！”薛北辰打断尹爱的老毛病。“不要说到帅哥就发花痴！你有峻青不就够了么！”
“啊！亏你还是我姐，居然挤兑我……”
北辰看看腕表：“小爱，我不能和你多聊了。我要出去工作了，还有，峻青的照片我明天帮他拍，你准备下。”
“好……”尹爱识事务的收线，临了，突然冒出一句：“阿辰，你真是个薄情的人。”
北辰微诧，刚想问个明白，电话已经被挂上了。传出嘟嘟的忙音。
第二天下午的拍摄进行的很顺利，经纪人对北辰笑称，还从没见林大少拍照这么配合过。林峻青也大呼过瘾，不用特意摆pose，一行人在纽约街头且走且拍，完成的时间，比预期的要早。
收工后，大家坐在咖啡馆。看尹爱去了洗手间，北辰忽然冒出一句：“峻青，其实我很薄情，是不是？”
林峻青一口咖啡几乎喷了出去：“你才知道啊，想当初你和小乔两个人撇下我说走就走，何止是薄情……”正想细数薛某人种种劣迹，抬眼看到她正一脸认真地看向自己，他不自然的笑笑：“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个问题……”
回答他的，是一双一瞬不眨的眼睛。
林峻青被看的心里发毛。“好吧。我认真说起来，你，不是薄情。我真的觉得连你也不了解你自己的心。”
北辰眯起眼：“你是说我迟钝？”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林峻青擦擦额上的冷汗，“说真的，北辰，你也该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什么，总看你无欲无求的样子还真别扭。”
“无欲无求？”
“你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很多啊，钱，休假，机车，相机……”
“……重新问一次好了……你有没有特别特别……想要的东西？”
“没有。”北辰摇摇头，“很多东西再怎么想要也是得不到的……”她端起杯子，轻啜一口，“很香呢……”她微笑着看向窗外，“这样的日子就不错了。”
林峻青看着她沉静的脸：“北辰，其实你是个寂寞的人。”
“寂寞？”
晚上，北辰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天花上的花纹一环扣一环，回环反复，每一根线都无始无终，她想起峻青的话，想起尹爱的话，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的问题。其实有些东西，想，也是想不明白的。
她想起裴敏，喜欢摸着自己的头发，像对待卧在脚边的一只猫。“北辰，你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她翻了个身，睡不着。好像，还有个重要的人没有……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乔妍正在后台的化妆间，为下午的演出做准备。
化妆师正把用刨花水梳理好的假发往她的头上贴片子。湿漉漉的真不舒服。她示意旁边的朋友，把包包拿过来。
“您好，请问是谁呀？”
“小辰？”
“现在你那边是很晚了吧？什么……”
乔妍轻轻站起来，对化妆师父歉意的笑笑，走至化妆间门口“刚才你说什么？”
北辰迟疑了下，“小乔，你说我是个怎样的人？”
乔妍几乎失笑：“怎么会问这个？北辰，你被谁刺激了？”
薛北辰也觉得有点好笑“你就随便说说吧，我也随便听听。”
乔妍咯咯的笑着：“你的事情，我可从不随便应付。就算你是问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不要生气……我来想想……”
北辰听着小乔甜美的嗓音：“北辰是个很完美的人！长得好看，打架又厉害。从来没有什么能难到，是个又温柔又强的人啊……我最喜欢了……”
北辰放下电话，叹了一口气。各花入各眼？她翻了个白眼，睡吧，思考这种问题还真是无聊。她傻到去问乔妍，更是无聊……
纽约的周日，又是一个好天气。清晨的阳光从透明的窗帘照进来，
柳珩煜站在更衣间里，打开左边第二个抽屉。那里面，在这好的白色衬衫上，静静的躺着一条深蓝色的羊绒围巾。
他伸手去抚摸那围巾柔软的纤维，随着时间过去，围巾的颜色似乎微微有点黯淡了，不过，依然柔软，显然是保养很好的关系。冬天的时候，柳珩煜总是很贪恋着柔软的织物所带来的温暖。然而，在这样的季节里，把它拿出来，显然不是为了保暖的关系。
柳珩煜把那围巾握在手中，思绪飘回那个飘着细雪的冬季。
那天，应该是高二上学期的寒假，当他拿着成绩单回到家中的时候，意外的发现，父母都坐在客厅，等待自己的归来。
这让他很意外，忙碌的父母，向来不怎么在意自己平时的生活，只要能交出优异的成绩报告单就万事大吉……怎么会这样等着自己，何况当时还不晚……
父亲并没有问儿子中午去了哪里，只是拿过成绩单，看了看。点点头。
然后对着让自己满意的儿子，说了一句话：“下个学期，你去美国，你姑姑会帮你把手续办好，明天，你就去北京，去上外语学校……”
柳珩煜看着手中的围巾，轻轻笑了下，一眨眼，5年多的时间就这样过去，自己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羞涩的少年，只是……她，还是当年的她么，挥动着火焰般的手套，笑声如纷落的细雪……那白色的身影，好像近在眼前，又模糊的难以捉住。
他缓缓的把围巾折好，放回抽屉中。推开门……他是纽约商界的新锐，东方血统的黑马，雷顿集团的一人之下，完人之上的年轻副总。昨晚匆匆赶回美国，为的是今天要参加雷顿家族的商业酒会。据说会有很重要的事情。很奇怪，没次会交代清楚的雷顿，这次只说，是会对集团有着重大影响的事情。
……雷顿家族的酒会……
这次的酒会依然是在雷顿家族的豪华别墅，很早，薛北辰就来到会场。打开车门，早有侍者上前，来帮忙拿那些沉重的器材。
远远的，爱尼纱在门口，挥动着手臂。北辰微笑着走过去，“雷顿小姐，今天我可是来工作的……”
夜幕低垂，星星点点的灯光次第亮起，酒会开始了。那些衣香鬓软的名门淑女，衣冠楚楚的绅士，纷纷步入大厅。
柳珩煜并不是第一次参加雷顿家族的酒会。他对着每一个人微笑，打着招呼，出席雷顿家族的酒会，不止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也是开拓市场，结交商界盟友的重要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