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欢乐之夜 2(1 / 1)
徐璐瑤点燃了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让那细细的烟雾升腾在幽暗的酒吧里,与混乱的空气合成一体,看着它一明一灭地燃烧着,脸上的表情也跟着阴沉不定。
乐声震天,毛头小伙子们和热情奔放的姑娘们喧闹不休,她与对面的好友许文丽对视,苦笑不已。
许文丽给她倒了一杯果酒,却被她推开。只见她优雅地一抬手,旁边服务生立刻走到她的面前。
“来瓶威士忌吧。”徐璐瑤微抬有如柳叶的秀眉高傲地说道。许文丽刚要阻止,她却又是一抬手制止了许文丽即将脱口而出的言语,气势凌人。许文丽看不惯她这模样,遂闭上嘴巴由她去了。
目使颐指的神色在这个喧闹的酒吧里并不刺目,服务生习以为常,应声而去。
一会功夫,服务生拿来了酒,为她打开斟上。徐璐瑤又指了指一旁的许文丽,要她也同样斟上一杯威士忌。
她没有伤心事,不需要借酒浇愁。许文丽将手里的杯子拿走,拒绝喝烈性的威士忌。
徐璐瑤见许文丽并不因为自己苦楚的表情而做丝毫让步,只得挥了挥手,服务生退下。
舞池中央,摇曳奔放的舞蹈,迷醉炫目的灯光,将整个氛围营造地醉人心扉。两杯威士忌下肚,徐璐瑤的话开始多了起来。
许文丽举了举手里的杯子神采奕奕:“庆祝你重回单身!”
徐璐瑤却只是傻笑。这个月圆之夜,却是她永生的噩梦!最爱的那个人,今天终于完结了与她短暂的婚史,曾经的爱人永远地成为了过去。
许文丽见她神色凄然,觉得索然无味,遂站起身来对她说:“我去跳舞,你去吗?”
“你去吧!”徐璐瑤举了举手里的杯子,她今天也要知道,烂醉是什么滋味。肖睦平素总是喝得烂醉,是不是所有的忧愁烦恼,都会随着酒精的麻醉而让人的精神也麻痹掉?
*
赵巡不安地看着韩心濡的表情。自从自己脱口而出肖睦意欲离婚的事情后,她就没再开口说一句话,只是望着手里半杯轩尼诗,目光呆滞、神色抑郁。
莫桐同样不安地看着韩心濡,自从雪山一别后,对她的歉疚日益增加,恨不得将天下至善至美的东西,都网罗到她的面前,想求她展颜一笑。
可她的笑容却如同稀世珍宝,绝少罕见。赵巡的一席话,震惊在座同行之人时,带给她的却是打击。
赵歆悦和沈灿铭则面面相觑,不敢轻易出声。今天她反常的表现,表明她对肖睦的婚姻,并不似表面那般不在乎,更加害怕不恰当的语言,会让她更加难堪。
韩心濡蹙眉,赵巡说的,跟他所说的,竟有如此之大的出入,到底谁是谁非?谁才是欺骗的主谋?她猛地咬紧嘴唇,红润的嘴唇立刻泛出血丝,殷红的血丝在蓝色冷光照射下,如妖魅缠身,漆黑一片。心中的不甘似乎更甚,不愿接受的现实一点点浮出水面,似乎冷着一张讥嘲的脸,嘲笑她的天真……
眸光暗沉,韩心濡的心楸得紧紧地,象是绷紧的琴弦,一不小心就会绷断般,惴惴不安。
赵巡此刻的心情,也是紧张万分,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她脸上,似乎她一说什么,他就会似平复她心中的伤一般立刻做出反应……
韩心濡腾地站起身来,将自己随身带来的银行卡转交给席雯,对席雯说:“结账后你回我家吧。”接着又转身对其他几人说道:“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去办,你们先玩,酒不够再要,再见。”
微微点头,她不顾几人目瞠口呆,如风般朝出口走去。
出了足球俱乐部,站在街道上,街道上似乎还残留着烟花燃尽后硫磺的味道,街道上车水马龙拥挤依旧,可比起烟花燃放前的项背相望已是少之又少。
站在微风中,她等待着无人乘坐的出租车到来,心中却一遍遍安慰自己,不是找到一丁点理由就会跑去见他的人,而是必须、立刻、马上见到他!她一定要从他的嘴里清晰地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要清楚地知道自己忍了这么久的事情,最终只是一场骗局时,自己到底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莫桐跟在身后,默默地注视着她愈见凄楚的背影,泠泠清风中吹得她身影抖动,孤单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一切都显得异常凄凉。
是徐璐瑤欺骗了肖睦,还是肖睦欺骗了自己?不屈的怒火在心胸之中做熊熊之态,她甚至感觉不到悲伤,只觉得气愤异常,仿佛再次遭受了欺骗般,只觉得天色黯然,到处漆黑凄冷,再无温馨暖意。
拦了车,她直奔濡香阁。
身后,莫桐紧跟而来。
*
濡香阁里的员工,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关上酒店厚重的玻璃门,微微整理后,唐经理宣布全酒店里的员工在一起大聚餐。
顿时整个濡香阁里欢歌笑语,齐呼万岁。
大家喜气洋洋,欢聚一堂,后堂厨房和前厅服务员经理等人,开了整整两桌。唐经理为辛劳的厨师们开了白酒,为前厅服务员们开了葡萄酒,大家开怀畅饮,几杯酒下肚,气氛更活跃了。
最后一道飘着桂花香味的香桂芙蓉小元宵端上来后,大家都薄有醉意,笑闹成片。
濡香阁的门被悄悄推开,韩心濡怒色满面地站在门前,大喝一声:“你们经理在吗?”
众人闻言,忙抬头朝声源处看去。唐经理更是激动地站起身来,诧异地看着来人。更让他诧异不解的是她不找肖睦,找自己干嘛?
肖睦也转过脸去,正与门旁怒气冲天的韩心濡对视。
他蹙眉,站起身来。这时唐经理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嘴里的“经理”和自己这个经理,非同一人!心中虽然微有遗憾,可他还是庆幸地又坐了下来,今天韩小姐的火气有些大,估计肖老板有苦头吃了。
自从上次韩小姐在酒店里晕倒,肖睦焦急慌张地将她送去医院,唐经理已经基本给肖睦定型,虽然外表看起来他很酷,可是韩小姐面前,也就是纸老虎一个!据此,他还找了一句古话来解说,强中自有强中手呐!
看着大家仍懵在韩心濡的一声怒吼中,唐经理大方地挥挥手道:“咱们继续,咱们继续!”
大家收起惊吓过度的魂魄,可话语里竟都围着门口的女子小声议论开来。
“她是谁?”
“她长得好漂亮!”
“她怎么这么凶?”
“她……”
肖睦走到她跟前,深邃的眸子如湖水微澜:“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韩心濡开口问道,浑身象长满了刺一般。
“吃饭没有?”剑眉微蹙,肖睦微微将视线转到一边,狠下心用清淡的语气问道。
“我有话要问你!”她仍气势汹汹,仿佛之前对他所有的不满,都在此刻迸发。
肖睦为之一顿,她少有的怒气让他预先感知了危险的味道,直觉地想要回避:“我正在吃饭!”
“那我等你!”韩心濡又道,并朝一旁一坐,抱着今夜定要弄个清楚才罢休的念头,毫不退让。
肖睦无奈,只得推开濡香阁的玻璃门,率先朝外边走去。
韩心濡站起,跟着走了过去。
肖睦打开一侧车门,等她坐进去后,自己也上车。
将车开到僻静处,肖睦问道:“你怎么了?”
“我今天见到你老婆了。”韩心濡道。老婆这两个字,从来没有在彼此嘴里出现过,方才猛地脱口而出,韩心濡敏锐地感觉到心口好像被锋利的刀子拭过。肖睦更是一怔,‘老婆’两个字,听在耳里怎么这般地陌生呢?
狭小的车厢内,出现了短暂的缄默。肖睦习惯地摸出香烟,刚想点燃时,转脸看了看一旁面色严肃的韩心濡,又将烟放到盒子里,揉了揉浓黑的头发后无意义地重复着:“见到了吗?”
“你家孩子几个月了?”韩心濡冷笑,心中似有阴翳的冷风,飕飕地飘过。
肖睦闻言,颜色一变,刹时有些惊慌失措,原本已经放下的香烟又被他摸在手里,哆哆嗦嗦地点燃了,他猛吸一口,脸上痛苦莫名。
“说话!”韩心濡心痛,他这般,是心疼孩子没有了?还是惧怕曾经的谎言?
“心濡,别说了。”再提这些让人悲伤痛苦的事情,又有何意义?
“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可以明说,为什么要编造这样一个谎言?”韩心濡强忍住汹涌而至的泪水厉色道。
“不是!”肖睦猛地抬眸,色肯言凄。韩心濡清晰地看到,黑眸深处,竟是血丝。
又是一阵揪疼,韩心濡再也忍不住将事实的真相说出,让他非得直面不可:“她没怀孕,是不是?”
肖睦重又垂首,韩心濡只能看见他漆亮的乌发,在灯光下浓黑乌亮。
他虽然消瘦了许多,可依然俊朗风清,惹人垂目。
“你骗了我?是不是?”她又问,并在心中发誓,只这一句,只要他犹豫,只要她能看得出他果真欺骗了自己,那么她将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转身离去!让这段让她痛苦的爱永远埋葬,让她永远忘记这个男人,让她永生都不再去爱,不再去相信虚伪的男人,虚伪的谎言!
可她的话音刚落,肖睦就又重抬起那满是红丝的双眸,死死地盯着她,仿佛一眼就是万年,仿佛一眼即可解万般相思般认真执着,那声音更飘忽着,仿若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而真挚倾发:“我没有骗过你!从来都没有!”
心掏给她唯恐都少,又怎么肯去编制谎言欺骗于她呢?他的眼睛里蓄满晶莹的泪水,心撕裂般疼痛难忍。看着心仪的她满面倦意,心中又暗藏不舍。要他怎么去弥补那次伤害?如果可以,无论如何,他都愿意去做!
韩心濡看着他闪动的泪眼,心中一片柔软。他一直是那个最爱自己的男子,为什么会不再信任,为什么要怀疑他?带着歉疚,语丝柔软了许多:“真的没有?她没怀孕的事情,你当时并不知情?”
“不知道。”肖睦点头,泪终于滴落在衣角,迅速扩大了变成一片晕迹。
“什么时候知道的?”竟然不告诉她?她又睁大了双眸,恨恨地盯着他看。
“你不见了的那个夜晚,她滑到了,我送她去医院。”肖睦老老实实地回答着,生怕她会误解,生怕她会以为自己故意欺骗,加深她的伤痕。
“你打算怎么做?”她问。是不是她不问,他就打算永远瞒着她?
“我配不上你!”肖睦黯然神伤,过去的一幕幕,自己错得离谱,还有何面目要她重回身边?
“告诉我,”韩心濡突然靠近,拉着他的衣袖让他看着自己道:“你快乐吗?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快乐吗?”
“快乐?”肖睦茫然重复。快乐的感觉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似乎是上个世纪,又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短暂地象是昙花,竟让人留不住它的影子。
“说话!”韩心濡不乐,什么态度!她拉下脸问他,他竟不理!
“不快乐!我很痛苦!”肖睦敛眉,脸悄悄地朝一边移,不想她看见自己失魂落魄的模样。
“我听赵巡说,你准备离婚?”为什么要一问一答?为什么不老早地对自己交代一番?她厌烦地横眉,扫了他一眼,等他坦白了一切,在报这个仇吧!
“是的。”而且今天已经办完了手续!肖睦在心中补充着。
车窗外漆黑一片,车内灯开得耀眼,车窗上清晰地映出她的面庞,她的眉眼,夜色之中看不见苍白,她还是美得让人心惊。只是今夜的她似乎极为强悍,这大概是她隐藏的一面。这样的她比较好,不会在遭受别人的欺负时忍气吞声。
“离婚后,有什么打算?”问到这,韩心濡的嘴角终于浮现出一丝微笑。
她心里想得什么,他都懂。可……
“心濡,我放弃过你,现在在你面前我是罪人,我配不上你!”半晌,肖睦艰难地吐口。
韩心濡瞠目,这是什么道理,什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