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轮番探视(1 / 1)
李文毅一直盘算着,去看她买些什么东西好呢?能让她知道自己的一片心意?
但是每次想到她那固定的冷脸,丝毫没有起伏的表情,总会觉得颓败,心里总是有些冤屈。
一想到他李大帅哥潇洒倜傥、玉树临风,到了她面前好像就注定了要吃鳖似的,那本蠢蠢欲动的心,就会凉上好几份,一份还热着,可惜分量体积都变得很小;一份凉凉地,透着绝望,象是死鱼的眼睛,没一丝热气;也只有中间这一份,分量最大,占总体二分之一,不冷不热,却又象是滚开的白开水,掺了冰的瞬间,热的热,凉的凉,很不是个滋味。
所以热情也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拖到第五天,她仍是没来上班,肖睦也同样人影全无,这才真有了坐卧不安之感,想着一定要有所行动,才不会败给肖睦那小子。
鲜花?估计都该送俗套了。水果,实惠但又太小家子气了吧。想了半晌,终于买了一打昂贵的营养品朝医院开去。
到了医院,还得打电话,谁让他不知道病房号的呢,打给韩心濡吧,先让她高兴高兴。
响了很久,才有一个苍老的男声接听:“谁找心濡啊?”
李文毅笑,典型的老父亲口吻,先称呼了准没错:“是不是伯父啊?我是她的同事,现在在医院,想来探望她,不知道她在哪个病房?”
一阵爽朗的笑声:“她已经好了,还来看什么呀!”但语气完全无法掩饰地开心,毕竟有人探望显得他家女儿人缘好,而且还是小伙子!他好像都不用再担心女儿嫁不出去了。
“不客气,我已经到了,在哪?”李文毅也笑,阳光灿烂。
韩文修将病房号告诉了他,挂上了电话,然后才对女儿说有同事来看她。
可一直仰望着他打电话的几个人早就从他的对白中听出了这会事,只是疑惑着不知道是谁。
李文毅敲了门,一屋子的人齐刷刷地朝他看来,一向潇洒自如的李文毅退缩了一下,立刻想起,下车的时候,忘了再照照镜子,不知道仪表是不是得体,哪里有没有瑕疵…..
韩心濡没说话,肖睦也没说话,只有接了电话的韩文修热情地接过了李文毅手里拿的礼物,高兴地让坐。
看到谦谦君子般玉树临风的李文毅,欧菊香和韩文修乐得嘴都合不拢,心头不禁打量比较,眼前的小伙子和肖睦比较,谁更适合自己的女儿。
肖睦和韩心濡却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调令的事情,李文毅和调令一样,都是横在彼此心头的一根刺,只是各有各的体会,盲目回避罢了。
李文毅看到韩心濡的第一印象,就是她瘦了,苍白的脸上,那双灵动的眼睛更大了,少了很多水润的感觉。他很健谈,为了在韩心濡父母面前留下好的印象,每次开口之前也是经过了反复斟酌,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地找适合的话题,半小时后,韩父韩母都有些喜颜于色,欣赏之意溢于言表。
肖睦坐那,偶尔抬起头,看看周围人的表情,一直沉默着,并不多言。
他不得不在心底承认,自己跟李文毅相比,仅口才来说,就已经逊色很多,更勿论这耀眼的外貌了。
终于,韩心濡的神色有些不耐,说话也生硬起来。欧菊香一看不妙,借口女儿累了,送走了李文毅。
她的神色,肖睦看在心底,有些许安慰。
至少心濡并不象她父母一般,对李文毅热情好客。这多少坚定了他的信念,安抚了这些天一直孤苦的灵魂。
但是,谁也无法预知未来,谁也无法制定以后。一切都是努力之后的脚印,一步一步携刻在岁月的轮槽之中。肖睦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有的时候,爱情在,一定要迅速地伸手抓住,而不是一味地等待呢?
女人,你若不进,她跟着你退,退着退着,一切变了味,情感失散了,一切面目全非。
傍晚时分输好液,韩心濡感觉好多了,就对母亲说明天想要出院的事情。欧菊香也知道女儿这几天一定也是急坏了,以前一跟医院打交道就急,这次居然忍了四天才提回家的事。
欧菊香答应等韩文修回来跟他商量一下,再听取医生的意见后再做决定。
肖睦想她大概也是闷坏了,看她精神不错,提议到外面透透风,到医院里的花园里坐一会。
欧菊香也说好。
韩心濡看了看窗外,这些天象是坐牢失去了自由般难过,健康的重要性真是无法让人忽视。
可等起了身,仍有些头重脚轻,欧菊香说是睡得太多,才如此。韩心濡扶着床站了一会,果然感觉好多了。
欧菊香和肖睦一边一个扶着孱弱的韩心濡,朝外走去。步子都迈得很轻很小,让韩心濡不费力地跟着走。
韩心濡看了眼肖睦,这些天他瘦了很多,虽然他很注意仪表的整洁,每天都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可她仍能看得出,他的脸上有憔悴的感觉。
这些天,基本父母都留下一个在这里陪着,跟肖睦根本没机会说什么。她想,肖睦对她的好,是那种对女朋友的好,细心体贴。这几天虽然很难熬,可她心里却总暖忽忽的,因为他、因为母亲、因为父亲,他们让她感受到了爱!虽然不一定是她心中想的那种,毕竟他们真实地在身边,照顾她疼爱她。
那个人能给她什么呢?甚至不能给她一个解释,更别说照顾了。
眼光转过,微微敛目。忘记吧!很多人都来看她了,可他连个电话都没打过来,还能有什么呢?紧抓着仇恨只能让自己更痛苦,最近睡得不是也安稳了许多了吗。
来到了门外,终于呼吸到了非关消毒水的味道,韩心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丝惬意的微笑浮上脸庞,苍白的脸颊终于有了一抹绯红,让她看起来多了一份生机。
站在住院部楼下大厅的门口,韩心濡转而环视这三年前打过一次交道的医院,发现这里还真是可怖的紧……四周人来人往,神色几乎清一的愁眉苦眼。
她从这新鲜自由的空气中嗅到了可爱的味道,她的眼神轻松自在地从一个又一个人身上瞥而过后,感觉到了自由和健康,才是最重要……
她的眸子定格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他矗立当地,熟悉的痛苦感又一次击中她的心扉,心咚咚直跳,眸光闪处,他的黑眸欣然可见!!
武迨的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低垂着头,望了一眼住院部的大楼,仍是拿不定主意是进还是退。自从那天召开外宾欢送会,他就发现肖睦和韩心濡都不在,是什么原因他们俩都不在呢?装作无意打听了好几个人,才知道她生病住院了。
以前她的身体很好的,是什么病竟要闹到住院?那天他就很想来,可是他感觉李文毅的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看着他。犹豫,犹豫……
时间是过去了,可她仍没出现。他的心倏地长满了草,肆意滋长,再也无法等待片刻。
可是等站在了医院里,他却没有进去的勇气。
见了她说什么,说你怎么了吗,她又会是什么表情?那天她的神色就不太正常,他们之间虽然没了联系,可眼神之中,仍是情丝缠绕……
武迨仰天长叹,别骗自己了,就算是普通朋友,他也该去看看她,明明他是想见到她,想知道她好不好!
武迨想罢朝前一步。
他去探视,她是会哭,还是会笑?他不知道,不确定,她很让人难以琢磨,明明什么都在,她却一个字都没说过。
不自觉,他又退后一步。
仰望天边落霞满天,心却愁苦一片。
腾地,他抬眸前看,却看见了那抹朝思暮想的瘦弱身影,看见了一双瞳眸深处晶莹的泪花,在轻微颤抖……
四目相交,便似胶着再也无法移开!医院、行人、花圃、树木、夕阳仿佛都成了虚设,噪杂的声音化为虚有,天地之间只有彼此。在彼此胶着的眼神中,他们看到了一丝苦楚、一分彷徨、一抹悱恻,还有那仿佛等待了千年之久的一厘惊喜。
那一刻,韩心濡的心痛苦难耐,于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她望见了朝思慕盼情人眼眸中一滴晶莹的泪,那是为了她,而流的泪。
肖睦已经看到了武迨,也看到了二人反常的凝视,一丝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头升腾。
欧菊香正说着话,却意外地感觉女儿不朝前走了,顺着女儿的目光,她看到了曾经带给他们的恶梦的原作俑者,正站在不远的前方,正一瞬不转地看着心濡。
刹那,恶梦的一幕幕又放映在欧菊香脑海里……昏迷的女儿……无边的鲜血……
呐喊带着恸哭,那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遗忘忽略的痛苦,她声竭力撕的呼喊,老伴热泪腾腾,没想到过如花似玉的女儿会有寻短见的一天。
欧菊香颤栗着,冲上前去,她不允许这个人出现在女儿面前,不允许这个人将那些痛苦的记忆再一次带给他们。
欧菊香扑了上去,对着武迨又捶又打,拳脚只是抒发她郁积了多年的痛苦,最多的,还是想让他快点消失,离开心濡的视线。
韩心濡见母亲对他大打出手,心生不忍,急忙大声阻止母亲,然而欧菊香象是疯了般,一脸泪水,拳打脚踢。
武迨如入定般,神色哀婉,一动不动承受着欧菊香的捶打,落到他身上的拳头是他应得得,而且晚了三年之久,也许能让他多看她一眼,也许就已足够。
肖睦看过去,武迨的面色有一丝痛苦和悲怆,看向韩心濡的眼神温柔而坚定,原来他们早认识,原来他对她积淀的感情,比起自己,并不见少!
“你走!快走!”韩心濡看劝不动母亲,又对武迨说。
可武迨只是看着她,不说话,也不动。
“妈,我求你了,别打了,让他走吧!”韩心濡哭了,悲怆恸哭、情绪激动。
这一刻,痛苦重新回到了她的提内,又一次看到了无奈,身边的人,身边的事都那么地让人无奈而又悲伤。
颓废间花落满地,那所有的一切美好,终将被毁灭,被遗忘。
惨白的心代表不了一千个日日夜夜的悲伤和黯淡,泪水不能挽回三年里所有的痛苦与情殇,于是堕落了无数哀恸叹息,蝶飞泪溅。
蝴蝶再美,终究飞不过海洋,跨不过地平线。
她在那场爱恋之中,原来从来都不曾走出。
肖睦愣了神,从来她都是理智而温吞的,今天的她,反常得厉害。
周围很快围了些人指指点点。肖睦无奈,只好走到欧菊香身边,对她说:“伯母,咱们快回去,心濡怕是支持不住。”
欧菊香微怔,停止了殴打,连忙回身看女儿时,却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可怖,急忙大叫一声,又朝女儿扑去。
“你先回去吧!”肖睦看了武迨一眼,武迨脸色煞白,眼神深邃难懂。
他没想到前几天在电梯前上演的那一出不是一场巧合,而是有着深厚的渊源,这就可以解释清楚心濡的沉默,也可以解释她总是对自己没有热情的回应,或冷漠的拒绝了。
武迨依然怅惘地站在原地,依然是那种带着悲怆的眼神,眉头轻轻蹙起,看在肖睦眼里,只觉得万分刺目。
自始自终,武迨没有说一个字,他只是看着。
良久,转身,离去。
肖睦黯然,为心濡,为自己。
从次韩心濡很安静,她没有再哭,也没再笑,完全没了前几天病重时的灵秀。
让吃就吃,让睡就睡,晚上不让妈妈陪,白天仅睡。
欧菊香也不以为然,能痛打那小子一顿,好歹也出了心头的恶气。韩文修看在眼里,却疼在心里。知道女儿心里仍是痛,却不肯伤父母的心。
韩心濡在每个深夜醒来时都承认,他们俩伟大宽博的亲情是真挚的,谁也无法比拟,谁也无法替代。悲哀却在于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他们宝贝女儿的最爱,什么才能让女儿幸福快乐。
肖睦长久地望着病床上的韩心濡,想着她望向武迨的痴痴目光,突然觉得心底被什么触痛着,觉得被人抽走了什么,空落落的。
她的心,原来早已经许了人。而他只是风的影子,一直徘徊在门之外,冷清、孤单。
心底仿佛无望,立刻又传来抽搐,怊怊闭目,凄怆而又苦楚,她的泪眼、他的心疼,这就是爱吗?
为什么爱的味道如此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