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病中温情 2(1 / 1)
肖睦无法形容发现倦缩在绿化椅上的韩心濡时,心中真切的感受。当时他只觉得天色顿时阴暗了下来,呼吸都困难了许多。
那时候的她,满脸都是泪,脸色蜡黄,象一枝枯萎的玫瑰花失去了鲜艳的生命和娇嫩,曾经那些艳丽的骄傲已经不在。
韩心濡一见看肖睦,残存的一点意识,使她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象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样充满了希望和绝望。
“胃疼。”这是她交代的唯一一句话,肖睦抱着已经没有力气站起身的她塞进了车里,飞速地朝医院驶去。
到了医院,医生详细地询问了韩心濡疼痛的症状和生活习惯,肖睦才知道,原来一直一来,她都是用怎样一种得过且过的方式在生活着。
陪着韩心濡做好医生吩咐的检查后,医生得出结论,胃、十二指肠溃疡。这是一种慢性病,易反复发作,因而要治愈的话,就需要一个较为艰难持久的历程。
韩心濡静静地听着医生说的话,想着自己的“胡作非为”。
她吃饭一般都是凭心情,有也可无也可的乱凑合,从来没有将吃饭的问题当成一件很重要的问题来对待,现在现世报应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并且很严峻地摆在面前。
肖睦一直没说话,埋怨、指责都改变不了疾病来侵的事实,他觉得自己除了照顾好她外,也没有权利对她说三道四。
医生建议住院治疗,肖睦陪着她到了住院部,凭着关系住进了单人的干部病房。单人病房清静些,而且有陪护的床位,这是别的房间没有的待遇。
肖睦一直守着她,当第二瓶输液进入血管以后,韩心濡感觉疼痛开始减轻,感觉上好多了,身体也恢复了不少力气。
精神好起来后,韩心濡望向肖睦,他满脸疼惜、毫无怨言的模样,让她的心又一次感受到了一种温热的感觉。
是不是疾病让人的心灵变得柔弱起来?
韩心濡哂笑,望着床边一直守着自己的肖睦,想着多日对他的冷淡,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虽然她能看到肖睦对她的情感,从对武迨大打出手,到接到她的电话心急如焚,都让她无以回避,但她还是选择了躲避。
有的东西太过沉重,软弱的人们在没有能力承担的时候,一般都会选择这样一条路走吧!
“谢谢!”许久,这两个似乎有些沉重的字眼,才从韩心濡的嘴里逸出。
肖睦望着脸色仍苍白的韩心濡,听着她防若天边传来的一声谢谢,听着她如此简单地拉开彼此的距离,那颗敏感的心,又一次感觉到了让人无力的惆怅怊怊于胸。
他是真心关心她,爱护她!可她却总是无动于衷,他又怎么才能表现得出心底的悲哀呢?
他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试图给她一个冁然而又安慰的微笑,可是牵动了的嘴角,却怎么都无法违心地将这样一个微笑传递出去。
肖睦诧傺的模样,又让病床上的韩心濡忧心忡忡,为着彼此无法伸张的关系而苦恼。
“我…好多了…你还是回去吧,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改天…”
“你已经谢了很多遍了,再‘卸’我都快散板了,你就饶了我吧!”肖睦苦笑,心疼她不知道爱惜身体,又看到她的病情得到稳定,那颗一直紧张的心才悄悄放下,此刻听到她再次道谢,却感到无比刺耳。
韩心濡看肖睦的脸上一丝忭忻之色都没有,人也跟着沉默起来。知道是自己执意拉开距离,惹恼了他,她张了张嘴,想解说一番,又想到他要的她不能给,说什么都是多余和无用的,便也沉默起来。
于是,二人不再说话,彼此都抬头看着滴液瓶,静寂地几乎能听见水滴的声音,看着那一滴又一滴的药水潺潺流进入血管。
时间过得很缓慢,韩心濡疲惫地睡了一会,再睁眼时,屋子里已经亮起了灯,室外昏黄,已是黄昏时分,这个时候该是名流帝国灯火通明、忙碌非凡的时刻,各路宾朋都已会齐,他却还守着孱弱的自己。
又一瓶点滴没了,肖睦去找护士更换点滴瓶,韩心濡拿出了手机,给母亲打了电话。
韩心濡躺在床上,开始盘算怎么劝说肖睦先去上班。
肖睦稍后就回,身边居然跟着赵巡。
赵巡粲然地对她打了个招呼:“怎么了,把自己整这里了?”
在医院见到赵巡,也令韩心濡心情大好:“坏小子,说什么呢!”
“呵呵,怎么样,好点没有?”赵巡被呵斥后,也不在意,只是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对她眨了眨,好象是要她在病房里,给他留点面子。
韩心濡了悟地掩口:“喔,好多了!我这情况,不住院成吗?”
她特别讨厌这里面的味道,多闻一会都感觉难受。
“最好还是住院观察一下,你这样的情况以后不注意可不行。”接了班,赵巡已经看过了今天住进来的病号的病历了,知道韩心濡的情况。
“可是……”韩心濡话没说完,就被肖睦接过去:“别可是了,康复才是最重要的。”
肖睦心里却暗暗下了个决心,一定要尽可能地照顾好她日后的饮食,改掉她的坏习惯。
赵巡走后,韩心濡又一次提出让他先走,肖睦有些不高兴了。韩心濡接着又告诉了他已经跟父母联系后,肖睦责怪道:“你怎么给你母亲打电话呀,不怕他们担心吗?”
他想的倒挺周到,韩心濡泛出无力的笑容:“没什么,我父母一会就过来了,我也好多了,你先回去吧。”
“我怎么能放心你呢,就是你父母来了,他们年龄大了,在这里守着也不好,还是我看着你,反正我也没大事。”肖睦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迫使韩心濡咽下了涌到嘴边的话。
于是,缄默了的两个人,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回避与对方对视的机会,仿佛每次对视都会让他们多一份尴尬、多一份忧虑。
韩心濡的父亲韩文修和母亲欧菊香很快就过来了,显然欧菊香不知道宝贝女儿到底怎么样了,接到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泪流满面了。自从进了医院大门,她的感觉又象回到了三年前那个场面,让她胆怵心惊。
肖睦热情而又有些拘谨地跟韩心濡的父母做了自我介绍,欧菊香那双红着的眼睛仔细地盯着肖睦看了一遍又一遍,边看还边点头,诡异万分地笑着,眼睛和眉毛几乎都要挤到一起也不自知。
之后又神神秘秘地在一旁打听肖睦是不是结婚了,是不是有了女朋友等等。
肖睦面皮儿薄,被问地满脸通红,站在病床前更是局促不安,紧张地连话都不会说了一般。
韩心濡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印象中的肖睦可不是这般无用之人!今天怎么了?接着又娇嗔地将埋怨的眼光投递给了哈哈直笑的母亲,却被她完完全全忽视地干干净净。
她才刚刚大学毕业,二十二岁,不要那么着急好不好,母亲大人!你的表情太明显了点,象是兜售卖不出去的货物。韩心濡倒是忘记这茬,母亲是看谁都觉得可以跟自己女儿配对的人,让母亲误会了可不得了。于是又开始撵他:“我父母都来了,肖经理你还是先回去吧!”
肖睦听她嘴里连好久都不再用的称呼都拿出来用,心里猛地又是一寒:“我,我也没事,在这里看着你,看能不能给伯父伯母帮点小忙!”
肖睦不肯走,一是心里放心不下;二是赌气,心想你越是想我走,我还偏偏不走,反正你也起不来,不能硬赶我走。真实的原因却是他不想失去任何一个能陪伴她的机会。
“好!等输好液去伯母家,伯母给你做好吃的。”欧菊香对他仍是眉开眼笑、连连喝赞。
“呵呵,伯母,给心濡做些清淡好消化的食物才是,她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韩心濡没想到,肖睦会向父母告自己的状,顿时脸色寒了下来,肖睦看了,只是轻轻一笑,并不辩解什么。
倒是父亲看到了她的表情,神色严肃地说:“肖睦这孩子说得对,如果他不说,你还准备瞒我们到什么时候?出院后,你就得给我搬回家住。”
欧菊香也跟着附和:“是啊,如果我们今天不来,你怎么着,我们都不知道,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
欧菊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韩文修给堵了回去:“你说什么呢,咱们的宝贝女儿这不已经活蹦乱跳了吗!”
被呵斥后醒悟了的欧菊香连连称是,韩心濡看着窘在一旁的肖睦,无奈地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顽皮的鬼脸。
话真不是随便说的,这随便一句,都可以引川流不息、万马奔腾的壮举出来,真是要命!
肖睦看着一改平日端庄的韩心濡那个俏皮的鬼脸,莞尔。心底郁结的郁闷之气也跟着消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