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渐闻清香 1(1 / 1)
当车子停在了宣武路口的时候,肖睦才惊觉过来,他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分别不到四个小时,他就又想看见她了吗?
不是的,不是的,他只是想看看她的伤,看她睡了没有!
她的伤医生已经说了不碍事,找得是什么理由?
内心好像有两个肖睦,都在自说自话。争得好不热闹。
他下了车,对着路口靠在车身上,犹豫是不是去见她。
那栋破旧的楼房,仿佛是熟捻的老友,每见一见,他都觉得亲近了一分。
巷内,树叶被夜风吹拂着,发出沙沙的声响,听在他的耳里,都象是美妙的乐章;昏黄的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线,原来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
静静地站着,肖睦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和欢欣,在他的心头奔波跳跃。
嘴角带着笑,恒久终于向前迈出了脚步。
他知道,如果今天不进去,那么今夜注定无眠了。
韩心濡听到门上,响起敲门声——轻轻地,带着轻柔的节奏,从声音中可以听得出,此人的矛盾。
那是既想里面的人,很快听到过来开门,又生怕扰人清梦而犹豫退缩……
肖睦望着没有打开的门,原来辗转、犹豫,是这么一种让人怅然的滋味。
门开之处,韩心濡惊讶——是他?
肖睦眼望之处却触目惊心,她的脸上,为什么有泪痕?
“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焦急的语气暴露了他的关心,怎么才能让泪痕消失无踪?
“没有,你怎么来了?”韩心濡微微甩了甩头,希望恶梦的阴影能够消散。
肖睦有些难为情,为什么进来前并没有想到这样一个问题呢?
“路过,看你有没有需要什么?”呐呐地,肖睦解嘲,自己原本就不是健谈的人。
“我能需要什么呢?”韩心濡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
她需要的,也不是他能给的。
“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会?”韩心濡又补了一句,他高大的身影在这深夜,出现得不太恰当,但蒙他恩德,又不能赶他走。
只是他对她的好,过了点!
“喔?好,好!”好像,他一直地都在等这句话,可是猛一听到,他仍觉得不太真实。
她就站在眼前,不再是脑海里想念的虚无缥缈,但仍不真实,好像雾里的花儿,水中的月,怎么都有抓不住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害怕,不愿深想。
“腿还疼吗?”边朝里走,肖睦边问。
“不疼了,本来就是擦破了,没什么的。”韩心濡淡淡地回道。
“脸呢?疼不疼?”有点没话找话,可肖睦知道,这些都是他想知道的。
“也不疼了。”回答得更是简单精练。
该问的都问完了,肖睦哑口无言,不知道再说什么,才不会有唐突的感觉。
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他看了韩心濡一眼。
她低着头,望向自己的腿,并没看他。
肖睦没再说话,虽然太过于静了点,可是能坐在她身边,望着她,嗅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他仍是满心欢喜。
仿佛能够这样,他都会去感谢上苍,感谢菩神保佑,让他遇见了她。
这一天,他等了好久呢!
等了一会,韩心濡没等到肖睦开口,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不由地红了脸。
“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
肖睦这才知道,原来女子的羞态,竟是这么地美。
他的眼神,太过胶着,让她不安。
难道自己存了心地让他喜欢没戏,反倒是冷了心,一心想从工作表现上着手的时候,他会喜欢自己?
如果是真心,那就无可避免地会有伤害。
他这么好,对她这么好,她忍心伤他吗?
也许适当的距离,是必要的。
韩心濡道:“今天的事情,还没向你道谢呢!”
“这样太客气了。”肖睦回应着,但心里却有了些失望。
一直以来,他自认为不算是个好人。
他对这个喧嚣的世界充满了厌烦,到处金钱至上、物欲横流;一直都在幻想陶渊明那“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对现实生活有着无比的颓废思想。
他希望自己能回归田园,过自己想要的那种舒适散漫的生活。
可悲地是,他生活在现代,现代的优越已经让他习惯了这一切,出门有车、上楼有电梯、家有电脑电话、办公家庭均是现代化,如果真的让他去一个封闭的空间,却是无法容忍的。
虽不愤世嫉俗,但也提不起任何参与的兴致,世界前进与否,与他无干;钱多钱少,与他也无干。
外人看他,是个冷漠的人,他自己知道不是,他也有热情,也有梦想。
可是现实却让他振翅难飞。
他渴望有一个能将他解脱与束缚的人出现,让他沉睡的韬略和胆气全部展现出来。
他知道自己能,却不愿!
他听从父母安排,只为还给父母一个碌碌无为的人生,在他们眼睛里,这样的自己才最安全。
他只有将无数梦想、无数热情寄托给春风,给花草、给山石、给自己。
只有自己才知道,光鲜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孤独的灵魂。
现在他见到了她,只有她的靓影惊鸿般从他心头掠过,窥知她灿若梨花的笑容掩饰不了深入骨髓的孤单,他孤独的灵魂就知道她是自己渴求的伴侣……
只是她淡淡的话语,似远在天边,如此客气陌生,怎么不让他感到失望和难过呢?
她和他难道注定无缘,孤独一生是他的别无选择吗?
为什么除了她让他产生了动能,而不是别人,可以让他驻足呢?
“心濡……”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说哪一句,原来爱一个人,是如此艰难。
没有遇到她,他愿意过着无谓的生活,可现在他已经做不到了。
韩心濡望向他,初来时他脸上小小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竟全是失落。
是她伤了他?这个印象快速地闪入她的大脑。
她心底有了淡淡的酸楚,竟希望自己没问那一句。
可是说过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