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心机各异(1 / 1)
与名流帝国装饰相比较,明鉴楼逊色不少。
可是,当韩心濡跟着那几个貌合神离的人进了明鉴楼后,却被一座巨大的鱼缸所吸引,品种繁多的热带鱼使她惊愕不已。
鱼缸里铺满了水草,假山旁鱼儿快乐地游来游去。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繁多的热带鱼,当她流连在鱼缸前不愿离去的时候,他们几个已经走远了。
说句实话,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想跟这几个人共进晚餐了,不和谐的气氛一定让人食不知味。。
游离在鱼缸前大约也只是她无意识地逃避着与他们共处一室和同餐共饮。
两条“清洁工”吻嘴鱼正在亲热地接吻,背鳍自由自在地耸动着。
一条五彩的罗汉鱼朝她站着的地方游了过来,韩心濡一时兴起,用手在玻璃外边挑逗它,鱼儿便随着细长白皙的手指移动而游来游去,看着它简单而信任的模样,快乐的情绪简单地清扫了刚刚的不愉快。
沈灿铭的身影出现在韩心濡的身边,他朝正在逗弄罗汉鱼的她“嗨”了一声后,笑容开始在他的脸上蔓延。
韩心濡抬眸望了望他,态度不是很积极。
看得出,他对她的印象也好不到哪去,在他们面前,她只是一个外人。
“欢迎你加入到我们当中,美女!”沈灿铭笑,露出与皮肤几乎同样惨白的牙齿。
她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当着赵歆悦的面,他对她可是冷冰冰地一副不打算深交的模样。
“你给人的感觉很奇怪,知道吗?”沈灿铭又说。
韩心濡又抬头望了望他,他也会去分析她?
“你也很矛盾。”她冷冷地回了他的话,直觉里有些讨厌眼前这个虚伪的他。
当时她的语气让她想起了肖睦说话时,那种山崩地裂面不改色的神情。
被他感染了?还是被他同化了?想到这里,韩心濡有些失神地微微一笑,肖睦对她来说,还只是一个不太熟悉的人,怎么会因为他说话的神情而扰乱自己的表达方式呢?
一定是庸人自扰。
“进去吧,肖经理已经点好菜,让我出来找你。”意外地,韩心濡听见了一声轻轻地叹息,从他嘴里逸出。
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叹息呢?
他转身。
没来得及细想,就带着不情愿,默默地跟着他朝里走。
小包厢里,赵歆悦和林雪芬坐在肖睦的旁边,韩心濡坐到对面,沈灿铭也坐了下来。
他们几个只在开始的时候,因为肖睦的提及,附和了欢迎韩心濡的加入而碰起手中的
酒杯。
之后,便开始各自寻欢,手中的酒杯开始碰个不停。
明哲保身的道理韩心濡还是懂得,得罪一个人的后果并不是现在的她想承担的。
为了避免瓜李之嫌,所以她很少开口。端坐在那里默默地吃着佳肴,在被逼无奈的时候,喝上一小口辣酒。
肖睦的眼光总会在沉默不语的时候,一次次地飘过来,再一次次地游离。
这一天,他喝了很多酒,嘴角放松了的线条,看起来很象是在微笑。
赵歆悦一直不停地给肖睦夹菜、倒酒。
林雪芬和沈灿铭不停地打破沉闷的局面,说着并不好笑的搞笑,但是却总是徒劳无功。
只要他俩不开口,场面上只有赵歆悦嗲声嗲气对肖睦说话的声音。
这时候韩心濡突然很想笑,在这样被动的局面里,她是为了什么在忍受眼前的一切?
但事实让她不得不忍受下去,她的那些欲望一直处于延伸阶段,还没有得到满足。
好在大家都感觉到了气氛的沉闷,于是专心闷吃的时间多了起来,很快便结束了这场没有起到任何效果的欢迎宴。
餐后赵歆悦给林雪芬递了个眼色后,林雪芬开了口:“今天大家玩得这么高兴,咱们去飙歌吧,好久没去了。”
“谁请客呀?”沈灿铭问道。
“我请好了,大家一起去吧。”赵歆悦虽然说着大家一起去,可眼神却只盯着肖睦看。
肖睦却皱起眉头说:“我喝多了,有些头疼,得回去了。”
“头疼了?要不要紧?”赵歆悦忙转身,几乎趴到肖睦的身上问。
肖睦不着痕迹地推开了她,林雪芬的脸上露出鄙睨,嘲讽赵歆悦表现得太过露骨,沈灿铭却只是微笑,笑容让人感觉有些虚假,好像是演技低劣的戏子,伪装着心事一般。
林雪芬开口:“那样的话,我们还是都回去吧。”
“恩,我先送你们回去吧。”肖睦松开了紧皱的眉头,率先走了出去。
几个人又一次站在那里,等待肖睦的车过来。
这一次,大概是韩心濡的表现良好,赵歆悦并没有过多地注视她,而是望着夜空,沉默不语。
车停在几人面前,肖睦却下了车,让沈灿铭去开。
在肖睦的指使下,林雪芬和赵歆悦都被安全地送回家后,肖睦才开口说他感觉上好了很多,替换了沈灿铭,率先将沈灿铭送了回去。
车上只剩下他和我,他才问起韩心濡住在什么地方。
她告诉了他。
他几乎是用散步的速度朝前开着。
事后她才想起他是有预谋、故意的。
他用尽了办法,让她有理由留在车上,最后由他自己送回去,只为了多一点跟她独处的时间,让他自己清晰地看到,她是不是他所想像的那个人。
当车子里只有她和他之后,热闹的车身变得寂静下来,韩心濡想到了赵歆悦那充满敌视的目光,总感觉目前跟他在这样一个狭小封闭的空间里,有些微的尴尬。
他大约也感觉到了车子里的沉闷,打开了音响。
音乐真的是可以震撼人心,感染情绪。
当三国主题曲《滚滚长江东逝水》,随着杨洪基那宽宏壮阔的高音宣泄而出时,韩心濡立刻联想到了三国演义里那些意薄云天的肝胆相照、义气云涌和厮杀掠夺,比较眼前自己所受到的一丁点不快,就大肆地渲染扩大,可真让人惭愧。
思想豁然开朗后,她的心情也随之好转。
心情好了又想到自己那些个破伎俩,在这样一个上苍都帮忙的空闲,总得干点什么让这上司对自己能刮目相待才好。
之前的经历已经表明了他是不喜欢那些娇柔妩媚的女子,看来也不需要刻意地去伪装了,直白些效果应该更好些。
“你的头,不疼了吧?”他是上司,关心上司的健康是身为下属理所应当的,何况他酒后驾驶还关系着她的小命呢。
可肖睦仿佛是看透了她的思想一般,在转脸看了韩心濡一眼后微微笑着说:“你放心,就是再喝些,我也能将你安全地送回去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韩心濡的语气有些急切,因喝了酒的面颊绯红一片。
“那是什么意思?关心我吗?”肖睦粲齿微露,黑亮的眼眸转向她。
在幽暗的车身内,他的眼睛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他的微笑让她茫然顿舌。
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很舒心,又仿佛有些轻怠。陌生又迷茫的感觉,让她感觉手足无措。
停顿了一会后,韩心濡才又说道:“是你自己说的头疼,刚才你喝了不少酒。”
“我不这样说的话,他们怎么肯回去呢。”肖睦又说。
现在的肖睦与在众人面前的形象完全不同,刚才,赵歆悦可是问上三四句,肖睦也不会回答她一句的。
大约大家对他的性情也有所了解,对他回答与否、冷漠或淡然都是无谓的。
韩心濡却奇怪,冷淡如他怎么可以让赵歆悦热情似火的呢?
“去唱歌也不错呀,气氛会活跃很多。”她开始无话找话。
“可是当时我感觉你并不想去。”他微微转首,黑眸望向窗外。
“我不去,但你们可以去呀。”而且她看得出,赵歆悦根本不想这么早地跟他分开。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要拉这些人出来吃饭吗?”
“不知道!”这好像正是她想知道的,想不到他竟然肯透露这样的资料给她,真是幸运啊!
于是她睁大了眼睛,专注地等待着肖大经理开始解说他自己提出的这样的一个问题。
时间一秒秒过去了,肖睦象是突然失去了解说的欲望,又变回了那个沉默寡言的他了。
韩心濡张大的嘴巴无奈地闭拢,她等到的只能是失望。
这种沉默持续到了宣武路口,韩心濡住的地方就在前面狭小的巷子里。
他将车停在了路口,转脸望着她问:“你自己住,还是跟父母一起住?”
“自己住。”
“你家是外地的?”
“不是的,我家在尚城区。”
“也不太远呀,离名流帝国更近,但你为什么要单独居住呢?”
韩心濡腾地无语,这个问题太过私密,已经超过了同事间攀谈的界限。
看着她不说话,他显得有些挫败,顿了顿又说:“好吧,你回去吧,祝你有一个好梦。”
她对他点点头,下了车。
然后他开车离去,韩心濡转身走进昏黄路灯照射着的那个窄巷。
在住处附近意外地看到了昨天帮她付钱的那个小伙子赵巡,随着第一直觉韩心濡开始翻遍口袋,可是依然没有找到一元的硬币。
无奈,她只好走到了他的面前,对他微笑:“你好。”
赵巡显然刚刚看到她,纯净的脸上流露出惊喜:“你刚回来?”
“是啊。你怎么在这里的?”她并不想站在这里跟他说话,可是她口袋里没有一元的硬币就迫使她无法转身离去。
只得竭力装成意外的样子,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是个以怨报德的人。
说实话,她实在不愿意做欠人情的人。
他的脸上有些不自然,象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对她说:“我在等你。”
在路灯的照射下我看见他年轻的脸庞上显现出一片红晕,让他看起来是那么地洁净迷人。
韩心濡哑然失笑,这个年轻的男孩,也会被自己迷惑?
他站在那里,莫名地看着她的笑容,更加局促不安起来。
看着他的表情,韩心濡开始大笑起来。
笑容绽放着,却象有着迷人外表的一品红,看起来洁白无害的花朵,实际却隐藏着剧
毒的汁液。剧毒的汁液是她已经坏死、变质的心!这样的她,配得上谁的追求?
放纵的笑声,荡漾在寂静的夜空中,听在她的耳朵里,感觉着却象是猫头鹰在深夜的厉嚎,只能让人毛骨悚然,却没有丝毫快乐的感觉。
如果他知道她心中的黑暗,还会喜欢她?
他的面色变得难看,一颗心更是忐忑不安。
韩心濡忽然有些不忍,收了笑意望着他:“你等我干什么?”语气有些有气无力,累了一天,她只想躺到自己的小床上去。
“我想约你星期天去丽都公园玩,听说那里很美丽的。”他的表情有些天真,好像在憧憬着一个美好的传说。
“听说?你不是本市的?没去过丽都公园?”她吃惊地看着他,他的口音并不象是外地人。
“我是栖县的,今年刚分到本市,在市人民医院工作。”他嘻笑着,大手掌摸向头发,突显他的不安。
也许真的需要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能让他站在这里,对她说这一番话。
从他的那些无意的动作中,可以看得出,他是个很纯真的男孩子。没受过伤,没有恋爱过,心中充满了对美好的憧憬,希望一个仙女一样的女子出现在他的梦中。
爱情对他来说,大约还存在于幻想之中。他还无法体会,真正的爱情是会让人感觉到受伤的,拒绝受伤的唯一方法,只能让自己远离这样一种伤人伤己的感情。
但他执着的眼神,在这个寂寞的夜晚,多少还是让韩心濡感觉到窝心。
毕竟女人都是虚荣一族的忠实粉丝。
“丽都是很美,可是我得上班,没有空陪你去。”她抱歉地对他说。
“没事的,我可以等你什么时间有空,或者哪天傍晚你有空也可以。”
“我下班很晚的。”她更是无奈,他还真是会攀。
“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还好,他没有总对着一个问题死追烂打。
“我最近都没有空,而且你不可以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知道吗?小弟弟。”这算是她最温柔,最好心的一次劝告吧,面对他的纯情,她不忍,不忍自己受过的伤害加诸到这个浑身阳光的男孩身上。
他那四处洋溢着的青春活力,让她不忍心浇灌清冷的现实之水。
韩心濡对自己少见的温柔自我解释着。
如果没有那令她掏不出来的一元钱,她好像不用站在这里跟他废话。
“你不要叫我小弟,我今年都22岁了。”他好像对她这样的话很是反感,眉头微挑,抗议出声。
韩心濡却没想到尚显得轻稚的他竟然也22岁了,跟自己同岁。
但是为什么感觉自己象是一位迟暮的老人呢?又象西下的落日,一点活力都没有。
她仰望天空,墨黑的天际之上,稀落的星星略带疲惫地俯视着大地。
没有再说话,韩心濡转身离去,留下不满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