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隔世生机(1 / 1)
一瓣,两瓣,三瓣……没有叶的彼岸花在刘莹儿的手中惨遭摧残。扯着扯着,她睡着了,并做了个梦:在梦里她用发饰打了他的头,因为他想抽烟……他居然想抽烟!她不由得眉头深锁,嘟着有些惨白的唇。
好讨厌这样的肤色,以前粉里透红的脸如今已经苍白如纸,好在一头黑发还能飞扬成歌,弯弯的眉还如月牙般可爱,只是每一根眉毛啊——都浸染着淡淡的愁……不要长,我的眉,不要长,那样让所有的前尘眷恋和忧伤都停留在这一刻!
“小妹,这花被你弄得……别扯了。”
刘莹儿睁开眼睛,寻声望去。河的对岸,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此人凤表龙姿、着一身蓝衫、手中执一根长笛,笛的未端飘着深紫的飘穗,再往上看......
“我说你就别看了,说话啊,还会说话吗?”
讨厌,还没欣赏完哩,不,不是欣赏,是观察。
“会说人话,是人的都听得懂!”
“鬼话,小妹,你现在是鬼,说的就是鬼话,说很多很多的话就叫鬼话连篇。”
“你才鬼话连篇哩!”刘莹儿习惯性的嘟了嘟嘴,可终究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笑了。
“你原来还能笑的,”男子也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在这个地方,已经很少有鬼会笑了,都只会忧伤、叹息、怨恨、嫉妒、报复,还有的就是麻木。”
这地方,谁还会笑得出来?想到这刘莹儿脱口问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哦?”
男子摘了一朵花丢在河里,那一抹带着妖艳的红,在水里冒出两个黑色的泡泡,旋了几圈,定在男子面前,没有沉亦没有浮。男子轻轻一跃落在花蕊里。瞬时那花如同一尾鱼,快速游到了刘莹儿面前。男子纵身上岸。
刘莹儿睁大一双美目,仔细的看了看,没错,那真的是一尾硕大的红鲤......
“说来话长,这河叫双泪河,是我的眼泪生成,如今成了忘川河一支较小的支流。还记得当时,我被黑白无常锁着,在踏上奈何桥的最后一刻,回首望望那花,泪眼朦胧!我毅然对孟婆说:‘婆婆,我要喝忘情水!’孟婆惊得险些站立不稳。‘这孩子,什么忘情水,我这是孟婆汤,喝了助你忘记前世的一切。’我顾不得和她辩解,肯定的说:‘就是那汤,大大的三碗,不满的不要!”
这时远处响起一声威严的大喝:“黑白无常,把那男子送过来!”
“酆都大帝!”
黑白无常对望一眼,异口同声的说:“我们好象不直接属他管。”说是这样说,可他们还是把男子带去交给了酆都大帝,毕竟,在官场上黑白无常多少也混出了一些经验。
“江夕照,你且前来。”
刘莹儿眯眯眼,心道:原来你叫江夕照。
江夕照这时也停了停,看了一眼刘莹儿,接着他的叙述:
我正在惋惜好好的三碗孟婆汤没喝成,往后该如何忘却红尘俗事!所以也没好气:“过来做什么?“
酆都大帝怒不可遏:“你道你何德何能,我会想见你!还不是……“
“黑白无常兄,烦请带我回奈何桥去。”我气愤异常。
黑白无常哪会听我的话,转眼已经不见。
“得了,是天齐仁圣大帝要见你!“
于是我被迫踏上酆都大帝脚下的黑云,一路上时不时有淡淡的血腥之气钻入鼻孔,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悠长的叹息,行不多长时间,周遭已不再是阴风阵阵,眼前出现一座大殿,大殿周围是三宫六院,放眼望去倒也气势磅礴,颇显雄伟壮观,大殿之上黑雾缭绕,殿外却是寂静无声。浑浑噩噩中我被带到天齐仁圣大帝座前。
“你先下去吧!”天齐仁圣大帝满面堆笑,朝酆都大帝挥了挥手。然后把目光锁定在我身上,准确的说是锁定在我的上衣口袋。说实话这时我心里还是有些窃喜的,嘻嘻,我的前生,亲身见到最大的官也就是我那该死的心肠比乌鸦还黑的BOSS,在这里我却见到了阴曹地府地位最高的天齐仁圣大帝……呵呵,死一回也值了。
“江夕照,你口袋里放的是什么物件?老远的本帝就嗅……呃……闻出一丝生机。”
“没有,大帝,”我急忙捂住胸口,“我的心脏早就停止了跳动,真的!”
千万不要让我再死一回,毕竟死的滋味不好受,而且所有的亲朋好友还得再哭上一回,麻烦!
天齐仁圣大帝笑着摇摇头,双眼露出贪婪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的上衣口袋说:“如果你气数未尽,料你也行不了黄泉路,入不了鬼门关,所以这一丝生机不是人的气息,此气息虽很微弱,但在掌管万物之灵的本帝面前你也耍不了什么花招,拿出来吧!”
我把手伸进上衣口袋,骇然摸出十数粒含羞草的种子。此种子是我前生最后的一个七夕之夜,与爱人淡子共同采摘,想是哭得太多,常有泪水溅入口袋,时间一久,种子被泪水浸泡,已经开始萌芽。我想我总不能让它长在我的口袋里,于是把种子悉数给了天齐仁圣大帝。
“你口袋中还有一颗,也罢,念在你让它萌芽也不容易,就留给你吧,此萌芽子有很多妙处,他日你自行慢慢体验,记住,务必让它处于萌芽状态,一旦长大,它也就只是一朵花了,毫无用处,”天齐仁圣大帝掂了掂种子,接着说:“本帝可以赏你一汪清泉,如今你可以流你阴世的最后一滴泪,就一滴。”
此时此刻,我却无法落下泪来。
“难不成你还要再回去喝孟婆汤,亦或是要赖在本帝这儿不走了?”天齐仁圣大帝不耐烦了。
我想着再也无法与淡子共同种下含羞草;想着我终究是死了,淡子总不会忆着一个死去之人孤苦一生,如今或许正描了眉画了唇依偎在他人的怀里,想着想着,不由心头一酸,悲从中来,于是从眼眶滑出两滴泪,跌落在脚下,逐渐蔓延开来,成了如今的双泪河。
天齐仁圣大帝自是极度愤怒,颤抖着带着乌黑指甲的手:“你……你……要你流一滴,你却要流两滴,无端地让阴间又多出了一条河!罢了,罢了,你去吧,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说完这话,他大手一挥,把我连同河一起送出老远,就是如今的这个位置。
刘莹儿侧头想了想说道:“原来是这样。怎么这里也长满了火红的花,这花不是长在黄泉路上的么?而且这花好象有点异样,不同于那彼岸花。”
“这都是后来培植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