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信鸽(1 / 1)
幕南君绍也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在看到他的剑的时候流露出惊讶的表情了。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所以,他仍然微笑着,“这是一把无刃剑。”
林义不相信一样问道:“怎么会有无刃剑呢?这样怎么……”可能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林义一时语塞。
幕南君绍笑道:“我师父仁慈天下,现在早就不用剑了,他为自己年轻时铸下的杀孽后悔不已,所以到了老年时就铸了这把剑,现在把它给我,就是想让我爱护苍生,不能随便打杀。”
林义摸着剑身,剑身上虽然光滑,但是因为没有锋利的边刃,看起来还是感觉怪怪的。“用一把这么钝的剑走江湖,你的武功一定很好吧?”
幕南君绍浅笑着摇头,“不及我师父一半。”
“那你师傅一定很厉害了,连剑都不用。”
“我也不知道我师父的武功到底有多深,但是我想,应该是顶级高手。”
林义把剑还给幕南君绍,“呐,还你。”
幕南君绍接过剑,笑道:“你打算就‘呐’‘呐’这样地叫我吗?我都改口不叫你林姑娘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叫我的名字。”
林义扁扁嘴,“我的名字只有两个字,你的名字却有四个字那么长。呐,以后,我叫你幕南好了。”
幕南君绍一瞬间脸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表情,好像林义叫出来的这个名字很陌生一样。
“怎么了?”林义问。
“哦……”幕南君绍摇摇头,“没什么,就这样吧,你以后叫我幕南就好了。”想了想,“林义,这几天给你看过伤的大夫都说你是‘蛊人’,你知道吗?”
林义不以为意,“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我当然知道。”
“那……你这是……这是谁的意思要把你训练成这个样子的?”
“我师父啊,她老人家说,小时候给我把脉,发现我脉象跟常人不同,觉得要是浪费人才就不好了,所以就这样了。那时候小什么都不懂,师傅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其实现在想想也很好啊,谁都别想毒死我。”
幕南君绍看着林义幼稚的样子忍俊不禁。看来她根本不知道她的血和骨有多吸引人。
幕南君绍想了想又问:“你的内功这么深,学武功一定很快,我教你几个简单的招式怎么样?”
林义不相信地问道:“真的吗?你愿意教我?”
“当然,你一个女孩子在江湖上走,不懂武功是很危险的。”
林义拉过幕南君绍,“那现在就教我,快快。”
幕南君绍笑笑,“你的伤还未好,所以我先教你步法。等你伤好起来我再教给你手上的招式。”
“好的好的。”林义受宠若惊的样子。
幕南君绍微笑着走了几个步态,非常简单基础的步法。“今天就先教你这三个步法,等你熟练了,我再继续教你。”
林义照着幕南君绍刚刚的样子走了一遍,幕南君绍点点头。
有内功就是不一样。
正想着,李子树上扑棱棱飞过一只鸽子。
林义和幕南君绍一起抬头看过去。是只雪白的鸽子。鸽子在后院里转了几圈,竟然落到了幕南君绍的肩上。
幕南君绍从肩膀上把鸽子抓下来,鸽子的右脚上挂着一个细小的竹筒。
“咦?这是一只信鸽?”林义问道。
“对”,幕南君绍一边解下信鸽脚上的竹筒一边回答。
“它是怎么找到你的?”
“这是我师傅训练的,具体怎么找到我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这种鸽子很忠诚,一生只为一个主人服务。”
幕南君绍拿出竹筒里的纸,看了看,眉毛紧皱,然后把纸攥到了手里。
林义看着幕南君绍纠结的表情,担心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幕南君绍想了一下,“没事,你身上的伤还未好,早上寒气重,还是回房间休息吧。等一会儿让破霖再去跟你诊诊脉。”
林义自然明白幕南君绍的意思,她点了点头,“好吧,我这就回去。”
林义走远了,幕南君绍才有重新拿出手中的纸团,展开来看,只有八个字:劫数迫近,万事小心。是知天人的笔迹。很显然,知天人算到了幕南君绍最近有劫难。
只是这个劫难是什么呢?
幕南君绍站在树下,手中还握着林义的帕子。
刚才看到的东西还围绕在眼睛前面。
林义的手腕上缠着一圈一圈的半透明的细丝,那天破霖给林义把脉的时候也是发现她手腕上的细线,觉得碍事,但是当时应该没有仔细去看那是什么线,只认为是普通的首饰。
刚刚幕南君绍在林义几次伸出手的时候仔细地看了看。
那是一种名叫锦韧丝的线,名唤作丝,其实是由蚕丝、蛛丝加上银和玄铁制成的,制作工艺极其复杂。锦韧丝不管是柔软度还是韧性都是上乘极品级的。应该没有人会把锦韧丝缠在手腕上当首饰。
这种丝很少人见过,幕南君绍有幸在师傅的兵器书上看到过相关的记载。如果有足够深厚的内功可以自由驾驭这种柔软又有一定重量的丝线,那,锦韧丝就绝对是一种棘手的武器。
幕南君绍想到林义深厚的内功,不禁皱了皱眉。
在离李子树不远的一个角落,破霖隐蔽起自己,看着站在一片青叶下的幕南君绍。破霖双臂抱起,同样眉头紧皱。
在破霖后面,林义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站在镂空雕刻着窗棂边,隐蔽起自己,看着破霖和幕南君绍两个人。
在离林义不远处,一个瘦小的身影闪现了一下,三个人的背影一览无余。
幕南君绍带着信鸽慢慢踱回自己的房间,冷言冷语站在房间门口。
冷语看到幕南君绍没有一贯微笑的表情,肩膀上立着知天人的信鸽,心里自然明白了两三分,定是知天人对幕南君绍传达了什么信息。
冷语暗自疑惑,“什么事情让少主如此烦恼?”
冷言摇了摇头。
回到房间,幕南君绍走到书桌前,拿起桌上的狼毫笔,写了几个字,卷起来塞到信鸽脚上挂着的竹筒里。走到窗前,手一扬,鸽子轻盈地飞了出去。
幕南君绍看着信鸽飞远不见,脸上慢慢浮现出了一贯的微笑。
快到中午的时候,破霖抱着一把琴到了幕南君绍的房间。
“这是缔约。”破霖放下琴,“我周游列国的时候很多人找我麻烦,时常走着走着就有莫名其妙的人站到路中间说要杀我。那时候我经常受伤,还经常饥寒交迫。但是不管伤得多重,还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我都每天用松脂擦拭琴弦,从来没有间断过,更是从未想过要把它卖掉或者是送人。”
幕南君绍坐在桌旁,抚摸着琴弦。虽然十几年过去了,琴身的木头显得老旧了很多,但是琴弦还是发亮如新。
幕南君绍笑道:“真是辛苦你了。”
破霖坐在书桌的另一边,随手弹了几下琴弦,撩拨出几个音节,一边说道:“你有烦心事。”
幕南君绍直言不讳:“我收到师傅的飞鸽传书。”
破霖还是有一下没一下地弹着琴,“说了什么?”
幕南君绍沉默着没有说话。
破霖问道:“你想好怎样去找夜明珠皇后了吗?”
幕南君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且不说偷的是夜明珠皇后这么贵重的东西,单是在皇宫里偷东西这一点,怎么说都是一个冒险之举。除非有很大的好处。”
破霖点了点头。
“能在皇宫里偷东西,这个贼一定不简单,江湖上这样的人应该也没有几个。”
“你怎知道不是宫里的人与外人勾结了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父皇说不是宫里的问题,那我就相信不是宫里的问题。夜明珠是皇帝的震冠之宝,不管是谁,只要稍加斟酌,匹夫无罪怀壁有罪这个道理应该还是很好理解的。所以,这个贼定不是为了偷出来卖银子,而是受人所指使而去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你准备怎么办?”
“这个很简单,那个人想要得到夜明珠皇后,定是有什么目的。”
“目的?”
“天下夜明珠那么多,为什么非得要找麒麟皇冠上的那一颗呢?我找过资料,夜明珠皇后是幕国建国时,当时的皇帝从东海中金买回的,据说这颗夜明珠发金色光以区别于普通的白色光。还有,据说这颗珠子捻成粉末食用能助练武之人功力大增,修复断损的筋脉。”
“哦?”破霖抬起头来,“这我倒还是头一次听说。”
“还有,”幕南君绍接着说,“最重要的,这是震冠之宝,当时皇帝的意思就是镇住幕国江山流传万代,所以才找来放到皇冠之上的。”
破霖皱了皱眉道:“你是说……有人想夺取幕国江山?”
“我希望是我猜错了。”
破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这么说你已经有计划了?”
幕南君绍没有说话。
“先来听我抚一曲吧。”
幕南君绍问道:“你一直都是这样清闲的吗?”
“不是,只有你来我才会清闲下来。”
两个人相视一笑。
冷言冷语站在门外,听到房间里低下声音的谈话,也相视一笑。
是夜,破霖应陈语廉之约要去陈府。因为陈府离霖斋并不远,所以没准备马车,就步行着走出了霖斋。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学童,身后背了个大药箱,与他瘦长的身材极为不称。
破霖前脚刚走出霖斋,冷语跟着也出了霖斋大门。
前前后后从霖斋走出去了三个男人,但是无论是善于探寻别人气息的破霖,还是警觉性堪称顶级的冷语都没有发现有一个黑衣人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
那个黑衣人身材瘦小,长发全部束在脑后,站在霖斋大门之上。随后轻快的跳下大门,跟到了冷语身后。
冷语全然不知,一直走到了边城闹市中一个三层的楼房前。他抬头看了看挂在大门顶上的招牌,一低头走了进去。
跟在他身后的黑衣人,看了看招牌,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跟着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