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短暂时光（下）（1 / 1）

“月白，很抱歉，让你陪着我一起摘草药。”

“不……我现在很闲。”所以无所谓。

“呵，是吗？呐……月白是少年还是少女？”

手一顿，月白垂眸望着手中的药草，淡淡道：“少年。”

“几岁？”

“十五。”月白的话……

“比我大两岁，我今年十三。”白细细看了手中的药草一眼才放进篮子。

“……白，你有对你很重要的人吧？”在不远处背对着白的月白仰面望着前方上头参差不齐的树枝，突然问道。

白没有回头，手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采摘的动作：“嗯！月白呢？”

月白没有回答，反而说：“离开他。”

白终于转过头望向他，在树与树的荫曳下，一张绝美的脸始终没有任何称之为人类应有的感情。

月白慢慢地转过脸望着白，眸底平静如一：“你会死。”

草柔柔地在风中摇摆，望着月白那如死水般宁静的眼睛，少顷，白干净的瞳眸里含着坚定：“我不会离开再不斩先生的！”

就算死也不会——

看来还是他多事了……望着眼前这个从未动摇的男孩，月白缓缓走上前，伸手摸了摸他耳侧的发丝，淡淡称赞：“好眼神。”

而白却怔怔地望着他突然而来的举动，倏尔定定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月白，你是谁？”

他在他周身感觉不到丝毫力量，也察觉到他没有丝毫忍术的迹象，但直觉却告诉他：他杀不了眼前这个人！

“……白，你在我眼里看到了什么？”月白淡淡地回视他的目光，“我不会伤害你。”

闻言不知为何白喉咙一阵发痛，缓缓才动了动嘴唇：“月白不会……寂寞吗？”

他的眼神像是映入所有东西，却又空无一物。

他的问题太敏感了，月白一时不知作何解答，惟有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落到天空的尽头。

天空的清湛也翻不出他眼底沉淀下来晦暗莫测的感情。

“在这世界上，没有月白觉得很重要的人吗？”

眼前站在他面前的人，比他还要孤独冷清。

“……没有，就算有，又如何……？” 月白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一双清亮出奇的蓝眼睛，“我跟你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说到这里时他的眼底依旧是一片死寂：“我的灵魂不能交到谁手中。”

“我不需要任何人。”

清新的气息仿佛在他身上冻结，那张美得让人毛骨悚然的丽颜泛不起一丝波澜。看着这样的他，白，有些苦涩地笑道：“这就是我跟月白不同的地方呢，我需要再不斩先生。”

因为再不斩先生需要他——

月白颔首，那个再不斩需要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月白，你知道再不斩先生吗？”望着他自始至终都不曾质疑的表情，白想到什么问道。

“知道。”鬼人再不斩，再不知道自己现在来到什么地方，月白都可以找条绳子勒死自己了。

“那你……是木忍村的人？”跟那一群孩子一伙的。

“是。”

“你会杀了我吗？”他是再不斩先生的人。白的眼睛一瞬间闪过一丝绝决的杀意。

“不会。”月白没有错过他眼底的杀意，却始终无动于衷。“没必要。”

他们无须他过多干涉。

“你要杀了我吗？”

见着虽这么问却仍旧站在他不过数尺之内的人，白温煦的眼眸闪过一丝笑意，对他摇摇头：“不会，既然月白不打算杀了我们，我也就没有理由杀你。”

眼前的人，是个好人。

“小孩子。”月白的评价。

“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嘛。”白笑着也不否认。

“我该走了。”沉默地看着他摘满整篮的药草后，月白才出声告别。

“要走了吗？天色也已经这么晚了啊……”白站起身看了眼天边，才回过头看着月白。

“月白，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吧？”望着他好一会，白才对他笑问。

他有这种感觉。

“嗯。”见到他并不在月白的预期当中。

眼前的人是个很聪明、很乖巧、很纯洁的孩子，所以不该他知道的，他一样也不过问。

“我不会忘记你的。”

“嗯。”

“我也要回去再不斩先生那了，所以……”

白轻轻从月白身边走过，才终于说出最后一句：“保重。”

柔和的眼神在月白看不到的地方透露出义无反顾的凛然绝决。

“保重。”

月白并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平静无声的眼睛笔直地投向前方，丢下这么一句，也迈出了步伐。

一步一步地离身后的人远去。

两个一样丰神秀美的身影，拉出长长的黑影，背对着背，从此走向各自选择的道路。

不需对谁有不舍，毅然坚定。

命运的齿轮终于开始转动了。

鸣人，遵照约定，我一定会好好看着你的。

而你就照你自己所想的，一如既往地，向前看吧。

黄昏的光辉披撒在一抹颀长身影上，在他灰沉的衣袂，随风飘荡的发丝上染出一波又一波弥弥的晕彩，周身笼罩的阴暗似乎也因这小小的光芒而有所减弱，仿佛在那片死寂沉沉的世界荡起了一圈涟漪，虽微小却在逐渐改变着乃至影响到这个世界。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请你快点出现吧……

我已经等得有点发慌了，你这藏起来的小家伙！

黑邃的眸光冷冷地投向那座正逐渐建好的大桥下的河水，眼底抹过一道精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