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14章（1 / 1）
14、
叹息桥不像威尼斯的其他几百座桥，供行人穿越。它是座桥，也横过水面，但高高悬在两栋楼宇之间。
一边是总督府，白色的大理石上刻着图案，托着拱形的花窗。叹息桥的另一边，也是石造的楼房，只是外表一片漆黑，文形的窗口全围着粗粗的铁栅。而叹息桥就架在那两栋楼之间。
沈离和顾颐生在桥上拥吻的时候，桥下陆修和徐玉衡到了。
徐玉衡尴尬地移开眼，万万没想到竟在这里看到他们亲热，有些不知所措。
沈离和顾颐生自然也看到他们了，大大方方地向他们打招呼。只见沈离笑得促狭：“你们两个也来？”语气意味深长。
陆修笑着摆手：“只是看看罢了。”
徐玉衡在一旁没出声。
陆修退了岗都拉，和徐玉衡一起上了叹息桥。
沈离和顾颐生也不理他们，站在桥头，自顾自地低声耳语，时不时轻笑出声。徐玉衡看着他们俩发呆。
“看什么？”陆修在她耳边轻声问。
徐玉衡轻轻笑：“幸福。”
陆修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语气淡然：“不用羡慕，我们也会有。”
徐玉衡怔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徐玉衡觉得自己的心有些乱，最近陆修的行为让她捉摸不定，连带着自己也有些混乱。难道，自己还有什么奢望么？
傻了不是？
徐玉衡勾起嘴角，自嘲地笑。
站在叹息桥上，看着下面沉沦的河水，忍不住深深叹息。
她说，陆修，到此为止吧。
“什么到此为止？”陆修定定地看她。
“所有。”
陆修忽然笑了，突然低头，在徐玉衡的嘴角轻啄了一口，在她的目瞪口呆中，笑的得意：“徐玉衡，这才刚刚开始。”
旁边就是圣马可广场，四人在弗罗里安咖啡座找了个最靠外的座位坐下，只要扭头就能看见不远处的叹息桥。
趁徐玉衡去洗手间，顾颐生悄声问：“你对玉衡是认真的？”
陆修挑眉反问：“不像么？”
“老谢也喜欢她。”
陆修沉默了一下，才低声说：“我知道。”
顾颐生叹气：“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知道最初陆修是真的只把她当同学。
“她喝醉那天。”
“为什么？”
陆修但笑不语。
那晚是他认识她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她哭，听到她酒醉后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他的心好像突然被灌了混凝土，沉重地喘不过气。回去后，他不顾夜深，打电话给庄克源。
“老庄，你知道徐玉衡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吗？”
“呃？徐玉衡吗？蓝色吧？”
“不对，是白色。”
“你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电话那头显得莫名其妙。
“你不是喜欢她么？”
“拜托，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可别瞎说，被我老婆知道我就麻烦了。”
“你以前在宿舍背的，都不记得了么？”
“你要问我老婆的资料我现在可以背给你听。”老庄的声音显得很无奈。
“我知道了，再见。”
不顾老庄的哇哇大叫，径自挂了电话。
那些细枝末节，老庄都已经不记得了，偏偏他还记得。是他记性太好，还是，其实……他早已喜欢她？
沈离在一旁抱怨：“我以为你理智到清晰地看清自己的感情，哪晓得你根本就是迟钝。”想起以前陆修总是笃然否定他的猜测，沈离不禁气闷。
陆修笑，无辜地摊手。
“你觉得玉衡是喜欢你的么？”
“也许。”陆修耸肩，“但她一定是不想再与我有瓜葛。”
“为什么？”
陆修脸上添了丝忧色，淡道：“也许是我不经意伤害到她，致使她本能地排斥我的接近。”
“怎么会？”顾颐生惊讶。
陆修呵呵一笑：“你看不出来吗？要骗过别人，首先要骗过自己，喜欢也说不喜欢，小心翼翼地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徐玉衡就是这种人。”
“如果她真是不喜欢你，你要怎么办？”
“你看过她最近连载的小说吗？”陆修突然转了话题，沈离两人茫然地摇头。
陆修轻轻一笑：“里面有句话，不留不争，不如不爱。”
沉默，原来，她早已做好了不爱的准备。
“她不要爱了，可是——”陆修顿了顿，脸上含笑，语气却霸气十足，“我不允许！”
徐玉衡从洗手间出来，看见那三人正聊着，想了想，悄悄走了出去。
向圣马可广场走去，好多鸽子在广场上走来走去，等着游客喂它们。广场上到处有卖鸽食的小贩，徐玉衡买了一包，倒在手心，轻轻撒了出去，一群鸽子飞了来，十分壮观。撒完鸽食，徐玉衡拍拍手，看到不少游客正拍照，徐玉衡轻笑，走开了。
徐玉衡继续漫无目的地走，有个街头画师在给游客画像，不过看起来他的生意不是很好，因为他正在画圣马可广场前的鸽子。画师看到徐玉衡，冲她笑了一下，然后问她要不要画像。徐玉衡笑着摇头说谢谢，然后向他买了那幅鸽子图。
转过身又看到了叹息桥，徐玉衡下意识地抚上唇角，被亲吻的温热的触感似乎仍然存在。徐玉衡忍不住皱眉。
不懂，不懂呵，明明就是那个人，信誓旦旦地说：我若是对她有好感，几年前就该发生了，何苦等到现在？
如今为何亲吻她？
徐玉衡想，也许，他只是玩笑吧？总之那些不该有的奢望，她不愿去奢望。
“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不用回头，徐玉衡也知道是陆修。
“为什么？”徐玉衡低着头，轻声问。
“什么为什么？”陆修故意问，声音含笑。
徐玉衡咬唇，为自己处于这种莫名的弱势而不堪。
“徐玉衡，如果我说，喜欢，你信吗？”
“不信。”
“我知道你不信。”陆修呵呵一笑，“可是，那就是答案。”
“陆修，这个游戏不好玩——”
“不是游戏。”
“什么？”
“为什么不愿爱了？”
徐玉衡一滞，冷然：“这与你无关。”
“有关的。”陆修低笑，“是你先招惹我的，如今你想退缩，我可不允许。”
徐玉衡脸色难看：“我没有招惹你！”
陆修看向徐玉衡的目光灼热：“你想否认你的心，还是否认我的心？”
徐玉衡说不出话来。
“你不肯相信我。”陆修叹气。
徐玉衡不语。
“不管传说如何，我们总归在叹息桥上吻过，你想要的原因及结果，你给我时间，我证明给你看。”
徐玉衡抬头看陆修的双眼，他的眼睛太过深邃，那些流光溢彩从眼中闪过，徐玉衡有些迷惑，也有些释然。那些忐忑不安犹疑不决终于慢慢消去，最后她轻轻舒了一口气，慢慢勾起唇角，形成一抹柔和的微笑。
她说，拭目以待。
陆修还是很忙，徐玉衡和他的交往与平时并没有两样，只是在两人视线相交的时候，陆修眼中满是柔光，而每每先逃离的总是徐玉衡，然后陆修会笑得很肆意。这样眼波纠缠的追逐，陆修乐此不疲。
有时候徐玉衡也会很茫然，陆修的转变对她来说太快太突然，让她觉得一切都仿佛不是现实。生怕有一天早晨醒来，发现不过梦一场。
可是陆修所说的“证明”，确是真真正正发生进行着的。
没有很刻意，只是在不经意间，那些细枝末节的地方，表明着他的“喜欢”。他知道她的所有喜好，他明白她的心思所转，他体谅她的漫不经心……
他是真心地在对她证明他的喜欢。
于是徐玉衡会想，也许陆修这个人，是真的值得信任的。
顾颐生有一天问她，你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徐玉衡笑了：“以前我以为我知道，可是现在我不知道了。”
顾颐生也笑：“呐，‘不如不爱’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一个人的心有四个房间呢，一个人都不放，那该多空旷。”
最后徐玉衡与顾颐生轻轻拥抱。
最终《思甚》与金狮奖失之交臂，但总算成绩也还不错，沈离捧回了最佳导演银狮奖，朱安安也惊喜获得最佳女演员，总算对得起陆修投入的那么多钱。
开过小型的庆功宴，一行人准备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