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只是记得。”她轻声说着。
“怎么打都不会死吗?”他忽然问:“创口这么大这么流血都不会死吗?”
“是!”她清楚的回答是啊不会死。怎么都不会死所以她还留在这世上。她的记忆只有这个名字除此以外都是漫骂全是殴打。她不会死血流到荒都不死。她也不会哭疼痛到极致也不会她的眼冲撞却没有泪她的血横飞也不流泪。她挣扎过反抗过但没用越是挣扎越是反抗更是激起更强的碰撞。最后倒下的那个一直是她!她的颈上绕着绳像一条狗一样让人拉在街上卖一长串的人有谁已经记不清了。她被买走的时候便是被天天的打她忍受不了反抗了跑了出来。她现在后悔当初的决定天天打还有饭吃跑出来一样是天天打却没饭吃。她饿急了想着该饿死了吧却还是不死。她学着人家在城角蹲着要饭还是被打被乞丐打因为那是他们的地盘。她想到死撞墙投河却死不了。她终是明白她死不了她老是活着活着就得吃饭虽然饿不死但饥饿的滋味更胜过挨打。要吃饭就得挨打。
“为什么甘心挨打都不还手?我在集上看你被小孩打动都不动。只护个破篮子。”他低低的说。
“篮子没了没饭吃。”她短促的说着。
“呵~~~”他忽然轻笑起来忽然又弯下腰看着她:“我给你饭吃你能不能当一条忠诚的狗?”
她抬起眼看着他迎着他的目光狗?狗都比她强张大姑家的小白每天都有饭吃。只是偶而才会被打小白!想起来只有小白对她好小白肯把饭分给她。小白愿意舔她小白让她摸小白会给她取暖。当一条狗很好。
“我愿意。”她清楚的说着眼中依旧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呵呵呵好好。”他越加大笑起来笑意里透得志得意满:“你不会死你把血给我的鸟吃我给你饭吃好不好?”
“好。”她不假思索的应着。
“哈哈乖乖。”他摸着她的头像摸着一条狗:“你以后就叫小白吧!”
小白?她愿意愿意叫这名字这让她觉得她快要接近小白的生活了。
归家的贵公子,墨虚星言
缀锦朝长庆四年春绛州绛云城东爵府
“少爷回来拉!少爷回来拉!”报信的小厮扯着脖子喊着一脑门子的汗也顾不得擦。三门之内顿时一片呼报声:“少爷回来拉少爷回来拉!”
正对着外院的正堂里一个中年美妇扶着丫环的手正立着等着。隐约听到外面的声音急急的下了台阶正看到一个丫头碎着步过来报:“老爷夫人少爷的车已经到了锦江道外了。约摸着一刻遍可到达。”
“好好!”美妇人一听眼中的泪得儿的一下就掉了下来。眼皱着嘴角却笑意满满又悲又喜的写了满脸。她忙慌的甩开丫环搀扶的走嫌她太慢。急急的向外赶着。
“轻晚急个什么。”身后的男子走了来拉住她的手肘:“他是儿子在家里自然家礼大。难不成还让我们迎他去?”他声音略是低哑头半是花白。却是整齐的绾着头上束着冠。一身淡紫色的家常锦袍显得他身姿坚挺轮廓尖削眼中不怒自危眉峰不动与那妇人的激动神色截然不同。
“我不管什么国礼家礼。”美妇人涰泣着:“七年了!当年言儿到宫里当太子伴读自己个跑了我都没赶上他…….这么些年一面儿都没见着!我想他啊我!”
“你那时不是身体不好吗?再说了现在不很好儿子的官都坐到老子头上了。还没给你长脸?”他略是皱着眉说着。
“老爷伴君如伴虎。我更是日日操心时时牵挂。如今儿子封府回来了我我得接他去!”说着她扭开他的手便向外去:“七年了你一次都不肯带我入京。走的时候还那么小……”说着说着便又是泪满了衣襟。她脚下不停掠动着纱袖都是随风而舞他一见拦不住她便示意身边的丫头们跟上。自己则一旋身回了正堂。七年了!光阴荏冉七年一晃而逝他走时还只是十三岁的半小子却已经倔犟如斯头也不回的就出这门口。这一去就是七年。这七年来他们再没见过。因这七年无论先皇新帝一次也没召见过他!而那小子也一次没来探看过。只是捷报频传从十六岁开始。自昌隆十年先皇驾崩太子登极改元长庆便开始封京官接后四年每年递升如今已经官居父亲之上。在家里他是爹在外面他还要下轿行礼让道!!唉老拉!不服老都不行啊!他微微的摇着头坐在高椅上看着满院花开斜风细柳叹息。
“老爷老爷!瞧瞧瞧瞧咱们的言儿如今长的比老爷都高了。”轻晚携着一个年轻男子的手兴高采烈的走了进来。身后簇拥着大团的人脚步纷杂一时将这大院填了个满当当。
他略是怔有些恍惚指尖不由的微颤!是啊比他都高了甚至高过他娘一个头去。一身水蓝的轻衫笼出一团氲氤的蓝光来。不一样了完全是个大人了轮廓来自于他的分明眉眼继承了他娘亲的清晰身形如此的挺拔像昂扬的树眉目如画笑意轻暖。让他不由的有些哽咽了起来。
“儿子见过父亲大人父亲大人多年可安好?”墨虚星言向着堂上的父亲跪行大礼恭敬的向着他说着。
没来由的这番话却激起他心头的一股火气来。多年?他也知道是多年啊!我们不去看你你个当儿子的就不知道回来瞧瞧老子吗?俗话说的好父子哪有隔夜仇但是这何止隔夜一隔就是七年!先皇也罢了新帝登位以来也不曾召见过他。定是这个做儿子的从未为自己的爹说过半句美言。亏的他还一路高官厚爵无限春风。
想到这里初见时的动情隐没了去。倒是添了三分气!他一把挽起星言的手臂稳稳的将他托起来:“不敢不敢!如今大人已经身居高位老夫受不起啊!”他话里含讥语中带刺说得星言面上微微一动初见时的热切登时是少了一大半。
“老爷我看你是乐昏了头了。”轻晚忙一手拉了一个眉开眼笑的说着。这爷俩一个比一个犟顶在一起就是两头牛拉都拉不开!分别了七年看到了喜欢还喜欢不够怎么一上来就是一团火气:“花厅摆了酒早暖着就等你来!陪你爹多饮几杯~!”她看着儿子越看越高兴一时激动又落了泪来:“然后陪娘说说话娘想死你了!”她哽着星言忙替她拭了泪哄着:“娘你看看再哭妆都花了呢。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他揽过她柔声说着。
他看着这娘俩一时也软了口气叉开话题问着:“前月听说西大门那边动土可是你的府邸要建在那里?”
“是的父亲。”星言低声应着三人一边向着东花园的花厅走一边说着。
“唉我的儿。你是奉旨封府何必建那么远。我早看好东门这边两条街在这里建我们也近啊。你信上就是不肯。”轻晚拉着儿子的手轻声说着。
“西门那静宅又少不劳民耗财。这边的街多市闹宅子又多太麻烦了。”星言说着:“那边很清静又有个湖景致又好。娘亲闷了来回走动也没什么远的啊!陛下是想孩儿府成再归只是儿子思乡情切想早点回来看两位。所以儿子这会子是轻车前来没惊动地方。”父亲比走时又添了白母亲脸上也堆积了尘霜。七年了说不想家那是昏话啊。
“不是任州辖令吗?州府在东门这边皇上天恩许你再建宅但建西门太远了!”轻晚叹着摸着儿子清俊的脸颊不舍得移开目光!
“升了任督统校营使兼州辖令!”星言淡淡的笑着:“旨要过些天才到怕惊动太大扰了儿子陪二老。”
“什么又升了??!”轻挽又惊又喜:“去年入秋才接的州辖的职怎么这么快就……哎老爷瞧瞧咱儿子多出息啊!”
对面的男人显然没妻子那样的狂喜儿子出息了当爹的也作脸!看来皇上是宠他还特别准他早来特别多给假!但是但是为什么就不肯……那不快在放大脸上也不由的积了阴!
“看看星言真是出息了!你娘我高兴得……”说着又淌下泪来。
“娘你看又哭了。儿子这回不走了陛下放了任儿子陪娘一辈子。”星言揽过娘亲轻轻的说着。眼睛错开爹爹那略阴沉的眼他知道父亲的意思在怪责他没有在皇上面前美言!刚刚回家他实在不想再因这件事惹得一家不快连久别的重聚都失了颜色。
他浏览着这东院的景致七年了一点都没变。池塘转桥拂柳楼台各色怒放的花朵依旧如故!家啊这里才是他的家呢。他的眼忽然落到转桥上的一个身影上去了。一个小厮精瘦矮小的与旁边隔几步一同站着的相比格外的瘦小像个育不良的孩子般的。之所以能吸引他的目光是因为他的站姿木桩子一样动也不动的矗在那。跟腿不会打弯般的这七折转桥上每一折都站着一个小厮虽然都是一般的恭敬的立着但或多或说的会略是动动或者是跟穿桥而过的丫头们闲几句嘴。但唯是他木头人一个离的不甚远他们正坐在观景台上。他微微凝了眸仔细的瞧了他半晌纹丝不动再没那么挺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