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治病(二)(1 / 1)
直到号了脉,我才知道,他练就一身邪寒功夫,是以身子才会那么薄凉,一直以来也就靠心口那股暖流护住心脉,今日却输给了我。
这样的举动,于他而言,却可能是要命的。
过了一刻,林落凡的脸色由死灰转回了苍白,勉强恢复了一些,撑着身子,斜靠在了床沿上。
魅眼紧闭,沉声道:“你可知,这是你唯一能杀我的机会?”
“我知道。”我低头,取下他身上的最后一根银针,“你必又要说我这辈子都将离不了你了。”
“你倒还是了解我。”林落凡侧头,右眼微张,看着我似笑非笑。
“你本练的寒功,独独靠这一缕暖流护住心脉,我倒不知,输给了我,于你的合算到底又有什么好处?”
寒气以与身体相依,他这寒功练得也有十年了吧。身体早已邪寒入侵,那股暖流无疑是他的护身符,用来护我的心脉,也不怕要了自己的命。
林落凡看着我,但笑不语。怎么看,都觉得诡异,若说是没有阴谋,任谁都不会相信,若说是有,又实在是无迹可寻。
我那般的讨厌他,业已救过他一次,且悔不当初,那这一次我完全可以不救他,他这么做,冒的风险太大了。
“心肠好到无药可救的你,一定不会放任我不管。”林落凡定定的望进我的眼眸里,唇角勾起,纵是满面憔容也盖不住他的绝世风华。
可能我刚经历了一番生死罢,看事看物竟又有了一些淡然。对他的话也不怒不恼,想想他也算刚经历了一番死劫,纵然他算准了我会救他,但心境至少也有那么一丝的改变吧。
也许现在是问他一切的最好的时机,也不知他会告诉我多少。
“你说你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伤了我,然后用自己来抵,也不知你以前的聪明打哪儿来的,莫不是早先用的太多,如今脑袋空空,竟犯起傻来了?”
“我没想伤你,灵儿。早知就等你身子完全好了。”我现在虽然没之前那么恨他了,但当他伸手来想揉揉我的头时,我却下意识的避开了。
暗夜里,听到林落凡一声叹息,那般的空寂与无奈。
那叹息,生生将我想问的一切都压了下去。
罢了,只是时候未到罢了,有些真相,迟早都会大白。
将歇了一会儿,我怕茗之担心,便想早早出去,可刚跨了一步才反应过来,我居然没有在这厮昏迷的时候离开,现在他好了大半,未必会放我走。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这黑漆漆的地方,我连怎么出去也不知道。
救林落凡看来是对的了,否则连我自己都要困死在这密室里罢。
暗暗抚了抚心口,还好,还好。
“别走了,只有我知道出去的方法。而外面是决计听不到密室里的声响的。”林落凡继续闭眼假寐,也不抬头看我一眼。
“一直这样,你不累吗?”我淡淡的笑了一下,起身坐在床沿,“随意出入月冥宫,轻易取回血白莲的解药,却又处心积虑的挑起各门各派与月冥宫,灵堂的争斗。我都不知你到底想得什么利?”
“有些事儿,不是说不做就可以不做的,有些事儿,不是想就能做的。”林落凡薄唇微启,说出的话我似懂非懂。
“我知道你看出了些端倪,师父说你认出他了,两次都认出了。”淡淡的话语再次传来,仿若自言自语。我突然想起在大会上的易成风,神踪飘渺,却又突然蹦出来的天机算子,想起他们那黝黑深邃的眼,想起雾子山上终年酒不离手的鬼谷子。
那样精湛的易容术,想来这才是林落凡让他下山的重要目的吧。真的是物尽其用,连自己的师父也不放过。
“我于你而言又有什么用呢?”我望着林落凡,他躺在床上,一脸的惬意。
浮生一日且偷闲。这是我看着他的表情第一个反应到脑子里的词,似乎他真的很累。
也对,终日精细的算计着周围的一切,又怎么会没有疲惫的一天!
“灵儿,你知道你爹为什么突然要嫁你吗?”林落凡哧哧一笑,就丢给我一记棒槌。我突然想起他似乎对我很了解,难不成这个都跟他有关系!
我默默看着他,也不敢说话,生怕表现的太想知道让他逗弄,只能装做不甚在意的模样。
“你这丫头。”林落凡唇沟一扬,继续说道,“我才发书信要来接你,没想你爹那么快就能找到个好人家把你嫁了!”
突地,俊脸在面前放大,魅眼如丝,很是挑逗的眨了眨,薄唇更是笑的一脸得意:“我本想去接你,却被月冥宫的人陷害,结果反倒达了目的。灵儿,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你若是好好嫁了,我还真不知道该不该去薛家抢人了!”
我被他的话轰的七魂六魄去了一半,愣愣的杵在那儿,竟让那厮又偷得个机会亲了一下。
我掰开手指,默默的算着我的得失,爹不想让我对林落凡是何人有疑,薛茗之来提亲,觉得很不错,就强要我嫁过去,没想我跑了,还不偏不巧就跑到林落凡手上来了。
呃,从始到终,一直都是我在亏啊,还亏得血本无归啊!
“你接我做什么?”我强自镇定,心底却叫苦不已。
要不是这厮来插一脚,我跟茗之是不是可以慢慢来,而不是先逃婚再认识啊!
“有些人总不能一世幸运到下世,总还有人需要他们解救啊。”林落凡故意长叹一声加强气氛,惹得我更加郁闷。
想着他说不能一直幸运,难道在他的心目中我就真的有那么幸运吗?一直被身体所折磨,从小到大也没怎么出过家门,而这一次好不容易看到了天地江湖,却又惹来这么大的篓子。
“是因为我娘吗?”仿若又看到了那熟悉的眼神,透过我,却似看向别人。我想起他说我和我娘那么想像,难道又是因为上一辈的恩怨吗?
“你杀那三人又是作何?”想来林落凡说得这么隐晦,看来是不想再告知我了,我只能转而问别的。
“有些事儿若是没人牺牲又如何能达到目的呢?而且棋子通常并不一定是无辜的。”林落凡眼神一挑,抱着头又躺了下去。
接道:“你知道云族吗?天生貌美,族内为了保持血统,最为不容的就是与异族通婚,却不知早已被人觊觎,以致灭族。”
林落凡说的清浅,我的脑海里却清晰的浮现出那片撕杀,一族的灭亡,究竟要多么的惨烈。
因因果果,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云清凰,就是那棵复仇的种子罢!
将之前的一切都联系了一下,又想起南宫竹说的话,事情似乎慢慢清晰了起来。
先是易成风,扮了庄主召开武林大会;后来掳了雁行堡的燕成,再设计他的女儿,让他在天下豪杰面前被自己的女儿所杀,家破人亡;而这一切,最重要的是要引出常年飘忽不定的坤栋派掌门钟仁魁,让他身败名裂。同时顺便挑起两边的争斗。
棋子通常并不是无辜的,无缝的蛋,苍蝇又怎会去叮呢?没有做过什么,又怎么会被人当做棋子。
当年云族灭族,怕是和他们三个也脱不了关系!
而灭族不可能三个人就能做到,那就是与月冥宫也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