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姨母（1 / 1）

莫衍虽然对涵儿很宠爱，但是对涵儿严格的要求从没改变过，涵儿的课业依旧很紧，或是说相较于之前更加重了。雍憩雪知道莫衍是按照太子的标准来要求涵儿的，他的心里早就下定决心要立涵儿为太子了，现在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候。

虽然雍憩雪并不是很赞成立涵儿为太子，但是她知道莫衍下定决心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慢慢的她便也接受了他的这个决定。

经过之前的种种，雍憩雪的心变得越来越平静，她深出简居，对目前的状态挺满足的，莫衍有时间就陪她，而涵儿在那天哭过闹过后好像真的从心里接受莫衍是他父王的事实了，他不再那么怕莫衍，会因为莫衍的夸奖而雀跃，会主动的对雍憩雪说爸爸如何如何。这样的改变让她很高兴，她会对涵儿说些之前与莫衍在一起的事情，会告诉他，他的爸爸为她做的画，也会对他说，曾经她们是如何的希望与期待能够有他。

对于莫衍有意的培养涵儿，朝中重臣都纷纷上折表示反对，折中言辞灼灼，全是以江山大业为重的话，莫衍看的多了便也乏了，后来再递上来的折子，他就让人全堆在一边，连看都不看，数月下来堆在一侧的折子竟垒成了一座小山。

朝事很多很累。累心，累人，莫衍看着堆积成山的奏折，微蹙着眉头出神。

“启禀皇上，曹太医求见。”内监的声音打断了莫衍的沉思。

“宣吧。”

曹太医弓着腰进了怡心殿，跪在莫衍面前行礼，“臣参加皇上，吾皇万岁。”

“免了吧，皇后的身体如何？”莫衍往后靠在龙椅上，问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是有喜了。”曹太医抬头看了莫衍一眼，兴奋回禀道。

“真的吗？”莫衍满脸惊喜，“你可是诊仔细了？”

“千真万确。”曹太医万分肯定。

“那皇后知道吗？”

“臣前去时皇后正在午寐，臣是隔线听诊的，诊出喜脉后便急忙来向皇上汇报，并未等皇后起身。”

“有喜了，有喜了，太好了，你起吧，传朕令，重赏曹太医。”莫衍说着随即起身，步下龙椅急急便往外走，行至门口处，又回过头来，“日后皇后的身子便由你照料，切记不可出半点疏忽。”

“臣谨遵圣意。”曹太医急忙伏地领旨谢恩。

莫衍赶到仪坤宫时雍憩雪还在睡梦中，这段时间她总觉得乏，常常是一个午觉就睡到了太阳落山，莫衍以为因为上次落水留下的病根便让太医小心照料着她的身体，事事必须亲自向他汇报，没想到竟然诊出喜脉来，这对他来说可是一个极大地惊喜，当年没有体会到的喜悦这次加倍体验了。那种无以言喻的喜悦让他只想马上见到雍憩雪，抱着她，狠狠地爱她。

雍憩雪睡的很甜，侧着身子，半搭了个薄毯，莫衍心情澎湃，但又不想扰了雍憩雪的清梦，便轻轻地坐在床沿上，眼睛直盯着雍憩雪，心里是怎么看怎么高兴，怎么看怎么喜欢。刚刚烦心的事也全被喜悦冲到了九天之外了。

许是莫衍的目光太过炙热，雍憩雪在万分深情的目光下幽幽转醒，“什么时候过来的？今天怎么这么早？”

莫衍不说话，俯下身吻便跟着上去了，他辗转缠绵，吻得雍憩雪娇声连连，后来他强行控制住了自己，怕过于激动伤了雍憩雪的身子，嘴轻咬着她的耳朵，“然儿，你知道吗？我们的孩儿正在你的肚中。”

“什么？”雍憩雪被莫衍吻得七晕八素的还未从刚才的激情中抽离出来。

“我是说，你要给涵儿生个小弟弟了。”莫衍兴奋地重复道，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这回雍憩雪听明白了，“你是说我怀孕了？”

“是的，然儿，你高兴吗？”莫衍分外激动。

“嗯。”雍憩雪重重的点头，她一把抱住了莫衍，将头埋入他的胸口，高兴的声音从他怀中传出，“莫衍，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这次我们可以一起经历孩子的孕育与降生了。”

“是的，他会是天下最幸福的孩子。”莫衍进一步肯定道。

雍憩雪心中高兴，早在心中酝酿的想法也随着自己的喜悦之情表达而出了，“莫衍，先不要立涵儿为太子好不好？如果我肚中的是男孩，我们就立这个孩子为太子，行吗？”

莫衍抱着雍憩雪的手一顿，他明白雍憩雪提出这样的要求是不想让他为难，但大丈夫自是有担当，当年先皇答应晴平不害其尊卢闵允的性命，却还是对尊卢闵允下了毒，迫其终身无子，而这些年尊卢闵允养育着他的孩子，他既然已经许下的承诺自是要信守的。

将雍憩斯不清不楚的关着，本就是出于保护晴平的私心，看着晴平的偏激，他没有生气与愤怒，有的只是歉意与心疼，涵儿那一刀刺在他的胸口，让他明白了晴平对他的恨。他如何不明白看着心爱的人离自己远去，到如今便是连想念都是奢侈的感觉会是怎样的痛苦。哎……这个妹妹，他终是没有照顾好呀。如今然儿知道真相，他还如何以雍憩斯的性命来圆晴平的错误呢？虽然然儿不问，但他知道然儿在等他做决定，刚刚然儿提出不立涵儿为太子，便是表明了，不想让涵儿的太子之路铺垫着冤魂，看来雍憩斯的命他是不能再要了。

“然儿，涵儿从小不在我身边，对于涵儿我心里是有愧疚的，也许你觉得太子之位只会是一种负担，但这个明辰的江山我还是想让他来挑。以后我们不要再说这事了，相信我，好吗？”莫衍握紧雍憩雪的手以此表达自己的决心。

雍憩雪从他的怀中离开，仰起头看他，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莫衍伸手将雍憩雪拉入自己的怀中，“我答应你，涵儿的这条太子路尽量走的干净一些，过两天你去佩莹宫看看楚妃吧，”

雍憩雪再次从莫衍的怀中仰起了头，她看着他，心有点疼，然后她说，“我查事情的真相并不是因为憩斯是我的妹妹。”

莫衍抚着雍憩雪的长发，轻声道，“然儿，我知道，我知道的。相信我。”

歉意的话雍憩雪全都咽回了肚中，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需要说了，莫衍心中早已知晓了，更是下了承诺，干净的帝王路，这是何其的难呀，但她知道他在尽全力。

佩莹宫。

雍憩斯一身素服面容沉静，她对雍憩雪淡淡的微笑，“姐姐，谢谢你。”

雍憩雪微微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为了你。”

雍憩斯静静地看着雍憩雪，心里一抽，一股浅浅的忧伤徘徊至她的双眼中，她的眼睛浮上淡淡的湿意，“斯儿在白院的这段日子是斯儿这一生中最清醒的日子，白院真的很可怕，处处充满着绝望，绝望到都听不见人的哭泣声，但是斯儿却好像回首了一生，心中最感到难受与愧疚的便是伤害了姐姐，之前斯儿找了一堆的借口来掩盖自己的错误，我对自己说，我因为爱皇上，我以为姐姐真的遇害了，所以当年我没有对皇上说出真相，在白院里姐姐说恨我，后来我想自己真的很可恨，我确实是因为那些飘渺虚浮的东西迷了双眼，我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因为皇上是皇上，他是这世间最有权力的男人，他能给予任何人都给不了的东西，所以斯儿爱他，原来我爱的只是地位，权力，荣华富贵呀。然而这些东西带给斯儿的是什么？是迷失本性，是残忍与丧尽天良。这些年我让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害了一个又一个人，其实白院真的应该是斯儿最终的归宿，这都是我应得的，真的，姐姐，斯儿刚刚的感谢并不是因为姐姐将斯儿救出白院，而是因为姐姐还相信斯儿，姐姐，你可知你的信任是斯儿在这世间看到的最最美好的东西。之前斯儿辜负了姐姐的信任，但从今往后斯儿不会再让姐姐失望了。今日姐姐能应斯儿所求来到此处，斯儿很高兴，真的很高兴……”晶亮挂在了雍憩斯的眼帘上，她的嘴角抿住了淡淡的笑容，泪珠颤了颤，轻轻的坠落了。

“姐姐，斯儿真的很喜欢这么唤着姐姐，姐姐不在的那段日子里斯儿常常是一人轻声地唤着姐姐，这些年斯儿满身罪孽，觉得已是无法解脱，今日斯儿想再求姐姐一次，望姐姐能成全斯儿。”

雍憩雪没有说话，她依旧静静地看着雍憩斯。

雍憩斯的嘴角的笑容很淡很淡，但还是轻轻的挂着，她说，“斯儿请旨入颐香阁常伴青灯皇上已经应允了，三天后斯儿便启程前去，在去之前，斯儿能否见一见涵儿，听涵儿喊一声姨母？”

如烟如雾的双眸荡着盈盈的光泽，里面含着深深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