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夜笼月（1 / 1）
灰衣男子失去知觉后，我拿出绢帕将泼到地上的紫晶小心的包好放入怀中。屋外很黑但隐隐还能看的见四周，消失的月牙儿不知道又从哪儿冒了出来，晕出淡淡清冷的光。
四处静得可怕，深吸了口气，扶起憩斯将她的一只手环过我的肩，我费劲的支着她，慢慢移向门边，这是一个简陋的四合茅舍，那两个男的说是连夜去安排一下，也不知是否就在附近？还是先离开此处为佳。转头看了看还在昏迷的憩斯，轻叹了一口气，其实在她心中还是当我是她的姐姐，可能跟她小时候的经历也有些关系，养成了她自卑但又不服输的性格，而我相信她还是善良的，要不也不会对我有那么多的不舍。
而这个时候我也无法丢下她不管，她定是以我为筹码跟别人做了什么交易，如若我消失的话，那她的处境将十分的危险，就念在她对我的那一丝姐妹情吧！
茅舍所在之地颇为荒凉四处是山，也不知这里离盛京有多远，亦或是根本就没有离开盛京。
我扶着憩斯，她身形娇小应是不太重，但以雍憩雪这小姐之身，还是费劲的很，走了好一会我已经气喘嘘嘘了，回过头去还能看见茅舍笼在夜色之中，以我现在速度就算是走到天亮也走不出多远。如果靠我单人之力想要离开安全回到尚书府，那是绝无可能，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将自己隐藏起来多拖延一些时间，让莫衍尽快找到我。
这四处环山的地势倒是好藏觅人，只是我应往哪个方向呢？夜色正浓，四处都是漆黑的一片，天上的星星更是不见了踪影，我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倒是有一条下山的小道，但这条路也是万万不可选的。
思忖再三，我用力撕下憩斯的一寸裙角，挂在小道的右边山脚的一株小树芽上，又往里走了一些将自己的耳环卸下仍在山路崎道上，然后回到原地扶起憩斯向左行去，希望这样能够多拖延一些时间。
山路十分崎岖，我扶着憩斯走的十分艰难，基本是走几步就要歇一下，走了好半天仍是没走出多远，心中越加慌张起来。
我该怎么办？憩斯，我还能赌她吗？
虽然矛盾万分，但此时我亦是无计可施了，将憩斯放在山道上，轻轻拍她的脸颊，“斯儿，斯儿，醒醒，醒醒……”
唤了一会，憩斯皱了一下眉头，幽幽转醒，“嗯……姐姐……我……你……”
“斯儿，对不起姐姐刚才用手重了一些，但也是没有办法。”我握住了憩斯的手。
“我们这是在哪？”憩斯没有收回手。
我定了定神，诚恳的对憩斯说道：“斯儿，作为女人姐姐理解你之前只是一时迷了心智而已，刚刚你见我晕倒表现出来的慌张，我亦能感受的到，我知道在你的心中还是在乎我们之前的姐妹情的，刚才在茅舍中我将那名男子迷晕，本是可以一人逃走的，但我放不下你，那是因为你还是我的妹妹啊。”
憩斯直直的看着我，两个交握的手越来越紧，“你说不想我死，觉得我只要离开，皇上便会爱上你，但斯儿你有没有想过你此番的所为是背叛了皇上啊，你听刚才那男子说了吗？想要皇上的江山，你不要再错下去了，有岸的，只要你肯回头，只要我活着，姐姐就护你周全。好吗？”
我与憩斯挨得很近，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轻轻呵到了我的脸上，眼中渐渐拢上了雾光，晶亮灿然跃出，随着第一滴的泪划落，两眼的泪珠便一发不可收拾，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纷纷往下落。
我拥过了她，轻声唤道：“斯儿……”
“姐姐……对不起……”憩斯颤抖的声音响在我的耳侧。
我的嘴角泛上了笑容，心亦是笑的，还好她还不是无药可救。轻拍她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现在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如果让他们发现了，那我们两个都很危险。”
“嗯！”憩斯坚定的声音安抚了我之前慌乱的心。
笼黑的夜色中，牙月淡清的光隐隐洒在我们两人的身上，我与憩斯相互扶持着往山林深处走去。山路虽然崎岖，荆棘更是划破了我们的衣裙，划破了我们的肌肤，但有何关系呢？最起码目前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不管此后如何，但这个时候不是我一个人在面对，不管面对有多么的艰难，但这个时候我的心不再受伤。
“姐姐，休息一下吧！”走出了一段不小的距离，两人都已是气喘吁吁，身上更是香汗淋漓。
“好的。”我点头应允。
夜还是黑的，但已不如当时那么朦胧了，依稀能够见到几颗星星分散的洒在夜幕之中。找了一处还算平坦的地方坐下，憩斯依着我，用袖口擦拭额上的薄汗，“姐姐，你还记得我入宫的前一晚，我们姐妹俩同榻而眠吗？”
“记得啊。”我伸手为憩斯捋了捋贴在脸颊上的发丝。
“我对姐姐说，特别喜欢看姐姐对我笑，现在也是一样的。”憩斯的声音轻不可微。
“傻丫头，姐姐也很喜欢见到斯儿的笑容啊！”说着我朝她微微一笑，看着她晶亮的眼睛，我的笑容慢慢淡去，轻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斯儿，姐姐的确在很多地方让你伤心了，感情的事情真的很奇怪，因为它会控制我们的思想，攻破我们所有的理智，我从未想过要去做什么帝王妃，嫌太累，但老天跟我开了一个大玩笑，我与皇上三年后的重逢竟是以这样身份，之前我真的很挣扎，我害怕面对，更是觉得无法面对你，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与你说这些显得有些可笑，但斯儿，感情是双方面的。你感受他的同时他亦能感受的到。如若不是那只会是痛苦。”
憩斯一下握住我的手，说道：“姐姐，你说的都对，我也不知为何当时就是着了心魔，无法控制自己了。对不起，对不起姐姐。”
“没事的，姐姐说过会护着你，那便不会失言。”我轻拍她的手，接着问道：“只是斯儿，那时我隐隐听到他们提了句，王上，他是谁？你之前都是与谁……”
“我也不清楚他们说的王上是谁，当之前都是萧飒与我联系的，睿亲王找过我一次。”憩斯声音虽小，但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萧飒？是那三名男子中的其中一名吗？”我问。
憩斯轻轻点了点头。
“睿亲王身亡后他们还与你联系？”
“嗯。”
“斯儿，你能否把你知道告诉姐姐？” 这件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最早找我的是萧飒，就是姐姐见到那位穿黄衣的男子，他被睿亲王安排在禁卫军中，那时我被皇后还有莲修仪打压，心中很是委屈与烦闷，他说他可以帮我，我虽然心中挣扎万分，但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一直与他们有往来，那些苦肉计也是他们教我的，姐姐遇险前是睿亲王亲自来找的我，我……”憩斯说到这停了一下，我轻拍她的手，鼓励她继续往下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竟鬼迷心窍的答应了他们，好似有两个我在不断的斗争，就在姐姐笑着看我的那一刻我便后悔了，所以我才故意跌倒，让姐姐避开那一箭。”
“那睿亲王入狱后，斯儿怎还继续跟他们有来往？”
“睿亲王造反那天我心中也是十分挣扎起初并不想将姐姐在怡心殿的事告诉他们，宴会过半了，萧飒来找我，不知为什么只要面对他的时候我总会控制不住自己将心中挣扎的事全变成对姐姐不利的事，姐姐……斯儿对不起你。”憩斯边言边泣。
“斯儿，你能够将这些都说出来，说明你真的醒悟了，姐姐很高兴，真的。”我揽过她安慰道。
憩斯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道：“睿亲王死后的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来找我，为此我还松了一口气，但后来就在皇上新封两名婕妤的第二天，萧飒又找上了我，让我无论如何都要跟随着你，那时我真的很害怕，整天都在提心吊胆之中度过，我怕被别人知道，心中十分痛苦，而且我真的不想姐姐有事，萧飒答应我不会伤及姐姐，而且会给姐姐安排一个好去处，我……我再一次答应了他。”
我略一沉思，道：“斯儿，恐怕睿亲王并不是萧飒的主子，而你之前所为也许有一些是你的心魔在作怪，更多的可能是中了他们的什么巫术，当时我以身涉险让自己中了迷魂瘴，我觉得那个萧飒定是在你身上下了什么类似的东西，所以只要是他来规劝你，你哪怕再挣扎最后都会答应，而且我亦相信，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窥窃皇上的江山，这件事情十分蹊跷。”憩斯中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只是觉得甚为奇怪，以目前来看她会一时被迷了心智，但很多时候还是以自己的思想为主导，此巫术不简单，不以控制为主而是激发人的另一面，如果意志力不强，根本抵抗不了，心魔确实是可怕的东西。
“那姐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憩斯担忧道。
我看着憩斯，从怀中取出太皇太后送我的夔龙佩交到她的手中，说道：“斯儿，如果我们没能逃过此劫，你便将计就计当是我挟你出逃的，然后回到皇上身边把事情的经过全部告知皇上，这个夔龙佩是当年太皇太后送我的，我与皇上一人一枚，皇上见到这个玉佩便会相信你所言亦不会伤害与你。”
“姐姐……”憩斯紧紧握着夔龙佩，控制不住哭了出来，“是我害了姐姐，我错了。”就着哭泣的话语，慢慢飘入我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