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对决——两个傻瓜（1 / 1）
“上来。”
“默儿……”
玄夜霸道，沐无忧温柔，萧默却怔在中间无所适从。她此时并不想作出什么选择，她只想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她不想沐无忧死在这战场上，不想小石头和小澄待在这凶险万分、生死早已超出人类控制的战场上，当然，她也不想玄夜出事。然而事情显然比她期望的复杂：小石头视她为最大仇敌，而玄夜和沐无忧此时的状态更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而她，该保护谁？她又能保护谁？
“默默，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天绝宫宫主是谁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她在心里正做着挣扎，玄夜冷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她一怔，猛地回头看着他。
而他，黑色的眸底暗光一转，嘴角扬起令人不易察觉的弧度，
“天绝宫的宫主，其实就是他的父亲沐钦。”
他的语气淡然，眉脚微挑，萧默的心中却蓦地一震，惊得回头狠狠地瞪着正在远处被一堆士兵缠着的沐钦。
“不可能！默儿，你不要听他的。”沐无忧大叫一声。他虽不甚清楚她的底细，却对天绝宫早有耳闻，他相信他所尊敬的父亲绝对不可能是那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默默，本王可曾骗过你？你想想他要你们杀的都是些什么人，全是他的政敌。”
玄夜淡然却有力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她握着玄戈宝剑的右手收得更紧。
是的，他从未骗过她，所以，她相信他！
她的眼神突地凛冽无比，干脆地甩开玄夜抓着她手臂的手，足尖一点，已经如箭般射出，挺剑直直向着沐无忧的父亲沐钦的方向而去！
她从来毫不留情，剑尖所游走过的地方，剑光一闪间便是一场血雨腥风！
而她手上的玄戈宝剑更是被鲜血喂得越发地锐利无比、杀气四溢！在她的身后，无数士兵连吭一声也来不及便直直倒地，而她仿佛在瞬间便主导了此时战场上的局势。沐无忧的那一方被萧默这一阵没来由的杀戮杀得一阵骇然和恐惧，而玄夜那一方的士兵却将萧默当作天降神兵一般，士气顿时大振，然后在瞬间便掀起了一波反噬的浪潮：冰冷的杀人利器被挥舞得更加卖力和疯狂，惨叫声此起彼伏直上云霄，残肢断臂左右横飞惨不忍睹！
一时间鲜血如雨般落下，然后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下，仿佛瞬间凝结成冰，铺天盖地地打在每个人的脸上，一阵刺骨的冰凉！诡异无比！
萧默却早已无暇顾及战场上的这种变化，周围这些陷入疯狂厮杀中的士兵，无论属于哪一方，无论死状如何惨烈，在她看来，都与她无关！她现在只一心朝着那个她为之服务了八年的人而去！他养育了她八年，但是她对他完全没有任何的感激之情，因为他带给她的，除了刻骨铭心的绝望，便是每日无休无止地缠绕着她的那些冰冷而血腥的梦魇！那是不顾一切以各种手段杀死同伴然后踩着同伴的尸体爬出死亡之穴的冰冷和麻木！她对于鲜血和死亡的麻木，却正是他想要的。
然而这些却并不足以让她想要杀了他。
很明显地，她的心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冰冷到空无一物（就像冷焰），因此，当他毁了她一手带大的那些孩子们，当他斩断了她唯一的温情和希望的时候，她发誓，她一定要杀了他！这已经成了深植于她内心的一个念头，就如同当初想要杀了玄夜一般的强烈！
挥剑毫不留情地斩断一个士兵的脖子，任由那鲜血在她的脚下汇流成了河，看着他在地上抽搐几下然后一动不动，她的眉毛只是微微地一敛，接着便继续挺剑要逼近正与一堆士兵缠斗的沐钦。
她的身体刚动，眼前蓝衣一闪，她手中已被鲜血染红的玄戈宝剑已经被“喀”的一声弹开，沐无忧平举着剑挡在了她的面前，剑尖直直对着萧默，双眉紧紧地拧在一起。
“闪开。”她眉峰一皱，冷冷低喝道，握着玄戈的右手自然下垂。那剑尖点在地上，鲜血立即自那剑身流下，晕开一圈血红。
“默儿……够了，你杀的人够多了……这样的你太残忍，太可怕……”他开口，看着她的眼神中有着痛心，有着仿佛不认识她一般的陌生。
她心中蓦然一跳，却毫不犹豫冷冷回答：“你太不了解我，我从来都是这样。”
她突然明白，这辈子，无论她选择跟谁在一起，都不能选他！他们两个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来自天堂，而她却代表着地狱！
“我原以为我了解你，看到你收养那么多的孩子，看到你对他们的态度，虽然你对别人总是冰冷狠绝，我仍然坚信那只是你保护自己、保护你所在乎的人的一种方法。我坚信在你那层冰冷坚硬的外壳下，是你单纯和脆弱的灵魂。所以我发誓，这一辈子，拼尽一切也要守护你、照顾你，好好地爱你，再不让你有机会用冰冷伪装你那颗饱经伤痛的心。但是为什么，你却不给我任何机会、也不给自己机会呢？”
他在说这些的时候，那双明亮深邃的眼眸中盛满了真诚和受伤，她的心一动，丝丝温暖毫无预兆地入侵。她知道，他永远将人想到最好，而他自己却因为这样而成为了世上最好的人！好到让人不忍伤害！所以，这样的男人，她更加不能与他纠缠在一起。她这样的祸害，只适合玄夜那样的魔物！
于是她微微皱眉，逼下心底那股就要冲进脑袋和眼眶中的暖流，右手一紧，提剑平举与他相对，开口：“对不起，辜负了你的期望，我这一生，唯一学会的便是杀人。”
他一怔，眼底的心痛清晰可见：“即使那个人是我的父亲？”
“不错。”
她淡淡吐出这两个字，足尖一点，身体已在瞬间启动，未及眨眼便已经挺剑到了沐无忧眼前。沐无忧一愣，接着一咬牙，提剑与萧默缠斗在了一起。
长剑撞出的“喀喀”声夹杂着碰撞出的火花，朝四面八方飞射出去，瞬间便割裂这阴冷低沉的天幕！
沐无忧那方的士兵见自己的主帅缠住了萧默这个“女魔头”，也顿时士气大振，无数的士兵也壮着胆子向萧默围攻了过来！
萧默握剑与沐无忧在半空中对劈了无数剑，然后又同时抽手对了一掌，两人双双被对方的掌力震得向后飞了出去！
刚落地，已有一堆士兵举着兵器向她杀了过来，她的脚尖一接触地面便已经同时迅速回身横扫一圈，凌厉的剑气扫落一圈士兵，她却已经在瞬间起脚踹向一个士兵，然后在那人的身上借力一跃，转身直直向着沐无刺了过去！
沐无忧刚自与她的对掌中一个后翻落地站稳，便已经感觉身后一道凌厉的剑气，他心中一惊，本能地回身出剑反刺过去！
两人的剑尖直指对方的胸膛，剑势极猛，以至于沐无忧在看清了来人之后猛地皱眉想要收回剑势却已来不及，只能一咬牙，硬生生将已出手的长剑偏过一个小小的角度。
只是电光火石间，他的长剑擦着萧默的左胸而过，在她的左胸和左臂上拉开一条口子，而萧默的玄戈宝剑却“啪”地一声直直刺进了他的肩窝里！鲜血顿时自那剑眼处流了出来，在他藏蓝的外袍上染出一大团触目惊心的鲜红！
他俊逸的双眉深深地一拧，她的心却是猛烈地一抽！很痛！
他抬眼看她，唇角竟是带笑，
“我从来都不舍得伤害你的，默儿。”
他的话，不知是温柔还是无力，软软绵绵，然而她的心，却因为他的这句话，痛得完全无法自拔！
她原以为，只有玄夜那样的恶魔才会带给她这样锥心的疼痛，然而没想到这个向来儒雅体贴的男子，竟也可以让她这般痛！
她突地觉得有些温热的东西正在慢慢模糊她的眼睛，然而他无法抑制疼痛而在她眼前倒地的姿态、以及他的五官却越发清晰地刻在她的脑中。
英挺的剑眉，深邃迷人、永远包含柔情的双眸，直挺的鼻翼，完美的唇形，她这才发现，他竟也是个如此俊逸隽秀的男子！
“傻瓜。”她有些恨恨地吐出这两个字，语气却软到一塌糊涂。
她自己何尝不是个傻瓜呢！若她真如她想象的那般狠心和冰冷，她的玄戈又怎么可能仅仅刺中他的肩窝而已？
他刚才的那番话，竟将她看了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