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心痛（1 / 1）
玄夜的书房。
斜倚在红木椅上，右手食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地敲击着不缓也不急的节奏。
“查到了？”
“虽然很多有关她的资料都被销毁，但是皇宫大内的书库里还是留下了一点关于她的档案。她的确就是朱雀国国君唯一的女儿。她九岁的时候，朱雀国都被王爷攻占，她则被人救出，后加入近年来江湖上闻风丧胆的暗杀组织天绝宫，原因不明。”
“缺，我要的不止这些。”他抬眸睨他一眼，脸上的表情氤氱难辨，只是那食指敲击的速度缺隐隐地有些加快。
“至于天绝宫的宫主，属下也派人打入过天绝宫内部，只是天绝宫宫主行踪诡秘，而且每次现身都是以面具示人，因此至今还未查到他的真正身份。”
“缺，你说这玄武国内还有谁会想要得到玄戈？”他缓缓开口，眼睛微眯了一下，唇角却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
“王爷是说……”缺一怔，这才稍微抬头看向他。
“去吧。”未及缺说完，他一扬手，让缺退了下去。
从红木椅上起身，撺着手倚在窗前。
被天绝宫暗杀的人大多是那个人的政敌，这个宫主，除了他，还会有谁？
窗外的天空干净得没有丝毫瑕疵，就如同她冰冷得没有丝毫转圜余地的眼睛，那样的彻底，直直冷到他的心里。然后，有那么一丝的疼痛。
他也是喜欢疼痛的，除了这里，他左边的胸膛里面。
他当然也是喜欢看别人疼痛的！他甚至爱极了那样的感觉，就好像这么多年以来他一次次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看着无数的人在他的面前痛苦挣扎！
他早以为自己不会受任何人的影响，他以为自己早失去了痛的感觉。但是，当看到她满身鲜血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明显地感觉到了左边胸膛那一阵清晰的疼痛；在她说“你也喜欢看到我痛”的时候，他会痛，甚至有时候她的一句话，她的一个眼神，都会让他的心一阵抑制不住的刺痛！
视线又有意无意地移到那扇大大的总是开着的窗户。
那个无论自在王府的任何角落都可以抬头看见的小楼，他早已习惯了在她的视线中下达各项命令或者做些其他事情，因此，那天他一走进花园便发现了她的消失，只因为他没感觉到她的视线。
“真的无法爱我吗？因为我杀了你的父母？”
他薄如纸红如血的双唇轻轻地开启，自语道。
和风吹起他飘逸的发丝，炙热的阳光则为他镀上一层炫目的金色。宽大的衣袖和外袍下摆抖动着异常诱人的弧度！犹如画中的神祇！
“你还是回来了。”
向芙那张美丽的脸庞出现在萧默眼前的时候，她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惊讶。因为那个有意或无意留下的发夹，不过她知道她肯定不会小气到来问她讨回那一个发夹，即使是，她也没办法还给她。
向芙有一双无比美丽勾魂的眸子，只不过此时那里面却有一丝令人反感的急躁和怨毒。
“为什么最终还是要被他带回来？”似乎十分不满萧默沉默的样子，向芙的两条娥眉一皱，盯着躺在床上的萧默道。
萧默仍旧是无语，她想说如果她可以选择，她也不想回来，但是却突地想到自己当初在朦胧中看到马背上他那张俊逸张扬的脸时，心中那一抹欣喜和期待，一怔，脖颈已经被向芙掐在了手中。
“说。你对他到底做了什么？冷静得让人恐怖的他，却露出那样惊慌的表情，就在你逃走的那一天。我从未看过他有一丝的失神，然而他却为了你露出那样惊慌失措的表情，甚至不顾一切亲自带人到处找寻你的下落，几乎将整个盛安翻了过来！”
她手上渐渐用力，眼睛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萧默的呼吸逐渐急促。她并不想就这么被她掐死，但是重伤后的虚弱让她根本无力还手，她也本能地想开口反驳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于是只能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失控的女人，没有抵抗，也没有开口。
“你到底有什么好？竟让他如此迷恋，甚至在你昏迷的这五天，日日夜夜都守在你的身边！呵呵！真是可笑，堂堂的玄武国怡亲王，冰冷至极的玄武国怡亲王玄夜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到如此地步！真是可笑，哈哈！”
她先是愤怒，继而一阵怪笑，手上却丝毫不见松开。
萧默一阵窒息，因为她捏住她咽喉的手，更因为她说的那些话。
五天。她竟然昏迷了五天。所以他的背影才会看起来那么憔悴吗？
不过目前却没有时间让她去想这些，再被她这么掐下去，她就真的要窒息而死了！
她稍稍动了动左手，然后一咬牙，奋力朝着向芙的咽喉处一挥。
“唰”的一声，向芙剔透嫩白的脖颈上已经现出一条突兀的血痕。
“再不放开我，我不保证我的左手会不会杀了你。”萧默开口，眼神冰冷，却自信异常。
向芙一怔，握着她脖子的手这才松开，情绪也终于冷静下来，然后斜瞟她一眼，开口：“若我杀了你，他也不会放过我。”
然后便转身出去。头也不回。
萧默这才松开紧绷的神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刚才她的动作已经让她腹部的伤口裂开，鲜血缓缓地渗了出来，若是向芙再坚持下去，她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抵抗。
回想着刚才向芙的话，她的脑袋竟一团乱麻一般！本能地想要忽略，心底却隐隐地有些让她犹如吸毒般上瘾了的温暖和悸动！
在床上躺了几天，伤口已经慢慢地愈合。当她能自行起床的时候，她便又每日地站在那个大大的窗台前，看着窗外或晴或阴的天空，或者，看着他变换着不同颜色的外袍在那条花园中的小径上走过。
应该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吧？因为他来往的身形一天天变得越来越匆匆，而他和那个青龙国的王子向鳞谈话的频率也越来越高，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抬头看向那蓝得透底的天空。今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她喜欢的天气。没有阴雨天的阴冷和潮湿，也没有那些在阴雨天中让她绝望和恐惧的回忆！
白衣一闪，淡淡的龙涎香瞬间冲进了她的鼻翼。
玄夜。刚才还在那花园中的小道上，瞬间便来到了她的身后。她已经习惯。
然后他伸手从后面环抱住她。
她本能地抵抗，他却更加缩紧了抱着她的手臂。
“不要乱动，否则伤口又要裂开了。”他在她的耳边低低地道，有着无比蛊惑人心的温柔。
她一愣，却仍旧挣扎着低吼出声：“放开我。”
十分出乎她意料的，他竟真的乖乖地松开了手，然后站到她的旁边。
“不可能吗？默默。”他开口，却没有看着她，只是看着窗外的天空，就如同她之前做的那样。
“什么？”有些懵懂于他的问题。她开口，看向他。
他今天穿着素白的长袍。十分温和的颜色，在他的身上却仍旧穿出无比张扬的味道！
“我们两，不可能吗？”他又重复一遍。
“是。”她干脆回答。毫不犹豫。
他一愣，然后转身抓过她的手，放到他的左边胸膛上。
“这里会痛，默默。”
“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进入到这里的，默默？然后又用什么方法把它搅得天翻地覆？”
她无语，仍旧是一脸的淡漠。
他微皱眉头，黑色的眸底有一丝极度妖娆的暗光流转。
“我们是如此相似，早早地便失去了疼痛的感觉，正因为自己没有，所以才疯狂地爱看别人痛苦的样子，是吗？”
“但是，只有这里，只有你。知道吗？有时候你的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都会让它一阵明显的刺痛。”
“这里会痛，默默。但是你呢？”
他自语般说了一堆，终于停下来，想要知道她的回答。
“不。九岁以后它已经死了。我不允许也不可能让它痛！”看着他的眼睛，她有那么一丝的慌乱，但是却仍旧毫不犹豫地冷声回答。
“真的很绝情呢，默默。”他的双眉一皱，脸上似乎有一丝苦笑闪过，不过很快便回复了他贯有的冷淡霸气的表情。
“乖乖养好伤，我们很可能要出远门。”
他转身离去，只留下一脸阴晴不定的萧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