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血灾（二）（1 / 1）
“大夫，你一定要救救她。”明白了大夫话里的意思，柔儿知道婉儿现在的情况有多危急。
“老夫真的无能为力，王妃失血过多，已经是药石无灵、回天乏术了。”大夫残酷的将婉儿判了死刑。
“不，不可能的，你一定要救她。”嘉靖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双手拽着大夫，犹如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却又忍不住给他施加压力。“你要是不救她，我就让你给她陪葬。”
“王爷，请恕罪，就算你杀了老夫，老夫……老夫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大夫害怕的瑟瑟发抖。
“王爷……”微弱的声音传来，婉儿幽幽转醒。
“婉儿，你醒了！”扑到床边，嘉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惊喜。
“王爷，算了，让大夫走吧。”
“滚！”嘉靖头也不回，阴郁的对大夫抛出一个字。
“王爷，你又何必生气呢，生死由命，与人无尤的。”婉儿的认命让人心疼。
“婉儿不是怕死，只是舍不得刚出生的孩子，还有王爷你。”她想给嘉靖一个安心的笑容，奈何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泄露了她脆弱的心事。
紧张的抓着婉儿的手，嘉靖不想听到她说出这样令人绝望的话。“你不会死的，本王不许你死。”
“嫁给王爷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事，婚后，王爷对我百般疼惜，呵护备至，现在又有了这么可爱的孩子，我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只是，方才我才答应你要替你生很多的孩子，现在看来是要食言了。”望了一眼身边的婴儿，她依依不舍。
“我一直觉得自己太幸运了，仿佛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被我拥有了。所以我也常常有不好的预感，怕幸运至极后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事实上，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不会让一个人永远走运，也不会让一个人永远不幸。”这样的话在别人听来，仿佛是婉儿的自我嘲解，但是柔儿知道，她还是在安慰她。不希望她对未来的生活失去信心。
“姐姐，都是我害了你，我不该让你自己去折那支红梅的。”柔儿动容的哭成了泪人，更益发的觉得内疚起来。
“傻丫头，这怎么能怪你呢，快别自责了，我不是说了么，这都是命中注定的。”
“姐姐，你别说了，你不会死的，不会的。”人类面对死亡时总是这样的无能为力，没有任何挽留的方法，面对这即将的分别，柔儿痛心的哭倒在床边，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婉儿你别说了。我们的孩子才刚出世，需要母亲的照顾，你不能这么狠心的扔下他啊，你要坚强的活下去啊！”强忍着眼泪，嘉靖不想自己的伤心给她任何的负担。
“孩子恐怕以后要有劳王爷多费心了，我对不起他，才看了他一眼就要与他分别，甚至连名字都来不及给他取。王爷，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嘉靖急急的应允。
婉儿从手腕上摘下了一对通透的翡翠镯子，交到嘉靖的手上。“这是我们成亲的时候王爷送给我的，我还记得王爷你当时跟我说，这是你爱的女人才能拥有的东西，当时我真的好开心，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我今天不得不把它还给你了。我死后，你不要太难过，也不要为了我而放弃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你要找一个爱你的人和你一起生活，然后你们一起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
“不，婉儿，除了你我谁都不要，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没有了你我还有什么幸福？”平日里觉得自己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嘉靖，却也抵抗不了死神的魔力，他的眼泪痛心的落了下来。
“王爷，你别这样，你一定要答应我，否则我死了也不会瞑目的。”婉儿哀求道，需要他给她一个承诺。
嘉靖沉默着，可是却又不能漠视婉儿的神情，最后他妥协了，艰难的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复，婉儿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嘴角也有了笑意，只是这样苍白无力的笑让人看着揪心。
“柔儿。”婉儿唤道，伸出右手握住柔儿的左手。“姐姐一直很自责，其实当初我已经猜到了你的心事，却自私的没有阻止你嫁往漠国。结果害的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我想，现在我会这样，一定也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吧。”
吃惊的看着婉儿的眼睛，柔儿不敢相信，原来自己的秘密一直都不是一个秘密。“姐姐，你别这么说，我从来没有怨过任何人，而事实上，嫁给赫烈，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不管怎么样，以后你就安心的住在王府吧。”伸出另一只手，婉儿将嘉靖的手放在柔儿的手上，然后紧紧的握住。“我把王爷交给你，以后就多劳你费心，帮我好好的照顾他，好吗？”像是某种意义上的补偿，她意味深长的嘱托。
“好！我一定做到的，一定做到的。”柔儿不住的点头应允。
“王爷，你也要帮我好好照顾柔儿，好吗？”
“好，我会的，你放心。”嘉靖答应。
“这样……我就放心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婉儿似乎把所有的重担都放了下来，最后看了一眼枕边的小婴孩，她嘴角带着笑，闭上眼睛时眼泪却从眼角滑落。最后，她的手无力的垂下。
“不……婉儿！”嘉靖歇斯底里的声音几乎要将屋顶掀开。他仰天长嘶，眼睛里布满血丝的模样像极了一头受伤的野兽，悲伤欲绝的情绪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姐姐……姐姐……你不要死啊，姐姐。”柔儿哭的肝肠寸断。这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姐姐，这是对她百般维护疼爱的姐姐，这是让她羡慕又妒忌的姐姐，如今，她却这样的走了，走的这样的仓促。
床上不懂世事的婴儿似乎也感受到了大人的悲伤，哇哇的啼哭起来。
模糊间，柔儿依稀看见婉儿站在梅树下，回眸一笑的娇艳模样。她摘下一枝红梅，凑到鼻尖嗅着，轻声的问到：“这花美吗？”柔儿好想上前去抓住她，可惜她的影子渐渐的模糊，最后幻化成一道水影，消失不见。只留下那支梅花倒卧在雪地里，鲜红的颜色犹如婉儿身上的滴滴鲜血，怵目惊心。
一个美丽如花的女子，一个年轻柔弱的女子，霎时间犹如一朵凋谢的红梅，消散在风里，只留下淡淡的余香，提醒人们她曾经来过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