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水（1 / 1）

自从那天到沈阳进了徐宅后，转眼已是一年。

在徐家久了，妍波才明白徐广生的身体其实早不如前，此些年忽好忽坏得，一直没得个消停。大概是年轻时为了生意没注意身体落下的毛病。妍波在料理她娘的时候对药理也有过一些研究，便称要在家里全心料理徐广生的身体而推了赵惠芳让妍波和徐凌一起去学堂的打算。

赵惠芳对妍波的起居算是料理得无微不至的，只要有了徐凌的就不会少了妍波的，还时常让丫头们炖了补汤送过来，真是把妍波当成亲生的女儿的样子。妍波也日日去赵惠芳房中请安，两人坐下闲话些家常。在那里遇见过徐凌几次，徐凌大多只是点点头，也不怎么和她搭话，有点视而不见的样子，大抵是还不是很适应有她这个姐姐，只是偶而会有不屑的眼神一闪而过。

每次见到徐凌的时候，栾香总是垂手站在她的身后。她现在是徐凌的贴身丫头，全权料理徐凌的起居。赵惠芳曾有一次在闲话家常时提起，说这个丫头真是选对了，心思缜密，又细致周到，什么方方面面都考虑到，徐凌有她在身边放心了很多。

妍波陪笑着点头，心思却不由得回到栾香刚进府的那天晚上。

那天回房时妍波在和小平无意间提到担心自己会在徐宅里迷了方向，小平就很热心地把徐宅的大致布局和妍波提了，并衬着睡前的时候带妍波四处走了一下，妍波心下一一记住。

那天半夜，待徐府里的人都睡下后，妍波起身一个人悄悄地来到栾香的房前，轻轻地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小姐？”栾香见到妍波显然有些吃惊，赶紧让妍波进去，把门关上。

“栾香，你的手怎么样了？”妍波担心地问，一边从身上掏出来一个小小瓶的东西递过去，“这是烫伤膏，我刚才顺手拿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的。”虽然在那时在栾香进饭厅的时候看到了栾香要求的眼神，但是她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栾香后退了一步，并不接。“没事的，已经上了药了，小姐赶紧放回去。”一边怕妍波担心的把刚才烫伤的手举起来，只见上面上了一层薄薄的药膏，看上去是比刚才好了很多。

“小姐不要说对不起，栾香很高兴，小姐能明白栾香的心情，让栾香留下来。”栾香说着，看着妍波，露出笑容，月光从窗外微透进来，映在栾香的眼里，有着浅浅的水光。

“但是，现在，请小姐赶紧回房。这里小姐来不妥。”栾香接下去后说。

妍波看着栾香的神情，转身离去。临出门时听见栾香在后面轻轻地说：“以后，小姐不要再来找栾香了。只要心里知道栾香为了能帮小姐，什么都愿做的。”

妍波轻叹了一口气，出去，从此，人前见面，一个是徐家大小姐，一个是二小姐的贴身丫环，连视线都无交集。

真是自私呢，妍波常会想。明明那时想放她自由，让她寻一个自己的人生的，却在再见她时又拉她进这一塘浊水，虽然说是她的请求，可还不是自己不想一个人而已。真是自私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