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对峙（1 / 1）
“心脏功能正常，心跳加快。”
“呼吸系统正常，呼吸加快。”
“……”
半圆的玻璃罩内，身穿无菌服的医务人员正在紧张的忙碌着，他们分站在各自的岗位上快速而准确地报告着眼前的数据，机器声低鸣着，操作声哒哒的，再加上清晰响亮的报告声，站着差不多五六十人的玻璃罩内，居然再没有其他声音。
眉须皆白的老人右手轻轻搭在婴孩的手腕上，耳中听着那些配合检查的身体数据，眉头缓缓皱起，看得一旁紧盯着他的众人呼吸几乎停止。
“爸，伊人她……”柯姜氏摇摇欲坠，声音颤抖，却依旧站得笔直，甚至还在努力板得更直，仿佛这样就能获得支撑的勇气。
老人，也就是姜邈，姜老爷子转头看向女儿，他的眼中早已布满血丝，为了孙子的事，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爸？”
“喂，老头，现在不是讲这个的时候，刚才什么事也没有，你快说，乖囡到底怎么样了。”柯霸的眼中也满是血丝，却是忍怒忍的，而柯恩早就被他关了起来，如果柯伊人有什么不测的话，凡是可能伤害到她的人都会被他清理一遍，对此，柯恩并没有异议，因为他是这件事最明显的责任负责人，不说柯霸是他的上司，是柯伊人的父亲，在这个繁衍困难的世界里，伤害一个新生的生命，严重的以命抵命都是正常的。
姜老爷子难得没有和柯霸争辩，他只是来回走了几遍，再次确认道：“刚才乖孙是突然就晕过去，没有一点不正常的情况发生？”
没……一个字卡在喉咙里，看着姜老爷子严肃的面孔，柯霸有些心虚，难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不同……
夫妻俩面面相觑，同时将视线转向那个遗世孤立的身影，她正被对着众人，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昏睡的儿子，许是感受到身后的视线，她冷冷的转过身来，“你们怀疑我？”
“这个……”柯姜氏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丈夫，他们并不是怀疑，只是……
“说！”姜老爷子一个果断的暴喝，多日熬夜而略显苍白的脸颊浮现两片红晕，可见气的不轻，只是现在昏睡的两个孩子都是他的孙子，同时作为一个大夫，他必须保持足够的冷静，那因无能为力产生的怒气不过是强压着，此刻见他们居然有事瞒着自己，更是怒不可恕，深厚的内力随着一声暴喝呈圆弧状射去，他身前的柯姜氏首当其冲，但被皮厚肉粗的柯霸挡住，然而稍远的姜棋就没那么好运了，随着“呲”的一声，一口血从她嘴角滑落，她目光冰冷的瞪视着老爷子，然后毫不掩饰厌恶地看了昏睡的柯伊人，视而不见地从柯霸夫妻身边走过，“这桩婚事我不同意，解约吧。”
“棋姐……”
“阿琴，别管她，那个女人的心就是铁石做的，她现在受伤自己会去找地方治，留在这里会感染乖囡和臭小子的。”
……
听完柯霸夫妻对刚才发生事情的前后描述，姜老爷子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再加上刚才误伤了女儿，现在的心情更是恶劣到快要暴走，事实上，他来回走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似乎有什么难以决断的事在困扰着她，几次想要停下的脚步，在顿了一下后更加用力且快速地走动着，直到……
“心跳到达临界点，超过，危险……心跳停止，宗主！”一名研究员的语速越来越快，音调越来越高，最后更是骇然的转过头来，然而此时并没有人在意，因为同时，噩耗一个个传来……
“呼吸频率过快，心肺循环反应不过来，呼吸……停止？！”
“宗主？！”
“宗主？！”
“宗主？！”
如此诡异的发展让众人措手不及，都不知所措的盯着姜老爷子，因为孩子太过幼小，情况又太过诡异，一个身体完全没有问题的孩子，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症状反应，而这些反应到了极致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孩子的身体无法承受而崩溃，怎么会完全没有预警的走向另一个极端，全部消失？以至于他们有许多医疗手段都无法使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孩子的生命就这么流失，这在这个世界，尤其是他们这些站在医疗领域顶端的骄子们来讲，是一种□□裸的侮辱和打击，他们都盯着老人看，等着他宣布“起死回生”的方法，或是宣布他们的失败。
“乖囡……死了？”一种钝痛凌迟着柯霸的心，从那孩子出生就一直隐藏的担忧还是发生了吗？所有的怒气化为最深切的悲痛，他的眼神冷静的吓人，苍白的火焰从他的身上冒出，他要，所有人，陪葬！
缓缓的伸出手，一个手刀砍在已经几近崩溃的妻子脖子上，将她轻轻地交给候在一旁的手下，这一年来提心吊胆的又何止他一人？缓缓的走近还躺在床上因为姜哲传送精神力而进入深层次睡眠的四个儿子，满眼冷酷之色的拔去他们脑袋上的电线，既然乖囡活不成了，那个小鬼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快住手，你这个畜生！哲儿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不能打断！”
偏头躲过划耳而过的银针，柯霸狰狞而血腥的张大嘴笑了，“老头子，你以为乖囡去了，他还能留下来吗？这里的每一个人，不能救活乖囡，就要付出代价！”
“你这个暴力的猩猩男，如果不想乖囡活下去，你就动手啊，我当初怎么会把女儿嫁给你！”被困在火海里的姜老爷子太阳穴上的青筋直冒，一个草青色的圆形结界将他牢牢护着，洁白的眉毛倒竖，手中三根银针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嫁给我？”柯霸狠狠地拔去最后一根电线，双眼暴突地瞪着姜邈，沙哑的道，“嫁给我？你确定当年是你把琴儿嫁给我，不是我抢来的？”
“现在你还想用当年那一招缓兵之计，老头子，我告诉你，没用的，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死！在我柯家，我看你上哪等援兵！”
“父亲，怎么回事？”柯唯金沉稳的站在柯霸身边，一点也看不出刚刚醒来的虚弱和迷糊，现在场上一片混乱，每个医生旁边都有一位叔伯压制着，外公更是被父亲用一片火海围困着，他快速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东西并没有跟着燃烧，可见这是专门针对生命体的天火，以燃烧自己生命为代价，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而那些医务人员也并不是毫不反抗的任人挟持，仔细看会发现他们总会有一只手贴近挟持者身体的某个部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他们手上一定像外公一样拿着若干根银针。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嗯？治疗结束了？”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突然插人，然后仿佛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开始大呼小叫，“喂，老爹，你和外公是怎么回事？难道姜哲的治疗出问题了？”
第三个声音加入，“你这个白痴，姓姜的出事我们着什么急，是妹妹出事了！”
小妹？柯唯金沉稳的眼神晃了一下，他也不认为是因为姜哲的治疗出现什么问题导致现在的局面，所以在发现场上形势不对后，他并没有去注意最中间那个玻璃罩，而是站在父亲的身后，准备并肩作战。
兄弟三人同时看向玻璃罩正中，一个小小的孩子正在那安详的睡着，如果不是她头上戴着那个检查用的头盔，谁也不愿相信她居然出事了。
也许她再也不会醒来？再不会用那双没有没有感情的眼睛漠视他们，他们还没有听她叫一声“哥哥”呢。
不知是不是三兄弟的悲伤渲染了气氛，气氛更加冷凝，姜老爷子的护身罩与火焰的摩擦发生“噼里啪啦”的声音，同样都是身体潜能的不同表现形式，他的护身罩根本无法完全防御，只能互相拼耗，当然他也可以直接用完全的实力打破他的攻击，但是这样一来就等于引爆了火药桶，再无一丝回转的可能，他焦急地看向辗转反侧的孙子，加大护罩功力，隐隐反压回去，即使不能破开，也要让那个猩猩男没有功夫再去拔下其他的电线，九个人已经去了一半，再突然停下另一半，那么这个孙子即使救回来也是个白痴。
都怪他刚才的犹豫不决，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现场唯一帮的上忙的老四，柯海冰身上，而柯海冰也不负众望，水属性的性子都比较柔和，而且他主攻医疗方面的能力，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只有他还能冷静，或者说是不死心地去探查柯伊人的情况，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放在孩子的脖颈上，带着众人不切实际的希望，就好像绝望中拉住的一根稻草，即使希望渺茫，也希望它能勾住岸边，将他们从绝望中拖离。
只是随着冷汗一滴一滴滑落，希望之火逐渐熄灭，周围那些检测机器中传来的刺耳滴滴声，就像催命符般，告诉他们，他们的至亲已经远离，那一条线似的显示图刺激了每一个人的视觉，不论他们现在敌对的情况，在面对柯伊人的死亡上，每一个人都发自内心的不能接受，一方为感情，一方为了骄傲。
“碰”
“噼里啪啦”
“滋。”
“碰碰碰。”
不知是谁第一个将手狠狠地砸向身边的机器，发出“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电能带着“噼里啪啦”的火花开始四窜，那系统烧毁的“滋滋”声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他们不约而同的动手，仿佛这样能稍稍宣泄他们心中的悲伤和暴虐。
“你们在做什么？快住手。”
“混蛋，要打和我打，不要毁坏机器。”
醒悟过来的医务人员气急败坏地开始反击，这些机器的价值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与之相比，自己的生命反而不是那么重要。
平衡，被打破。
三兄弟聚集到柯伊人的身旁，以防她的身体被误伤，而老四柯海冰的手，却还放在柯伊人的脖颈上，微微颤抖着，却无人注意到。
姜老爷子和柯霸也正式对上。
“叫你的人住手，我再说一次，伊人孙儿还有救！”
柯霸并不理会，只是瞪着他，狠狠地一拳击向手边的机器，发出轰隆巨响，不得不说，现在的科技很发达，如果是21世纪，如此情况下一场爆炸已经无可避免，而现在还只是电流四窜，并多了一个不知哪里发出的电子声音，在发布危险警报，只是，已无人理会。
“柯、霸！”两个字从姜老爷子的牙缝中露出，他的忍耐也到了极限，到了这种情况，忍耐只能助涨他们的气焰，只有先以暴制暴，这群野蛮人才听得进人话，手中的银针毫无预警地飞出，身上的护罩也同时破灭，只是柯霸也因为分神对付银针而力有不逮，火焰非但没有烧上老爷子的身，反而降下了一些，足够他脱身而出，而那边一直注意这边的医务人员一见老爷子动手，就好像得到了特赦令，手中攻击的力度马上上升了不只一个层次，反击，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