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1 / 1）

四日后，大哥的灵柩到了。我换上素衣来到洛府门前：大门紧闭。门口未见有吊唁的人来，只两只白灯笼昭示着这家的不幸。

徘徊许久，我终究没有勇气去敲门。只在门前磕了三个头，便回转了。一路上，只如一具行尸走肉，脑子里一团浆糊。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耳旁却隐隐约约传来了熟悉的旋律——《望春风》。葫芦丝的悠扬，却又带着哀伤，闻及此，我潸然泪下——这首曲子是母亲最喜欢的。儿时的我和大哥是最喜欢听母亲用古筝弹奏这首曲子的，然而母亲说用葫芦丝吹奏的更有味道。我却只听过一次。那年母亲30寿筵的时候，父亲特意请了民乐队来，母亲自然而然的点了这首《望春风》。我头次听，便喜欢上了葫芦丝的《望春风》。然而母亲第二年便因生弟弟难产，而永远的离开了我们。那年，我6岁，大哥10岁。从此以后，家中再也没有《望春风》。我却也渐渐不再想起。母亲的音容笑貌越来越模糊。事隔多年，此情此景下，却又次听到这首曲子，情何以堪？所有刻意尘封的记忆全都溃堤，一下又一下冲击着我的感观。我止不住狂奔起来，双手紧捂着耳朵不想去听不想去想。然而这首曲子却如魔音一样，从我的毛孔里渗透到全身。

我拼命跑回家，一下找到煜昶扑进了他的怀抱，大肆哭了起来。

哭毕，才发觉书房里还有一个人：楚守一。当下，分外尴尬。点点头便退回了主厢房去。

耳旁，依旧缭绕着《望春风》。躲避不掉，便沉浸去。我呆呆着望着院中的小湖，思绪一下打开了。

“蘅儿，小守，过来吃绿豆百合汤了。”母亲的笑容总让人如沐春风。

“娘，蘅儿不要吃百合，苦。”我嘟着嘴把百合都拨开了。

“蘅儿，百合是消暑的，吃了就不会中暑了。”大哥虽然才比我大4岁，却总是跟小大人般教育我。

“嗯，那你怎么不吃？”我看到大哥碗底里留着的却都是百合，一下不服气了。

“我……我是男人嘛。”大哥每次理亏，都是同样的借口。

“好了好了，蘅儿，小守，你们都要把百合吃掉。只要心里想着是甜的，再苦的百合也会变甜的。”母亲说到。

我似懂非懂的看着母亲，然后皱着眉头把苦涩的百合慢吞吞的吃完了。

“蘅儿，小守，该睡觉了。”母亲冲着后院喊到。

我和大哥却玩得正起劲：“娘，过来找我们啊，找到了我们就睡觉。”我总是很调皮。

“蘅儿，不许调皮了。小守，你是哥哥，要给妹妹做榜样。”母亲生气了都是轻声细语的。

“唔，蘅儿，我们睡觉去吧。”大哥一听立即摆出大人的架子教训我到。

“看看，玩得满头大汗的。”母亲爱怜的给我们擦着额头。

“乖乖睡觉，娘给你们弹《望春风》。”然后，我们便乘着春风进入了甜梦。

然而，好梦总是不长久。没多久，母亲便永远的离我们去了，带着刚出世的弟弟。

“娘，娘，蘅儿要听娘的《望春风》啊。”我哭着喊着不让父亲把娘盖起来。

“妹妹，不哭。”大哥拉着我，“娘要睡觉，我们让娘好好的睡觉，不要打扰她。”10岁的大哥对于死亡也是一知半解，只是听父亲这么说，便也这么说。虽然让我不哭，自己却止不住落泪。

“爹，我们想听《望春风》。”大哥说到。

爹皱着眉头，没有答应。大哥却偷偷的点了。然后爹大发雷霆，把大哥狠狠地打了一顿，接着便和我们一块抱头痛哭。

这一幕，是如此熟悉，然而我却回忆地头痛欲裂，不知道是何时何事。然后，我的记忆嘎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