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1）
“曾经很长时间，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是不是因为我，才导致他们在那段时间，走上那条路。”
“如果我做了某些事，如果我没做某件事……最后，我终于放弃。”
东方深吸一口气，嘴角轻轻一笑，笑得那么荒凉。
“有的时候，我们只能接受。”
“接受，在这世上，任何事都会发生。”
“我们只是不走运而已。”
“认识到这一点，然后……”东方忽然陷入沉默。
我未出声，他想说时会说给我听的。
“然后，继续活下去。”
“没有理解，没有原谅，只是活下去。”
东方的声音比窗外的风雨更凛冽。
只是活下去。
这句话好像一记重锤擂在我的心上。
并没有想哭的感觉，泪却自己跑了出来。
啪嗒，啪嗒的，滴在手背上。
那我唯一的爱情呢？
是不是也可以不找理由，不用原谅，就这么忘记？
接受爱情已死的事实，然后再活下去？
不能再和远方的你说话，不再去期望见到你。
可以么？
可以忘记你么？
忘记我们的一切，忘记曾经的美好，可以么？
我们的事，我们自己都不再提起。
会不会觉得可怜啊？
曾经的勇气，那些努力，那些单纯又认真地执着，就这么忘记？
再想起那时开心的自己，要用什么心情面对？
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可以面对么？
平静的接受一切，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忘记那些幻想中的美满结局，接受这种结局没有偏颇，只是上天的安排，忘记无法改变现实的无力感，忘记黑暗中那个蜷缩着颤抖的自己，平静的接受你的离去？
可以做到么？
呐，若是你，你能做到么？
关河，你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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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天黑地的漫长，感谢东方留了下来，黑暗中，唯一的一缕光线。
我靠在东方的胸前，安静地听着他的心跳。
好沉，好稳，每一下都像是从很深的地方传来，还带着轻轻的回声。
就一直这样，看着天色渐渐亮起来。
谁会知道，那样恐怖的风雨过后，会是这么风和日丽的天气。
东方摇晃着走进房间去睡觉。
我走到窗前，扯下窗框上的包裹。
太阳的味道随着雨后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那么熟悉的感觉。
贪婪的深呼吸。感觉你的靠近。
东方拓奇怪的留了下来，不说走，也不说留。
有时开门出去，看我的样子，好像永别一样，晚上却又拎着蔬菜水果回来。
有时我醒来时，人已不见，桌上留着便签，咖啡屋等你、海边等你、渡船口等你。
他只字未提留在桌上的那枚戒指，其实，自那晚后，他基本都不怎么说话。
我开始怀疑那晚是个梦了。
门有响动，我爬在地板上，并未起身。
奇怪的戒指，怎么都不找到。
东方毫不迟疑的跨过我，走到固定的位置上去看报纸。
“不好奇么？”我干脆趴在地上看他。我开始怀念他的唠叨了。
东方放下报纸，看看我。
“一点都不想知道？”我进一步诱惑。
东方突然笑了。
“慢慢找，我不急。”
他知道了？！我蹭的蹦起来。
“一起找！”我抢走他的报纸，“我找客厅，你去找餐厅。”
身后没有动静。
“拜托你，帮帮忙吧。”我泄气的坐在地板上。
东方拓一脸无所谓的耸肩。
“你认真点好不好？”
我投降，这人怎么一点都不紧张，那么贵重的东西。
“你还会戴不成？”
东方拓看着我，问我。
我哑口。
那可是订婚戒指啊，我看着东方。
“我们……”话出口又顿住，我们什么呢？已经没有我们了吧。
东方抬眼看我，示意我把话说完。
“我们该吃饭了。”我站起来逃到厨房。
东方拓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嘲笑的意思，丝毫不隐藏。
东方拓走过去，拾起报纸，恢复沉默。
这才应该是他真正的样子，我忽然知道。
沉静的看着一切，清醒地明白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不会被迷惑，定力超常。
所以才能一个人走到今天。
我现在的感受，他一定有过类似的体验，我可以断定。
不吵不闹得陪着，一定是因为那时的他，也希望有人这样陪伴着他。
只是有没有这个人，我无从得知。
希望有吧，一人独撑实在太辛苦。
特别是东方拓这种冰冷的人，不懂得呼救，就算心碎成片片，破裂的声音也一定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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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早飞机。”晚上去吃饭路上，东方开口。
来了已一月有余，也是时候了，他并不同我，是个闲人。
他是想，让我同他一起走么？我暗想。
“你不用紧张。”东方冷冷的开口。“你不想回去，我不会强求。”
我看着东方的背影，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东方停下来，转身看着我。
“寒翙，你要自救。”
东方一脸严肃，说的好像我病入膏肓样。
“关河已经……”东方看着我悠的皱紧的眉头，收住口。
我低头站在那里，皱着眉头，等着疼痛袭来。
“你心里应该清楚吧。”东方心疼地看着我。
清楚什么？你已经离开的事实？
“没人能帮你，如果你不愿意醒来。”
“我很好。”我微笑。这里的生活，目前的自己，我都很满足。
东方低下头，手叉着腰不住地摇头。
“真的。”我试着说服他。
“我不用急着去上班，可以睡到自然醒，”不想看到东方这么担心，我试着安慰，“天天除了吃饭就是玩，还练得一手好手艺。我正考虑下一步是学钢琴还是做蛋糕，我觉得我蛮有天分的，对于厨艺；不过我有很喜欢钢琴的声音。”
“然后做个钢琴老师，教小孩子们练音阶。”
“就在这里住下去了？”
“这里不好么？”
“住在别人的房子里？”
“我可以付房租给老桐。”
这样的对话好熟悉。
“不回去了？家呢？也不回了？”
“有空的时候会的。”
我想要回忆起是什么时候，却又觉得不安。
“那郑湖歌呢？欧阳梓呢？”
——那你的父母呢？梓子呢？
不是，不是那个时候。心被重重的敲着。
我退缩这向后。
不一样的，现在的我不一样的。
“他妈的，那我呢！”
东方拓上来抓住我，不肯让我退。
——不要叫醒我！
“不要叫醒我！”
我迷茫的看着东方拓。
不是的，不是的，兜兜转转，我竟然回到同一个梦里。
我不信，我不信……
我求救一样看着东方拓，不是梦，不想再重复那个梦了。
不是梦！
为什么和你有关的，最后都要撕裂一样的痛。
东方拓看着我，不需说话，我已从他眼中看出端倪。
他曾经也这样挣扎着醒来，为了继续生存下去，为了停止沉沦。
硬是睁开了眼睛，离开温暖的梦境，站在孤单的世界里。
我也可以做到这一切吧？
毕竟，我们那么相似。
我松开抓着东方衣襟的手，松的很慢。
感觉有什么从手心中飞走了。
梦醒了。
醒来发现，自己好孤单，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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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拓坚持不用我送他去飞机场。
我站在码头，看着渡船渐离减远。
东方拓倚着栏杆，海风吹着他的长发，深黑色的墨镜，棱角分明的五官。
他的确是个吸引视线的人，有的人是天生的明星，我从来都知道。
我站在岸上和他挥手，也不管他有没有在看。
完全没有反应，他始终维持着一个姿势。
他说的都对，是要回去了。
岛上都开始落叶了，落叶要归根啊。
来的时候孤零零的两手空空，谁知走的时候，却好像度假结束一样，大包小包的。
这份要给湖歌，这份要寄回家，还有梓子，还有工作室的人。
至于老桐，我另有惊喜给他。
我努力让自己学习常人的习惯，开始正常人的生活。
五天的时间，所有一切，都收整完毕。
我给湖歌打电话，要他去接飞机。
湖歌竟然愣住了。
“翙？”他不确定的声音传来。
“让你担心了。”听到湖歌的声音，觉得好愧疚。
“回来就好。”湖歌温柔的说。
“我买了礼物赔罪。”
朋友就是如此吧，不管走多远，回身，他总是在你身边，对你微笑。
谢天谢地，我有湖歌。
“呵呵，见到东方了？”湖歌突然问。
“恩，来了有一阵呢。”不奇怪湖歌会知道，他们一定打过招呼的。
“我猜就是。”湖歌径自说，“这小子在机场玩失踪，我就知道他是去找你了。”
玩失踪？不是常规的休息么？
“你是不知道，早上一醒过来，看到桌上的戒指，差点没把咱家给砸了。”
呵呵，湖歌说，咱家。
开始有了一点点温暖的感觉。
对了！还要找到那枚戒指。
我一直努力再找，戒指却像张了翅膀一样。
天已大亮，依旧没有踪迹。
戒指好像知道自己不再被需要一样。
我给老桐留言，请他帮我留意，找到一定要通知我。
时间到，我该走了。
你的信静静地躺在茶几上。
——我们会不会分开？我看着我们拉在一起的手问你。
——不会。
——十年呢？
——不会。
——二十年呢？
——不会。你依旧微笑。
——三十年呢？四十年呢？一百年呢？我还在努力追问。
——只要你活着一天，不管我在哪里，我都在这里。你晃着我们牵在一起的手，笑得我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