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一切爱情都在心里(2)(1 / 1)
第九章一切爱情都在心里(2)
他知道陆茗眉这一生一世,都将无法忘怀程松坡了。
以前席思永常笑骂他算盘打得贼精,成冰也鄙薄他“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现在看来,算计得最精确的,岂是他时经纬?投胎才是真正的技术活,同理找阎王报道也是。
他有那么一点点羡慕程松坡,一瞬间甚至生出让自己惊骇的念头,若他此时此刻死了,能让陆茗眉这样伤心一回,未尝不算一件快事。
**的倒是用死亡成就了一场永恒的行为艺术!
好在时经纬马上清醒过来,人生苦短,我为什么要去死?
程松坡已不在了,所以,我更要好好活着。
爱的方式有很多种。
时经纬在心里默默说,而我的那一种,就是一定活得比你更久。
得到正式的消息,已经是两三天后了,2009年8月10日,果敢特区新闻局发布消息,称特区政府正与缅甸进行磋商。8月11日,缅甸政府军开始撤出果敢,局势趋于平缓。同一时间,果敢特区政府将程松坡的骨灰转交给满星叠地区——从法律上来说程松坡并无其他亲人,唯一和他有关联的,便是刚刚从仰光释放的张副官之子,且果敢特区政府在内外交困之下,也实在没有能力为程松坡的遗骨提供更妥善的安置方法。
国内的追思会也陆续召开,各式各样的作品研讨会都紧锣密鼓地筹办起来,时经纬社里也接到许多电话,询问他们是否曾得到过程松坡传记的授权,或其他诸如此类零零总总的事。
相应的,程松坡的画作价格也暴涨起来,据说有人曾以数十万的价格购得程松坡早年作品若干,程松坡的死讯刚刚发布,拍卖底价便迅速飙升至数百万之巨。
文艺圈的规矩便是如此,人一死就涨价。因为活着的人还有无限可能,而死了就可以盖棺定论,且永远不可能有新作出来。物以稀为贵,死人的东西,自然只会越来越值钱。
电视节目里也轮转播放纪念视频,在时经纬的记忆里,已经有很多年,文艺界没人死得这么风光了。不是造诣不够程松坡高,便是出身不够程松坡离奇,又或者未落幕在鼎盛时期……
女主持人的声音极有感染力,正在回顾青年画家程松坡如彗星般刹那而过的一生。时经纬一瞬不移地盯着电视机,席思永和成冰二人一左一右,正大眼瞪小眼地不知道如何安慰时经纬。
茶几上摆着几罐啤酒,时经纬二话不说,一罐接一罐地拉开,自己拿一罐,又塞一罐到席思永手上。席思永亦不是善于安慰的人,只好岔开话题道:“我刚来上海的时候,你好像就住这儿了?”
“嗯。”
“那会儿楼下还有很多烧烤。”
“都被整顿市容给整顿没了。”
“时间过得真快,”席思永笑笑,往沙发后背上微靠,向老婆大人成冰求救,成冰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席思永是回来度完假,准备过两天又要启程去非洲,所以今天特地来找时经纬告别的。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他形容憔悴,双目充血,再一看满桌的啤酒,成冰差点就拖着席思永夺路而逃了。
时经纬何曾如此落拓过?让他知道自己见到他如此消沉的模样,恐怕日后是要想办法杀人灭口的。
好在席思永还余下零星的同情心,冒着他日被灭口的危险,拽成冰坐下来陪时经纬看电视,只是两人都闹不懂,到底什么事,能让这位无敌金刚变成一堆废铁?
“你知道什么事情最荒谬吗?”
不等成冰和席思永接口,时经纬自问自答道:“我写情感专栏的时候,什么没见过呀,一百封读者来信有九十九封都是讲痴心女子负心汉,老子看得一点感觉也没有!我没有感觉啊,我一点感觉也没有,真的!很简单啊,她们身边的人,都怕伤害他们的情绪,不敢狠下心来骂醒这些白痴,我舍得啊……所以她们说我犀利!”
趁时经纬不注意,成冰抄起遥控器准备换台,却被时经纬抢过来,指着电视机笑道,“最荒谬的事,就是听你喜欢的女人,吧啦吧啦地和你讲她怎么对另一个男人痴心如海,哪怕那个人伤害过她,背叛过她,仇恨过她——妈的,你又没付钱,我凭什么听你倾诉啊?”
感情的事是最难劝人的,成冰和席思永都不是开情感专栏的人,只能把时经纬拉到沙发上,一左一右地挽着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时经纬看看二人又笑,“你们放心,我没事,我没事——”
他笑着笑着,忽然就低下头去,双手捂住脸,很艰难地叹一声:“你说这女人,怎么就这么过河拆桥呢!”
成冰和席思永相顾无言,因为,时经纬的话音里,隐隐竟有哭腔。
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认识的时经纬一向是万事通先生,Mr. Kno All,无所不通又无所不能。他就像是一台永不疲倦的解决方案生成器,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输入一项疑难杂症,他立刻输出各类各型的解决方案并帮你比较优劣;你缺钱的时候他出钱,你缺人的时候他出力。
甚至于,你家下水管道坏了,半夜叫醒他,他也能立刻背给你一个管道维修的电话。
总之他们从来想象不出,时经纬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最早他们叫他114,后来叫他12580,然后是Mr. Kno All,最后干脆叫他Super Man。
现在才知道,原来Super Man也有躲在墙角哭泣的时候。
“阿时,”成冰伸出手,摸摸时经纬的头,哄小孩子一般的问,“陆茗眉呢?我去她银行,她好像不在,我听她同事说,她好像transfer到别的支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