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切语言都是重复(2)(1 / 1)
第七章一切语言都是重复(2)
“我相信你。”
陆茗眉将信将疑,只觉他目光疏离,似乎穿过她的面孔,落到岁月之外。
“你怪我?”她可怜兮兮地问。
程松坡摇摇头:“我不怪你。”
陆茗眉越发狐疑地瞪着他,一丝苦笑泛起在程松坡的唇角:“很多事情,瞒得过一时,瞒不了一世。”
他轻轻挣脱她的怀抱,陆茗眉失望摇头:“你还是在怪我。”
“你……”程松坡抿抿唇,明明知道该斩断一切,却在面对陆茗眉时,无法战胜心底那一点点小小的念想,久久后他轻声道,“你让我冷静一下。”
“我找他问明白,”陆茗眉拉住他的胳膊,像拽着最后一根稻草,举起右手向他保证道,“他要是故意写出来的,我就和他绝交。”
程松坡笑笑,又点点头,陆茗眉忙又补充道:“然后再也不和他见面!”
她信誓旦旦的模样,就像原来给他做模特的时候一样:“我不动,我保证,一动也不动,多少个小时都行!”
其实她三分钟都坐不住。
程松坡伸手摸摸她脑袋,笑着点点头,提起他简单的行李,在陆茗眉一脸期盼中轻轻掩上门。
在陆茗眉这样殷切的目光里,他终究没有勇气问她:难道你没有发现,在我回来的日子里,你的脸上再也没有出现过发自内心的笑容吗?
程松坡没有心情也没有兴趣去了解,时经纬在何种情况下写出这样一篇文章,他只知道,那些他和她曾固守多年的许多秘密,早已在时光的蹉跎中碾成灰烬。
只是陆茗眉还不曾发觉,但是他知道,时经纬早晚会让她明白,沧海已成桑田。
门轻轻地关上,门锁嚓的一声扭上,像一声咒语。陆茗眉怔怔地瞪着门锁,不晓得过了多久,才发现自己瘫坐在地板上。
他轻轻掩上的门,埋藏掉过去十余年的光阴,以至于她现在脑海里一片空白,无法梳理任何思绪。
手机嘀嘀地响起来,是时经纬的短信,很简短:上机了,天气不错,航班准点,晚上见。
言简意赅,语意明确,陆茗眉只觉浑身瘫软,连按“返回”键的力气都不再有。攀着门把手缓缓站起身,陆茗眉收拾好茶几上的那本杂志,又细细地看过一遍,再去卫生间洗把脸,准备出发去机场。
她倒要看看,时经纬究竟要给她一个什么样的解释。
用在路上的时间和航班飞行时间大致差不多,浦东机场的黑夜和白天向来是无法分清楚的,因为灯光过于明亮。她在拿行李的大厅外等时经纬出来,未多久就看到有乘客来等行李,时经纬在最后面,戴着大大的口罩,一路东张西望,好像是在找她。陆茗眉往显眼的地方站了站,时经纬找到行李后出来,神情憔悴,脸色虚白,甚至脚步都在打飘。陆茗眉迎上去,时经纬朝她笑了笑——他戴着口罩,然而看得出眼睛里都是笑着的,只是这笑容转瞬即逝,他半真半假地朝陆茗眉笑道:“我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给我接机的人。”
陆茗眉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懵住,微愣后才嗤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时经纬停住脚,依然是似假还真的笑容。
陆茗眉想说难道你父母没有接过你?转念一想,时经纬的父母,倒真有可能对儿子这样放心的;她又掰指头算时经纬的朋友,比如席思永或成冰,算来算去的结果居然是,时经纬这种人,哪里需要人接机呢?
因为他是. Kno All嘛!
只是Mr. Kno All现在身染重病,惨兮兮的。
看他强打精神的模样,陆茗眉倒不好意思开口了,心里明明想这无论如何也是你的错,即便有千万苦衷,这件事你也是做得不厚道。可看他说一句话都要喘几口粗气的样子,又实在做不出严刑逼供的事来了。
排队等出租车,时经纬又问:“吃过饭没,去吃宵夜?”
陆茗眉狠下心肠,刻意让自己的笑容严肃几分:“不用了,我先送你回去,再让司机送到我家好了。”
她倒想看看,时经纬能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他特意要她来接他,定是料到她要找他算账的。
开场白的难题,索性留给他好了。
出乎意料的,时经纬也沉默到底,的士开到他住的小区,陆茗眉帮他把行李从后备箱取出来,忍不住问:“时经纬,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时经纬的目光在她面上扫过,有些漫不经心地笑:“看起来是你有话要问我。”
“那篇文章是不是你写的?”
时经纬依旧戴着口罩,看不出表情,良久后他点点头。
陆茗眉未死心,迟疑着问:“自愿的?”
时经纬未置可否,上眼皮轻轻地搭搭下眼皮,算作肯定的回答。
陆茗眉想也不想的,条件反射似的,把小行李箱往他身上狠狠一砸,然后一耳光抽在他口罩上。
真是没什么疑问的,杂志上都标着时经纬的名字了,以他今时今日在媒体圈的声名地位,难道有谁敢冒他的名字不成?况且知道内情的人,总共不过三五人,除了时经纬,谁会发表这样一篇文章出来?
时经纬不单揭穿程松坡的身份,甚至连提携他上位的明爱华,也一并痛打落水。
陆茗眉直觉自己太过幼稚,当初她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他今天的卑劣行径,和明爱华十数年前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差别?程松坡的父亲于明爱华有救命之恩,明爱华能出卖他,出卖他不单止,还毁掉他在掸邦的全部基业,生死相许又如何,命运注定的相逢又如何,不过都是她事业上的垫脚石而已。陆茗眉又觉好笑,母亲那样辛勤调教时经纬出来,可会想到他在自己退休后会这样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