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 49 章(1 / 1)
次日,京城的天空阴霾密布,闷雷滚动。思及皇上另有要事需要自己去办,左成瑜一早便召集了贴身侍卫,在书房秘密商议安排。
直至午间,侍卫方才散去,左成瑜跨出房门,来到曲桥。
空气中透着难耐的闷热,天边的浓云压得极低,仿佛就在头顶。灰暗的天色下,风逐渐猛烈起来,满池的荷叶起了绿色的波浪,这才发现,粉色的荷花,竟然已经开了大半,在风中摇曳不停,无比柔美动人。
左成瑜眼光触及那摇曳的粉色姿态,脑中飘过一双如水的眼眸,是小鱼的眼眸,可是,似乎又不是,在另外的地方,似乎也见到了那眼眸,心中一动,却无言失笑。是宋雨荷,宋澄的妹妹,子言心心念念终于得以定亲的女子,她也有着与小鱼相似的眼神,让人无法忘却。左成瑜蹙起双眉,心中奇怪的一阵空落。
“相爷,相爷——”明一从远处飞奔而来, “相爷,皇上急召入宫。”
左成瑜扬了扬眉,“哦?”心中暗道,不是明日进宫吗?
左成瑜不敢耽搁,立刻出了相府,到了府外,惊诧地发现,魏公公已备好马车,神色不宁地候于车旁。
未及进到宫门,雷声大作,暴雨倾盆而下。左成瑜闻着空气中浑浊的泥土气息,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魏公公步履蹒跚,从一处偏门将左成瑜引入了皇宫。一路上,内侍稀少,只听得暴雨的吼声。待魏公公停下,却是皇后的栖凤宫。
左成瑜疑狐地望向魏公公,他脸色苍白,捏着嗓子低低道,“相爷,皇上在里面候着呢,快快进去吧。”
凤栖宫内,锦幔重重。
宫女早已摒退,暗色的天光下,熏着袅袅的龙涎香。透过氤氲的光线,远远见到皇上并没有安坐于龙椅,而是斜靠于塌上,手支撑着额头,似乎无力起身。皇后坐于塌前,双目通红,神情悲伤。
左成瑜忙跪地施礼,心中不安更甚。
“成瑜,平身吧。”皇上的声音沙哑无力。
左成瑜谢过立起身来,举目一望,大吃一惊。
昔日精明果断的明炎帝此刻便如同一位苍老的老人,满脸痛苦,散落下来的几缕白发贴于颊边,竟透出了一股深深的绝望。
“皇上,发生了何事?”
明炎帝不语,却伸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胸口,一阵咳嗽。
皇后赶紧扶起他,用手去抚他的背,唤了一声“皇上——”,泪便潸然而下。她咬了咬唇,定下神来,对左成瑜道,“成瑜,太子昨夜突然暴病,今早已然不治。”
“什么?”左成瑜眼中闪起寒光,心中并是一痛。
他自小进宫伴学,与三位皇子年纪相当,一起学习玩耍。虽然与朱天翎不甚交心,与天启天漓却是感情甚笃。天启虽才学平平,但生性温厚,待自己如同兄长,十分照顾。如今,却突然暴病而去,如何让人不心痛?
皇上饮了茶水,逐渐平静下来,摇头道,“相煎何急啊,相煎何急?”
左成瑜凛然道,“皇上,难道真是大殿下?都怪微臣,应该早做防范才对。”
明炎帝摇摇头,道,“朕也未曾料及啊!他说全力辅佐天启,又主动请缨涂州。到底是亲生骨肉啊,我真的是信了他,总是存着侥幸,认为朕的儿子不至于如此狠毒啊,咳-咳-”
左成瑜拧眉道,“若真是天翎,他如今据守涂州,倒是方便暗自招兵买马,不过只要防止其勾结风国,量他也难以逼迫皇上。”
明炎帝点点头,道,“朕现并不惧其势力。然,朕深知翎儿心机深沉,必会想方设法,借助其它势力成为理所当然的太子人选。如今朕身体每况愈下,其余几位皇子虽不乏聪颖之人,终归年纪尚幼,无力与翎儿抗衡。朝堂之上,权利勾斗,立长子之声,向来有之,需恩威并施方能稳固。朕希望你能去一趟申城,劝说天漓回京。你知道的,影子军是他少年时练就,只服他一人。以往朕也想算了,就当是为了董妃,便让他自在过上一辈子,反正有天启替朕守了这个天下。可眼下,朕纵有千错万错,担起这天下,是他的责任,他,总归是朕的儿子,堂堂皇家后代。”
左成瑜知道其中道理,心中却不免苦笑,这个差使倒真的不是易事。
然而,事情并非没有转机。天漓虽表面不羁,其实才华横溢,能力非凡,且心中有这个国家。这个天下他若愿意扛下,定然是百姓之福。何况,京城中只道三皇子多年前被一高人带往海外,无人知晓,那风流倜傥的三公子便是幼时聪明伶俐的三皇子,更不知,那只暗暗据守京城的影子军是三公子年少时训练而成。
明炎帝朝皇后示意了一下,皇后赶紧拿出一封书信,交给左成瑜。信笺已然泛黄,左成瑜静静接过,默默看着皇上。
明炎帝看着这位年轻俊朗的左相,眼前恍然出现他们小时侯认真念书的天真模样,轻叹了口气道,“成瑜,这是天漓母亲留下的,或许,会有帮助。”
左成瑜应了,迟疑了一番,禀道,“皇上,天漓年后刚定下了一门亲事,是微臣侍卫的妹妹,您看这——”
“哦?”明炎帝与皇后皆是一喜,道,“此乃幸事。无妨,到时一并接进宫里,立为侧妃便是。”
左成瑜头上冒出些许汗来,心中无由的遗憾,有着那么清亮眼神的女子,真的可以,呆在这如海的深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