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太医落清（1 / 1）
夜越来越深，心里的纠葛越来越厉害。落清被澄蓝与澄紫请到了偏殿，按照我的吩咐逼他立下了誓言，发了毒誓不将我的病传出去，这才让他伴着浓郁的夜色离开勿忘宫。
他走的时候却是留下了一句让我模棱两可的话，平庸的脸色满是严肃，话是被冷冷说出的。
“以后，茗妃娘娘的病就交给微臣了，想必娘娘也是不想见到苓儒太医才是。”
落清的话虽然不乏自命不凡，却是被他说中了。苓儒，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药水也只是拖给小太监送来，每天服用我也不觉有效。
只是，这个落清如此之言是否有救我之法。
“澄蓝，澄紫，以后善待些落清大人。”
“娘娘，您真的要让他来医治？”第二日，清晨，早早没了睡意，心里始终放不下落丝语昨天那番话。
坐在大殿之中，似乎是在等着匿袁来，可是又怕他带着落丝语前来。
“试试也无妨，不是嘛。”
“娘娘说是便是，想必那太医也不敢把此事声张出去，毕竟他昨日顶了现今的正在风头上的俞贵人。”澄蓝说着，表情尽是阴狠之色。
经过项暮雪一事之后，我发现澄蓝变了好多，昨天在昭阳殿的事，我不敢问她，心里知道问了也是没用。
“现在的皇宫肯定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吧。”听出澄蓝的话外音，我轻声叹气。
“娘娘，你可将心安放在肚子里，没有一个人能比你当年更加得宠，甚至于现在受了伤使得皇上更加怜惜的雪昭容都没有，更别提俞贵人了。”澄蓝出口便是让我惊讶不已，我都被冷落成这番样子，她还在庆幸什么。
匿袁没有那么宠爱她们那又能说明什么？
“娘娘，莲妃娘娘想见您。”小易子突然窜了出来，说了一句莫须有的话。
“小易子胡说什么，你是不是盼着莲妃来啊。”往大门瞧瞧，关的牢牢的，丝毫不见动摇。大殿之内更无禀报之音。
“娘娘，莲妃娘娘在她的寝宫等着您呢。”小易子赶紧解释，真是该刮目相看了，他何时与莲妃处一快去了。
“本宫不想见她，小易子，你是我宫里的管事公公不是她宫里的，若是你想调职，本宫不拦着。”不知道有多少日没有注意过，今早仔细观察之下，宫中之人全都面黄肌瘦了。
“娘娘，您又说赌气的话了，小易子说过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小易子立刻跪了下来，话语略带调笑，意思却是坚定的。
我赶紧起身上前扶起他。
“小易子，娘娘是以前的娘娘，只是娘娘累了，便没有什么力气了。”这算给自己找借口吗？心有余力不足吗？
“娘娘，小易子自是跟着您，您想做什么，小易子便陪着娘娘做什么，从来没埋怨过，也没反对过。可这次不管小易子有没有权利反对，娘娘会不会听进去，小易子都得说。娘娘，皇宫之中，若是没有皇上的宠爱，您是无法自各存活下去的，若是没有虚有其表，您是无法真正笑到最后的，若是内心不够坚强，您是无法摆脱痛苦的枷锁的。”
第一次发现小易子那么有文采，也是第一次发现他说的我都懂。
“是莲妃教你的吗？”心里冷笑不止，这个莲妃为何要对我如此的好呢？就单单因为落家对她们上官家的恩德吗？
小易子重重点下了头，满是坚定的眸子闪烁着，仿佛是向我发表他自己的看法般，他也赞成莲妃的话。
“小易子，娘娘我累啊。”不知道怎么拒绝，不知道怎么跟小易子说，不知道怎么跟这样一双眼睛交代，不知道。
“娘娘，即使小皇子的仇荡然无存，可那些人，她们竟然害了善良的春梅，她们竟然害了那么善良的柳修容，您想想，那些可怕的人这样将流言激荡而起，她们争对的可是娘娘您啊。娘娘，请您不要再逃避了，好好看看我们，可能我们就是她们下一个目标了。”小易子的话将我的全身细胞都震撼了。
落了一地的悲哀，我慢慢拾起过往。
柳修容死了，春梅死了，孩子也死了，我剩下了什么，我失宠了，失去了匿袁的宠爱。
“小易子，本宫想休息一下，你先下去吧。”转身走回位子坐在上面。
大殿突然安静了，安静到只能听到我的呼吸声，很轻很轻。偷偷的呼吸着，现在的我就是这样生活着，这不是我想要的，应该是抱着我与匿袁的孩子看着那些女人嫉妒到要杀人的眼神，这才是我要的生活。
“娘娘，落清太医来了。”
“传他进来。”整了整衣裳，隔着轻纱看着他一脸略停滞的步伐，随后浓重的叹息声将我的大殿包围了起来。
“太医那么早。”
“臣参见茗妃娘娘，娘娘更早。”
寒暄了几句，他便开始把脉，也不知他看的是我的眼，还是头晕目眩。
“娘娘，苓儒太医让微臣转告娘娘，请娘娘好好养着身子，圣意难料，以娘娘的英明定是能回转君心，大人也会高兴的。”落清说出这些话时面不改色，仿佛跟他无关。他难道就不清楚，我很可能因为这些话对他不利吗？
苓儒难道将我全权交给了眼前这个看面貌才不过三十岁，可身材却已到中年男子模样，略显发福体态的落清。
脑子突然蹦进了一个画面，这个落清我似乎见过。
“落太医，昨日乃是你第一次见得本宫？”惊讶之下，不觉转换话题。
“并非，娘娘的天姿，微臣经常在宫内走动，时常有幸得见。”落清的官腔打的实在不小，我微微邹眉，手从轻纱下抽了出来。
“娘娘！”他竟大声唤了我，语气之中带着略微的责怪之意。
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我再将手摆了回去，心里有些不服气。正当我憋着气的时候，落清再次开口。
“记得娘娘刚回宫的时候，召见过微臣，那时娘娘比之现在可是更加恩威并重，微臣记得娘娘还想提拔微臣，可惜，微臣命薄。”他语带双关，说着是他没有福气，而现在他明明又在为我把脉，讽刺我现在落败，并且还有宽慰吗？
“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太医不是来给本宫就医了吗。若是太医能医好本宫的病，本宫定是一辈子都牢记太医的恩德。”不妨对他说实话，我想见人，想见匿袁，想见那些女人，想见莲妃，而这些的前提将是痊愈的我，起码我是个正常人。
“啊？”落清仿佛被我的话吓着了，大喊一声，整张脸似是而非的抽蓄了几下。
我则笑出了声，这个落清倒是纯白之人，一看便知他在想什么。他的神色也冷静了下来，偷看一眼我，却是不得见我的面。
见他这般，我觉得异常好笑，不觉连连笑出声。
不记得有多久没这样真心、开心的笑了，是从孩子不见开始，还是从进入皇宫开始，还是从我不再是我，仅是落丝茗开始。
真的应该要谢谢他，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