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沉落谷地（1 / 1）
听说，压抑的太久总有爆发的一天。
今天，阳光很好，一大早我就坐在软椅上透过已经不再繁茂的树枝看向蔚蓝的天空，有时形单影只的鸟儿飞过，在空中划出它自己的痕迹，我变立刻为它叫好。即使再小的力量，也有它存在的必要。
正当我高兴的拍手的时候，冬菊与春梅站在我的面前挡住了阳光。
“有事吗？”我问，白天我并不喜说话。
“娘娘。”冬菊跪在了我面前，而春梅怯弱的看着我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最后她还是被冬菊拖着跪了下来，那么大的阵势，她们要干什么？
艰难的坐起身，双手撑着把手。
“冬菊，春梅，行这么大礼可是想去外面转转？”我说，话语间隐含不住轻快，看到鸟儿那么自在的飞翔，我也想。
“主子。”春梅被我的话怔住了身子，她像被点住穴道般看着我一动不动。
而冬菊，直起身子盯着我，眼中复杂万分，我看不清。
“主子，奴婢有事相求？”她说，随后又低下头来。
“有事就说，即使我办不到，还有澄蓝姑姑，易公公在呢。”我说，脸上不动声色，可心里不禁想着她们要说的话，到底是什么事用得着跪求我吗？
“主子，奴婢…已经递了牌子请管司房重新给奴婢安排差事。”冬菊的话说的很顺畅，像是下定了决心。
“安排差事？你们这要去哪？”我说，面色缓缓阴沉了下来。她们这是嫌弃我吗？
“主子，奴婢…奴婢…对不起主子您。”春梅隐隐约约的开口，声音已经哽咽。
“冬菊，你这是通知主子我你们要走，还是来请我放你们走？”我问，直截了当。
“主子，奴婢是……。”她犹豫了，这妮子平时看来是忠心耿耿的，可如今怎可说走就走。
“春梅，你也是这想法吗？”我对着春梅，怒着声说。
“主子，”春梅双手扶上我的大腿，泪悄无声息的从眼角滑落，既然不舍得，那为什么还要离开。
“主子，是奴婢们对不住您了，请您原谅奴婢们。”冬菊拉起春梅，在我面前鞠躬之后并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们？我本能伸手想唤住她们，可声音却前所为有的无力。远处，澄蓝从大厅走出来，她见我这副样子并没有开口问我，只静静的站在我身旁。
才过了一会，她们并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了。
“澄蓝拦住她们。”我大喊起来，小易子他们都跑了出来，澄蓝却不听我的话。
“主子，人各有志。”澄蓝扶住我快软倒下来的身体，随后招手让小易子他们下去。
人各有志吗？她们在我眼里的身影越来越渺小，渐渐消失在门边，就这样我身边突然并少了两个人。
依旧记得她们走的时候树上还有叶子，等她们真的走了的时候，叶子都掉光了。那天，我气极了。
“澄蓝，把大家都叫到大厅来。”我说，随后争开她的手自己往大厅走去，路很平坦，可我走的很累。仿佛头上压着千斤铁石，而双脚被万斤的铁环圈住般。
“若是还有想离开之人，我不挡着你们，人各有志！”我说，一眼都不看他们。整个勿忘宫，一共有十个太监，与四个丫鬟。
小易子，福禄寿，接着下来的并是抬轿的，在宫中干些粗活的，这些小太监一直很老实。看我这么问他们，这么生气，并不敢出声。
澄蓝一直没有出声，倒是澄紫与小易子先开口，并跪在了我的面前。
“主子，奴才有幸侍奉主子已经是奴才的福分，至于人各有志？跟着主子就是奴才所思所想，奴才心里只有勿忘宫的主子娘娘。”小易子斩钉截铁的说着，着实感动了我一番。
“主子，奴婢并非忘恩负义之人，定会跟着娘娘一辈子的。”澄紫也应和着，全宫上下都跪了下来，而单单澄蓝一言不发。
夜深了，情也深了。众人都听着旨意回房，当澄蓝转身打算离开我的房间的时候，我唤住了她。
“澄蓝，为何今日不言不语？”我不曾想你真为我发誓，跪下道出你到底对我有多忠心？可，为何今日的你如此反常？
“主子，澄蓝只是不知该说什么。”她说，背对着我。
该说什么？我也不知道呀。
“下去吧，明日端水给我的已经不是冬菊了。”我说，心里压抑的厉害。
“恩。”我一直以为澄蓝会是那个在我受伤的时候就会来安慰的存在，可我错了。
门被轻轻带上，我躺下毫无目的的睁着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睡着，今天的心情有史以来最差劲。
十月天让我的身上泛起了冷寒，我招来了苓儒，他说我有些感冒，开了些药让我服用并会好，近来感觉苓儒对我有些不尽心了。
“苓太医，近来家父身体可好。”我说，苓儒是落清廉特意为我在宫内安排的棋子，我这么问他只是想让他清楚他该有的身份与对我的态度。
他的脸色刹那清冷了下来，随后缓缓跪在我身前。
“老爷很好。”他说，看着有些抖动的身体，我知他应该不会再出现此等忽视我的态度了。
“下去吧，本宫以后还得太医多加照顾。”当苓儒走了之后，澄蓝才从偏厅雅间闪出来，话她已然是听清的。
“主子，其实没必要，奴婢觉得苓太医的忠心还是可圈可点的。”她说，一副心中自有数的样子，可有些事她并不知。
我抚手在她伸来打算扶我的手上，也不做声。
今天，本来会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可从中午开始，老天并哭泣了起来。突然的雨势搞的众人都是慌乱一团，当我被扶回大厅还未歇气的时候，小易子也从外避雨而来，他今天本来是去御膳房，为我取些零食解馋的。
见他两手空空，我并痒装生气。
“易公公的办事效率可是越来越高了啊，是否又在宫外小赌仪情呦。”见我这么说，宫里人并笑开了，纷纷将目光投向小易子，在这磅礴的雨势之下，大家便不受老天的影响，我们乐我们的，他哭他的。
可，小易子却单单的阴沉着脸，随后缓步走到我的跟前。
“主子，柳修容僵死在了暖湖。”小易子的声音很小声，可我听的很清楚。雨悄悄打落一地树叶，也打乱了我此刻无法平复的心境。
众人都没了脸色，小易子被澄蓝单独叫到了偏厅询问，而我则被澄紫扶回了房间。
坐在窗边看着雨水在院子中蔓延，感觉微风冰凉的从窗沿吹进，我拢了拢衣领。澄紫悄声问我，“主子，关窗吗？”
她那么小声是怕惊醒了我，还是这般无所顾及的雨儿呢？
我摇了摇头，不需要。
等澄蓝回来告诉我的时候，天已经晴了，看着太阳公公开怀大笑，仿佛原来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般，可在雨中确实死了一个人，那人曾经活生生的抱着我哭，那人曾经在很多人面前丢脸被打，那人是这样的小心翼翼。
那张脸呈现在我的面前，她在笑。第一次见到她笑，想不到的是竟然是这种画面，这种场景。
“主子，”澄蓝推门而进，我也不应声，她并开始在我耳边絮叨她从小易子那知道的一切。
“柳修容已经死了一天了，尸体好象沉在了湖底，而正是这场雨让她的尸首摊了出来。”澄蓝简短的说完，并不再做声。
我想她应该会告诉我，他人之事我们想那么多又有何用？可，这件事却活生生的发生在我的身边，原来看着争斗的发生是如此的令人沉闷。
她，到底能得罪谁呢？一路被冷落下来还能是谁的障碍，这个人未免让我心寒了。
“主子，天冷了。”澄蓝将披风披在我肩上，随后命澄紫关上了窗。房间顿时陷入黑暗，而我顿时觉得更加冷寒，手不觉抱着澄蓝。
“主子，”澄蓝先是诧楞，随后双手轻拍着我的背部，她一边说着，“人各有命！”
人各有命！那我的命呢？到底我的命又会是怎样的，突然觉得这个皇宫变得异常的寒冷了起来，从开始我就不应该进来的吧，这里会有人死。虽然听说过，可真发生在身边又形成了浓重的反差。
事情在第二天就有了结果，从昭阳宫那里传出了答案。
柳修容不小心落足，溺水而亡。当时她的身边依旧是没有一个侍女的，就如小易子救回她的那天，这事蹊跷的厉害，可我管不了。
第三天，我肚中难受的厉害并召来了苓儒，在详细的检查之下，苓儒沉着一张脸，他说：“主子，皇子怕保不住了。”那句话把我打进了地狱，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想把他的嘴撬开辨别真假？
“你个庸医，为何你前两天不与我说，反倒是今天跑过来信誓旦旦的告诉我孩子保不住。”青花瓷打在他的额上，他一不躲避二不反驳只静静的跪着任我怨骂。
“你说呀，你，到底是你的医术浅薄，还是你本就没有这身本事。”我怒吼了起来，身子从床上费劲的起来，澄蓝与澄紫都被吓傻了，回过神赶紧扶我起身。
“告诉你，若是我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的狗头来见。”我说，抑制不住的嘶吼。
可能是我从来没有发这么大火的关系，可能事情也使得澄蓝她们措手不及，她们竟没有任何的反应。
“给我赶出去，若是还来跟本宫说及此事，本宫要你的命，太医的命有千千万万条，可本宫的孩子惟独一个。”我说，把唯一能扔的枕头都抛向了他。血印在了枕头上猩红了我的眼，血红一片染黑了我的眼。
眼角冰冷的液体滑落，可我感觉不出那会是什么？瞬间，我看不见被怒吼的苓儒，看不见着急的澄蓝与澄紫，我只感觉肚中的孩子与我的心跳，是那么的一致，那么的协调。
不要，我不可以失去。
黑暗中，画面跳到了那次，在永乐宫，那次也是他说我有滑胎之象，那次他并未对我说，直到孩子保不住才要让我这个母亲知道吗？
不要，我不相信，这个该死的苓儒，我要他还我孩子，还我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