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说客（1 / 1）

看着他大声对外头喊，自己要离开。看着他深情的眸子依依不舍的看着我，随后默默合上转身。这样的匿袁是我来此这么久第一次得见，望着他疏离的背影，眼睛的酸涩更深了。闭上眼不看他，可黑暗中仿佛又看到他面容惆怅的看着我。

“皇上，臣妾或许可以试试。”我说，那张脸现在应该是在嬉笑吧。可，我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直到我把眼睛睁开才发现，匿袁站在我面前端详着我。

“茗儿，朕……。”要说感谢的话吗？我只是不想搞的朝廷，后宫不安宁罢了。刺杀毕竟罪太大了，我张嘴打断他的话。

“皇上，曲小主是皇上心仪之人吗？”恍神之后，我问了这句话。真的想知道，亲耳听到他的想法，即使里面可能含有欺骗。

匿袁被我的话问的怔住了身子，他本弯着的身子渐渐挺直，从上俯视着我，眼中渐渐布满星光。

“茗儿是吃醋了。”他说，眼神有点欢喜，可脸上笑意全无。

“没有，”我低头，只是想确定而已，更想以此为筹码罢了。“皇上，若是曲小主是皇上的心仪之人，那么茗儿会接受她的。”我说，也不知道他在不在乎我的接受，我只是想告诉他，让一个人接受总比让一个人怀着怨恨的心好太多了，起码对一个君王而言并是如此，谁不想娥皇女英，可谁的娥皇女英是真正和睦的呢？

匿袁顿时笑了，他抬起我的头，那沙哑的声线窜入我耳中。

“朕曾说过，独爱吾卿，永世不改，朕没忘。”他说，轻轻把我揽进怀抱。独爱吾卿，永世不改！果然，眼前的人是君王，只有君王的爱才可以随意更改的吧。我笑，嘴角微微勾起，心里也不清楚，这方笑容是在嘲笑着他的独爱，还是在释然他的心中留有落丝茗一席之地？

午后的阳光很猛烈，我随着匿袁前去管司房，在匿袁的解惑之下，我才知道匿袁当时就以刺客是曲幽涧的贴身宫女的身份扣押了曲幽涧本人，固而现在我可以正大光明的同匿袁来大牢看这个刺客。当然，皇帝亲自来看望犯人已经是不寻常的，再带一个宫妃更是少之又少的事。可，谁让这个谣言比起之前那个算不得什么呢？

管司房的监狱很干净，比起普通的房间就是那道门由木头拼成牢笼样关住了里面的人。匿袁退下所有人，自己也站在外面，只让我进去看她。

我心里“砰砰”的跳动着，脚下迈出的步子越加不稳当，当真正走进房间的时候，阳光透过房梁上的大理石分散的折射下来，我眯起眼打量房间，只见一名身着紧身白衣的女子站在光线下方看着我。

双眼直直盯着我，随后从口中蹦出话来。

“你是谁？”她说边慢慢靠近我，我顿时慌乱了起来，她不会真的文武双全吧，那我可怎么办啊？

“曲幽涧？”我说，“站住。”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并喝斥住她，随后身体稍往后倾看着她那张极其妖娆的脸庞，这个女子怎么看怎么一副狐狸精样。

“你知道我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她警惕的看着我，双眼瞪大，吓得我往后退了一步，我怎么可以示弱呢？看着她一步步继续逼近，我直接冲到她的面前，抓着她的衣服拼命的摇晃着她。

这个女人到底想怎么样，这次我可不会轻易被甩出去了。我在心里怎么想着，眼中竟然出现我被在现代杀害我的女子推出马路的场景，心里顿时冰凉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她死命的挣扎的想掰开我的手，可我始终拽着她的衣服。

“放开你，我为什么要放开你，你这个小小宫女要刺杀皇上，就刺杀去啊，为什么把我的哥哥扯进去，你到底居心何在？”我拼命的说着，整个人被我自己、被面前的她摇晃的已经不知东西，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开始抗议。

“哥哥？”她呆住了，动作瞬间停了下来，整个房间只能听到我拉扯她的衣服的声音，和她诧异的呼吸声。

见她这样，我继续苦追猛打。“你这个坏女人干吗硬要把我们落家扯进去，你为什么不早早死了。”我说，狠毒的话语霹雳啪啦的盖过去。

她呆呆的看着我，依旧没有反应。直到，“吧”的一巴掌扇到她的脸上，她才慢慢反应过来，不是对我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而是淡淡的，很平静的对我说。

“你是丝填的妹妹？”她的话问的还真假，眼前这个女人为了二哥做了轼君这么大事，竟然不知道他有个为妃的妹妹的存在吗？

“对，我就是落丝填的妹妹，落丝茗，皇上的茗妃。”我说，毫不客气。

她的泪肆虐了起来，抓起我的手，话语变得异常的哽咽。

“你是丝填的妹妹，丝茗。”她说，恍若真的不知道般，重复着又重复着，好几遍，好几遍。

“喂，你疯了吗？”我的手被她抓得越来越疼，可她全然一副不知的表情。

“告诉你，小小宫女罪犯轼君是要诛九族的。”我说，看着她一副觉悟的样子，想想这样的激将法应该管点用吧。

“轼君，真是可笑。”她说，放开了我的手，一副看尽沧桑的神情，坐至椅子上看我。

“你知道吗？是这个狗皇帝害死你二哥的。”她说，眼睛盯着我，仿佛要把我吃下去般，仿佛在责怪我不该这么说。

“你错了，”我说，立场坚定，“是这个国家害死了我二哥，若没有这个国家，他就不必上战场，若是没有这个国家，他就不用背负责任，若是没有这个国家，他就不会死。”我的声音很平静。打战，是谁都不想的，战场上的尸体是谁都不想成为的，可有些事却又是必须得做的。

正如澄蓝那时在避暑山庄劝我是同一个道理，连澄蓝都可以接受二哥的死，她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凭什么对我指东说西。

她全身颤抖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你凭什么为了我二哥去刺杀皇上，你又凭什么让我哥在死后还要背负可耻的罪责，你又凭什么还在这里假惺惺的跟我说，害死我二哥的是皇上呢，你想已经败落的落家彻底在这个世界消失嘛！”我怒斥她，瞪大眼睛。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抱紧了头，用力的捂住耳朵。

“不是，不是，我只是想为丝填做些什么，他那么好，那么英伟，可他却在我面前消失了再也不回来了，他说回来教我擒拿术的，他说回来带我看他的心爱之宝的，他说，他回来就给我答案，可他没有回来。”她说，大吼着，双眼忽闪的更加厉害，泪倾泻不断。

原来，我闭上疲惫不堪的眼睛，她是个痴情的女子。

出征归来日，娶卿迎出门。

二哥回来之后要给的答案应该是让她参加他与澄蓝的喜宴吧，我坐在她身旁抓紧她抖动的双手，看着她。

“我二哥早有心仪之人，他的心思我最是知道，”我说到此，她顿时停下抽泣，停下抖动，双眼煞红的看着我。“二哥心仪的人已经随他而去，这个人不是你。”

我说，若是澄蓝听到不知道该又如何伤心呢？希望澄蓝可以忘记我的二哥，希望面前的她也可以忘记。

一入宫门深似海，若二哥在世固可以接出澄蓝，可她，眼前的她，若二哥真与她有情也不可能把她带出宫，这是皇宫，不是将军府。

“……”她顿时哑然，泪水又再次蔓延开来，我放开她的手任她环抱自己哭泣。死人，她又怎么可能赢得过，我笑。澄蓝啊，澄蓝，我这是帮你挡掉一个情敌啊，即使情人已经死掉。

“话已自此，我只是想让你想清楚点，若你执意要把我二哥的死宣泄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我定让你死得更加有意义。”我说，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她双眼瞪大，死死的盯着我，一副豺狼虎豹的模样，仿若我是缠绕着她的可恶毒蛇。

我转身，打算离开。孩子呆在肚中本就不太安宁，再加上这般激烈运动之后就更加不安稳了起来，轻轻的踢动纠结我的心。

牢门本就是开着的，想来她也不敢逃跑。她刚才拽着我的时候也没有感觉力气大到哪里去，恐怕身上的功夫实在也是不怎么样。

我这样想着，跨步出门时竟绊到了门槛。天呐，我惊呼，肚子就要着地了。手赶紧抓紧门沿，可身体的反应实在太慢，我还没抓牢，整个人就这样往前扑去。

就在这时，身后猛出现一双手牢牢的抓紧我的腰。我就这样在半空中被拉了回来，她叹着大气看我，泪痕还是如此清晰。

她，救了我的孩子。感谢之话还未脱口而出，她先跪在了我的面前，她说。

“娘娘，请您救我一命，奴婢是秀女曲幽涧并非所谓的小小宫仆。”她说，声音已经没有之前那般沙哑，她求我？

我还没站稳呢，被她的话一惊，顿时清醒了过来。想想眼前双眼布满血丝的女子并没有怎样的心计，凭着大将军的爹，她就不该沦落至求我的地步，只可惜她求了我。

“你是曲幽涧？”我故意提高声调，微瞥眼看她。双脚已经很疲惫了，我走到椅子旁坐下，背靠在桌子边缘看着她，等着她的说法，可以让我救她的说法。

“恩。”她低头从怀中取出丝娟擦拭着脸庞，边求我。“娘娘，救我。”她说，可我这时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可以救落清廉死对头的女儿吗？眼前的她难道就不清楚我是她爹死对头的女儿吗？还是她只清楚我是落丝填的妹妹？

不想死，当被爱的人不在世间了，爱的人第一个反应不是陪同她一起死吗？眼前的她不管在哪方面都让我放不下心来，想起澄蓝时而笑靥如春，不知她到底是怎么度过没有人可以思念的时光的，若生命只剩下回忆，只剩下怀念，那样的日子？

“娘娘，奴婢自是知道这个请求实在太为难您了。”她说，依旧是跪着，可眼球中的颜色已经变幻了，不是之前的浑浊，而是清澈，想活下去的想法似乎占据了她的心与魂。

那我的二哥在她的心里到底占着什么位置？明明目的是为了她能回心转移，可到她真的可以这样做了，我却有些接受不了了。

“曲小主，本宫也仅是一个二品妃罢了。”我说，有些勉强的应付着。我的任务应该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匿袁他自己的事了，我也累了。

“娘娘？”她惶恐的语气依旧进不了我的耳，我站起身打算离开这里，这里的空气太沉闷，想起是瞒着澄蓝来的，心里也是不舒服。

“曲小主，本宫始终得谢你，谢你对我二哥的心意，谢你为我二哥所做的，谢你…….”手抚上突起的肚子，休息过后，孩子也安稳了很多。“谢你刚才出手相扶。”我只能说到这个份上，步子有些摇晃可始终脱离了她锐利的注目。

我想她的心里或许已经对我产生了埋怨吧，硬生生的打破她自己编织的梦境，可这样一个只因我几句话就改变决定，改变心意的女子配得上我的哥哥吗？

她，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