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卷二十四（1 / 1）
一切都悄无声息，一切都显得那么不自然。索廷任凭马儿缓缓地走着，他不禁一次地回忆起出征那天这校场里的热闹场面。而如今，他们这支骁勇之师却只能灰溜溜地回到京城。索廷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的征兆，仿佛这次回京一定会有难一般。他不禁看了看身边的豪格，他也阴沉着脸，没有声息，似乎他也感觉到一丝不对头。
“山一程，水一程，山水幽幽谁相依。
天一长，地一暗，天地久久谁知晓。
君心若有灵犀，蓝田玉也知冷暖。
泪眼淅淅别王孙。”
这时，山头上传来一阵歌声。那婉转的曲子，那空灵的声音，使军士们十分沉醉。索廷抬眼一看，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隐隐树丛中，他知道那是塔真。她来送他了，“去看看吧。”豪格轻声说道。“不了，王爷，还是赶路吧。”索廷眼睛湿润了，但是他硬是扭过头去，任凭那歌声萦绕在自己耳边。塔真，别了，在这吉凶未卜的时候，我又怎能让你如此等待？
豪格看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太明白此时索廷的心情了。曾几何时，有一个女子也这么对待过他，那种留恋，那种不舍，最让人陶醉。可是，或许这就是天不遂人愿吧。他们是凡人，有爱的权利，但他们又是军人，爱有时对于他们而言，是那么奢侈。
京城，在一步一步靠近。等待着他们的到底是什么？豪格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想起济尔哈朗的那些不自然的神态。难道真的是凶多吉少？不，不会的。临走时，皇上的话还在豪格耳边响着。他相信皇上不会那样对他。走着，走着，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熟悉，京城应该快到了。一阵清香扑鼻而来，那是萨尔曼的香气。豪格又想起了凤雏，这个让他一生都无法释怀的女人。她最喜欢萨尔曼了。是啊，凤雏在京城，她一定在等着他。不，不，她已经是多铎的人了。豪格拼命地想把多铎从脑海里挤出去，就象想从此忘记这个人一般。如果，如果，真的没有多铎，那凤雏一定会属于他的，一定会的。
“王爷，是先回府还是？”立达跟上来说，“奴才已经通知福晋了。”豪格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他们来到了肃亲王府，蓉馨率领众奴仆正站在大门口。“王爷吉祥。”蓉馨率先跪下，尔后是王府上下一片“恭迎王爷回府。”的声音。“起来吧。”豪格实在没有心情说话，他挥了挥手，看了看身边的蓉馨，她似乎更加憔悴了，眼里还带着一丝眷恋。豪格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心酸。这些年是不是太亏欠于她了？“去歇着吧。这些日子苦了你了。”他温柔的语调让蓉馨简直受宠若惊，“我与索廷还有事商议，待会儿再说吧。”
“是。”蓉馨赶忙带着众奴仆走了下去。她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那是一种肯定吗？还是一种久违的期待有了答案？看着豪格远去的身影，她眼里浸满了泪水，王爷，但愿你能明白我的心。她在心底这么说道。
肃亲王府书房的灯光一直延续到天明。在这毫无征兆的日子里，谁也无法安睡。豪格与索廷就这样在书房里想着，算着。他们谁也不知道这次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王爷，豫亲王来了。”立达的声音打破了书房的宁静。“什么？”豪格与索廷同时吃了一惊。“这个多铎消息真是灵通啊，这么快就知道我回来了。”豪格对索廷说道。“王爷还是小心为妙。来者不善。”索廷对多铎简直生恶痛绝。“嗯。等着我回来。”说着，豪格便向前厅走去。
多铎仍然一副潇洒的样子，同样英俊的面庞比豪格多的是一股傲气。在他眼里，这个比他大几岁的侄儿简直就是手下败将。同为武将，战功就不说了，就连他的正白旗也比正蓝旗强许多。再加上凤雏如今已经慢慢靠近他的心了，一想到这些，多铎心里就更加可怜豪格。“怎么，豪格，不欢迎你皇十五叔来呐？”多铎笑着拿起桌上的苹果在手上把玩着。“不欢迎还不是来了嘛。”豪格坐了下来，同样傲慢的眼神似乎在告诉多铎，他才是皇长子。
“哈哈哈，”多铎放肆的笑声犹如一根针插在豪格心上，“本王的好侄儿，几日不见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啊。”豪格厌恶地看着这个叔叔，心底涌起万分的烦躁，他正想答话，不料蓉馨却走了进来，她不知道前厅有客，她的到来倒是令多铎一惊。这女子虽说是有些病态却也算是美貌非常。“哦，不知皇十五叔来了，给十五叔请安。”蓉馨见状便向多铎行礼。“不必了。”多铎浅浅的笑意里有一点轻佻，“豪格，你媳妇倒是咱们满人中数的着的美人啊。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惹得蓉馨满脸绯红的赶忙走了下去。
“多铎，你到底来干什么？”豪格终于被激怒了，“这是肃亲王府，你不要太嚣张。”他站起身来，直逼多铎。“娃娃，告诉你，本王是你皇十五叔，多铎也是你叫的？难道你那个死去的皇帝老子没有教过你对叔叔应该尊重吗？。”多铎仍然不怒，他平静的语调里倒有一丝威胁。“你！”豪格彻底被激怒了，他冲到多铎面前，手捏着多铎的衣领，“你给我马上走！”
“哈哈哈，好！”多铎撇下豪格的手，重新理了理领子，“豪格，本王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别再动心思与本王斗了。你斗不过的。”他故意在豪格身边耳语着。说完他便走到了房门边。临出门的时候，他又转过头来笑着说，“对了，本王还忘了告诉你，你的福晋再美，都不可能与凤雏同日而语。”
“这个混帐！”豪格气得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此时心里的怨气陡增，他无法再去想象什么计划，什么措施。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进宫，进宫去见太后，或许还能见着皇上。
“皇儿给额娘请安。”福临规规矩矩地向大玉儿行礼。“哟，是皇上来了啊。”大玉儿忙放下手中浇花的水壶，“坐吧。今日怎么有空到额娘这里来了？”她忙拉着儿子坐下。
“哦，儿臣是来告诉额娘一件喜事的。”福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什么喜事啊？”大玉儿亦是满面和蔼地看着儿子。“辛贵人有喜了。”福临有些羞赧，“儿臣想封她为妃。”辛贵人本是皇后身边的侍女，有些容颜，偶然得到福临的宠信。这次还真有福气，一下子麻雀变凤凰了。看来，后宫这地方，一日登天也是常事啊。
“是吗？这是好事啊。皇上看着办就是了。”大玉儿高兴地说着，“赶明儿咱们好好为她热闹热闹。”她握着福临的手说，“不过，皇上，额娘再多说一句啊，这辛贵人都有喜了。皇上还是想着点皇后呐。额娘想她心里可能还真不痛快了呢。咱们现在可不能得罪蒙古啊。”
“是，皇儿知道了。”福临一听皇后这两个字就犯蒙，他赶忙站了起来，“额娘，皇儿回去阅奏章了。改日再来陪您说话。”说着，他便逃似地走了出去。
“太后，奴婢还真是有些担心呢。”淑兰拿起美人锤给大玉儿敲着肩。“你这丫头又瞎担心什么呢？”大玉儿笑着拍了拍淑兰的手。“那辛贵人一下子被封为妃，这让皇后知道了又是一场风波啊。”淑兰从小就生在宫中，对这些妃嫔争宠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了。
“是啊，这以辛贵人的出身最多就是个嫔，一下成了妃，可真是个麻烦呢。”大玉儿眉头微微皱了下，“唉，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走，淑兰，咱们出去走走。”说着，她掺着淑兰的手站了起来，“唉，这腰……，老了，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