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命运旋转(1 / 1)
血色铺天的盖来,浓郁的腥味让胃不住的痉挛,翻滚,尖叫,惊醒,闭眼呆坐,汗水顺着丝滑的墨发往下滴落。
又做那个梦了,除了整片的猩红便无其他,可是猩红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会让自己如此恐惧和揪心,每次想看清却总在最后一刻被自己害怕的抗拒。要是墨还在的话,该死的,怎么又想到他,费慧不住的低咒到。
突然觉得身体好冷好冷,刺骨的凉意像条条冰凉的小蛇,嗖嗖的渗过毛孔往里面钻入肌肤,忍不住的颤栗。书房怎么会变得这么冷?费慧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缓缓睁开了眼睛,瞬时瞳仁中的白都被那扑面而来的黑给彻底的吞噬了。
费慧心里有些纳闷了,自己是在书房看书看到睡着的怎么台灯会被关掉?来不及想那么多就伸手向台灯方向摸去,抬手间费慧发现自己的手像是被灌了铅般的沉重,自己的身体果真疲惫到了极点呢,在黑暗中费慧不由得无声的苦笑。
她努力撑着身体把前方左右都摸了个遍了,可除了空气之外连鬼影都没扫到一个,挣扎着想要起身时,却猛的发现自己双手触摸到的竟然是粗糙的地面,那泥沙磕磕着有微微的刺痛,不过那痛终于让昏沉的费慧头脑清醒了几分,眼睛也在逐渐的适应了这周遭的黑暗,只是能够视物后的费慧越发困惑不解,因为通过那些模糊的轮廓,费慧很确定这不是她自己所熟悉的书房。
费慧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呀!疼……”
确定自己不是做梦后的费慧就像一只嗅到了危险的警犬,竖起耳朵,瞪大双眼,小心的警觉着身边的一切,一丝血红从费慧的眼中一闪而过。
“咳!咳!咳……”
突如奇来的咳嗽声将费慧的魂都给劈成了两半,一半被惊走了,一半还在原地不停的告诉自己说:“费慧不怕,不怕,要镇定,要镇定。”
费慧抱紧双臂,将坐起的身子往后小心的挪了挪,大声喝道:“谁?还有谁在这里?”那强装镇定的声音里面不难发现还夹杂着那么一丝的颤抖。
“小姐,咳咳咳……阿婆又把你给吵醒了吧!你要不要喝水?咳咳咳……宝丫头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出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那声音像是从一个被堵塞废弃的烟囱里呛出的气体,艰难的喷发出来后,四周都是沙哑的灰尘重重的落下。
紧接着的又是一阵剧咳,然后就剩下重重的像吹气袋一样“嘿哧嘿哧”的喘气声,听的费慧毛骨悚然,感觉那人似乎是在那把自己的内脏一个一个咳出来吐在地上,再躺在那掂量完它们的重量后,又费力的把它们塞回口中吞咽下去,那声音在尘土中沙沙上扬,诡异且恐怖……
通过声音传来的方向,费慧看到在前方离她几步之远的地方有一团蜷缩的黑影,她没有作声,只见那人挣扎的站起,颤巍巍的向自己走来,粗重的喘息声却像一片薄纸一样轻飘飘的靠近,费慧好怕现在突然来阵风,然后把那人吹贴到自己的脸上。
在恐惧的想要尖叫之前,费慧便开始感觉自己像是在赤道和北极来回不停的跳转,那极冷和极热快速的交替产生的眩晕让她再也支撑不住,重重的倒在身后的木板上,这样的坠落却没有让费慧觉察到丝毫的疼痛,费慧想自己应该生病了。
在那阿婆靠近的喘息和咳嗽声中,费慧的意识开始逐渐涣散了,隐约间好像听见有很多脚步声朝自己走来了,还有类似于柴火燃烧劈啪作响的声音。
“小姐,小姐,你坚持一下,宝丫头请大夫来了,小姐你听见了吗?你不能扔下宝丫和阿婆啊……呜呜,小姐,小姐……”
嘈杂的声音让费慧不自觉的又皱了皱眉头,这是哪家不懂事小姑娘在那哭着叫哪家的小姐啊,费慧真想爬起来大声的说:“你要找你家的小姐到别地找去啊,不要老在姐姐耳边哭了好不好,真的很吵诶。”
可是此时的费慧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被冷热交替给抽空榨净了,除了在心里为为自己饱受折磨的耳朵默哀之外,连睁开眼睛都成了奢望。
费慧想还是算了吧,只想好好睡一觉了的她放弃了最后一丝的挣扎,任一波又一波的疲惫感如潮涌般卷席自己的身体。让黑暗彻底的收藏了她的情绪,只是最后一丝的清明却还是那个醒来后就能再见到墨的卑微的乞求。
在漫漫长夜里被点燃的柴木,努力摇摆着火光让空气渐渐变得温暖起来。
“墨……墨……墨……”昏迷中的费慧执着的呼唤着墨的名字,额头不停滚落的汗珠与嘴角那甜蜜的微笑,在昏黄的火光对应的鲜明。”
费慧感觉自己这一觉睡的好沉好久,唯一无法忍受的就是,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强行撬开自己的嘴,往里面倒液体,那浓重的气味和将自己味蕾淹没了的苦味直奔脑中枢,告诉费慧那些不知名的东西是中药。为了将自己从变成中药罐子的悲剧中拯救出来,费慧决定努力的和睡眠做拉锯战争。朦胧间总是有两个陌生的声音在自己耳旁说些什么,她好像真开眼睛看看一直在照顾自己的人是谁,会是墨吗?那期待让费慧不住的给她身体汇入力量。
“阿婆,小姐都已经昏迷三天两夜了,怎么还不醒呢?”
“咳咳咳……没事的,大夫不是说了,小姐现在只是太累了睡着了而已。”
“可是阿婆宝丫和徐娘约定的日期已经过了,芙蓉坊今天都已近派人来催过好几回了。可是小姐还没醒,阿婆的身体还这么虚弱,呜呜……要是宝丫头离开了,你跟小姐两个人要怎么办啊?”
“咳……宝丫头别哭,咳咳……没事的,阿婆身体还撑的住,等下芙蓉坊再来人,宝丫头你就跟他走吧,不要一开始就让老板娘对你印象不好,咳咳咳……只是苦了你这孩子了啊!”
那两个陌生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费慧欣喜的发现这次她能清楚地听见她们在讲什么了。只是刚醒来的大脑被这陶陶大哭的声音又给震晕了几秒,才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轻松的几个来回的折转后,墨还是不在,费慧再次合上了双睑,去享受无限期盼经过黑暗破碎在她身上溅起死亡的笑声,四处弥漫。
只是没过多久费慧就被那丫头哭的死去活来的架势给强行从自我世界中拉回,她想要是有不明就里的人路过的话,还以为有人在为谁哭丧呢。
费慧语气有些虚弱,但表情却有些狰狞的咬牙切齿的说:“喂,小丫头,你是不是可以歇歇了啊?”
让费慧无奈的是,那丫头完全沉浸在了自己哭声音构筑的堡垒里,把自己与外界的声音坚硬的隔绝了。她就索性先让那个丫头哭个够,睁大眼睛去打量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
费慧猜想,自己应该是待在一间破庙里,说它是破庙因为刚她一侧眼望去,就有一尊缺胳膊少腿布满灰尘的佛像在那龇牙咧嘴的看着她,代替眼珠位置镶嵌在脸上的是两个深邃而幽黑的破洞,不住向外泄漏的寒气让费慧打了个寒颤。
四周由零碎的黄土泥堆砌而成的旧壁,像是一颗被剥了外衣的遇水即化的糖果,并且为风留着许多大小规则不一的自由通道。对于顶上的横梁抱着一副如此残败的躯体还依旧在岗位上坚持的勇气,费慧是表以万分佩服的。蜘蛛们看上去像在开party狂欢,不住的兴奋让他们到处爬来爬去,嘿咻嘿咻的吐丝结网。
经过多方迹象和证据表明,费慧总结了两条结论,第一:这是一座危房。第二:在这个自己从没来过的地方,墨依旧不在。
约摸好几分钟后,那丫头大概是哭累了,声音终于小了些,却还是不住的在那抽噎。正准备给给费慧换额上的湿巾时,一转身正好对上费慧睁大的双眼,先是愣了个几秒后,便大声惊喜的叫道:“小姐,你醒啦!”
那一刻费慧像看到几只乌鸦在自己头顶哇哇哇的飞过,她觉着那丫头怎么直接就从哭丧转为诈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