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深山小庵(1 / 1)
天台山峻秀山岭的幽谷中,峰峦挺秀,古木参天,群山围拱,小溪潺潺,不知名的小花若隐若现,清水庵就座落在这山明水秀,石灵地杰之中……
清水庵是一所不知名的小庵,两小尼加主持才三人。原本清水庵也是香水旺盛,庵尼众多,因时代经济迅速发展,一些年轻的小尼按捺不住一颗飞跃的心,纷纷滚入红尘中去了。最後只留下两个小尼净心净明没有走,主持清一淡然,对两小尼说,你们要走也走吧!净心净明不走,一致要留下敬奉佛主和主持师父。
清水庵变得冷清起来,有时三餐都变得有问题,好在净心净明勤快,讨得些种子,在庵後的空地上种了上稻子,菜类,辛苦劳作,也总算解决了三餐问题。慢慢的,山外的人们似乎忘了这山中还有这麽一块地方,清一倒是过得自在,不过看著净心净明这麽守著自己,不由有点黯然……
山中的生活很平静,让人不知岁月,也不知过了多久,原本被人遗忘的清水庵只因为几个不速之客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宁静的山峦沾染世俗的喧嚣……
破败的大殿内,一位穿著宽大青衣的女人披散著头发双手合掌跪在蒲团上,主持清一立於上方,净心净明各端著一个银盘立於一旁。
“你想清楚了吗?”清一默默捻动著佛珠,慈爱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师太,请你给我落发吧。”青衣女人紧闭著双眼。
清一缓动脚步,从银盘中沾了水散在青衣女人头上,然後双从净明的盘中拿过剃发刀,神圣的举过头顶,虔诚向菩萨神像微微一礼,转过身,一手捏著剃发刀,一手按住青衣女人的头,正欲剃下去……
“慢著……”随著一声急呼,外面匆匆跑进两名男子。
“两位施主……”
“姐……你怎麽那麽傻。”二十四五左右高个的俊朗男子拉住青衣女子的手,眼中关切之情不宜言表。“你知不知道,爸妈都急出病来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的,姐,为什麽,为什麽要这麽做呀。”
“铭昊……”青衣女子别过头,眼中泪花闪闪,道:“你回去吧,告诉爸妈我没事的,好好照顾他们,我会每天一炷香为你们祈福的。”
“姐,你跟我回家去,我跟莎莎离婚了。”
“什麽,离婚了,你这个傻小子,为什麽那麽冲动。”青衣女子大惊失色。
“姐,我们回家吧,爸妈在家盼著你呢?”
“铭昊,姐姐心意已定,你回去吧,把莎莎找回来吧。”
“姐……”
“秋语……你为什麽要选择这样的路走呢?”另一个身形高大,带眼镜,略带书卷气的男子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到了鲁秋语的面前。
“你……你们……”鲁秋语做梦也没有想这个时候会见到他,而且还是跟自己的弟弟一起来的。
主持清一看到此景,手中的佛珠捻著更快了,她预感到平静的深山将会有一连串的风波,打第一眼见到鲁秋语时,就觉得她是非一般的人物,冷静沈著,有著不一般的高贵气质,更让她惊讶的是,她的浑身上下散发著微微的圣光,那是与佛有缘的光芒,与她细谈中,她对佛理的理解的说词,更让她刮目相看……
一个星期前,暴雨过後,天上无色彩虹飞起,鲁秋语一脸污泥,全身湿淋淋,精疲力竭的出现在庵门前。
净心打开庵门後,发现了昏迷在门前的鲁秋语,忙找来了净明和师父,师太忙吩咐两人扶起她进了里面,并叫净心熬碗稀汤来。
鲁秋语一醒来,就半跪在床上请师太收留。
师太知道又是一个在红尘中沈迷了很久,受了许多伤心痛苦的女人,她好生安慰著,叫她先在庵堂住几天再说。
鲁秋语似乎铁定了心,五更起,烧香拜佛打扫,然後就去做斋饭,一日中,不是在劳作,就是在诵经念佛,把净心净明两人平日所做的事都包了,净心净明坐不住了,两人跑到禅房……
“师父,师父……你看这位施主……”
“阿弥陀佛……”师太微垂著眼帘,道:“净心,净明,你们跟为师这麽多年了,性子为何还是这麽争躁呢?”
“师父……”净心年纪稍大一点,面皮白净,一对眼珠子水汪汪的,如果有一头飘逸的长发,绝对是一个美少女。“师父……这位施主把我们的活都揽去做了,我们怎麽劝她都不听,师父,你就收她为弟子吧。”
“是的,师父。”个头娇小的净明脸上扬起迷人的酒窝,说:“看起来,这位施主是很诚心的,师父为何不愿开金口呢?说不定以後我们清水庵会变得热闹,香火旺盛起来呢?”
“阿弥陀佛……”师太睁开了眼,平和的说:“陪著师父,是不是委屈你们了。”
“弟子不敢,弟了不敢。”净心忙拉了净明跪在地上。
“你们起来吧,为师心里自有分寸的。”
此时此景,看到姐姐鲁秋语真的要出家,鲁铭昊心中如箭穿心般的痛,自小姐姐对他照顾有加,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第一时间都会想到他,虽然做事情的时候姐姐很严厉,甚至有时还会拿棍子打他,以至姐姐对他讲道理,讲做人做事都听不进,对姐姐有恨意,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真是差劲,只懂得玩,一点不懂体谅姐姐的苦心,不关心家里的难处,从不不懂是好好学习,好好做事。
尽管如此,姐姐从来没有间断的支持他,供他上学,还时不时的鼓励(只是当时他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从来没有适身处地的为姐姐著想,别的大姑娘可以打扮漂漂亮亮的去约会,逛街买喜欢的东西,没,可是姐姐并没有什麽不高兴,她时常说,没有什麽关系,你们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而且她还说人可以没有钱,但不可以没有志气,所以你不必眼红别人,要自己努力是争取一切,那怕争取那麽微小的事物,也是你自己努力得回来的。
可是姐姐到了三十左右,还是没有争取到自己的幸福,鲁铭昊知道,姐姐是为了家,他发誓,以後要好好的回报姐姐,有时姐姐开玩笑的说,铭昊,姐姐现在什麽都没有,没有钱,没有依靠,以後只能靠你啦,你会照顾姐姐是吧。
回想起来,姐姐说句话的时候,心里在滴血,心中在挣扎,作为一个大龄青年,没有事业,没有爱情,更没有未来,心里是何种的迷茫呢?在那种还残留浓重封建气息的乡村,一个女人到了三十还待字闰中是何等严重的事情,每个人都会异样的眼光来看你,尽管时代是九十年代了,有时一句很平淡的关心,也会变成一种莫名的痛,就像他现在,心中好痛,好痛,为什麽以前的点点滴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呢?
秦果的心里也不是滋味,他一直认为她应该过上幸福的生活了,有一个爱她的老公,一对可爱的儿女,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情景。
他总是认为爱不起她,她是那麽的完美,那麽的善良,那麽的体贴,总是处处替人著想,遇见她的时候他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子,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表达了自己的爱意,她不能算是最漂亮的,但她的气质是无人能比的。
他失败了,她拒绝了他的爱意,理由是你太冲动了。他生气了,变得很懊悔,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在和他作对,他以高傲的姿态面对著世界,包括她。他的自尊心受到严重损伤,他要讨回来的,那个时候的他只顾著自己的感受,也许这就是年轻不可一世的特□□。
鲁秋语以朋友同事的身份向他问好,都被他冷漠的拒绝了,在他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既然拒绝他,何必假惺惺的,他才不信这世上有纯纯的友情,全是鬼话连篇。每一次她在□□上的问候都装作视已不见,每条手机信息发来他也当作不存在,他是如此骄傲的人,不堪忍受一个人的拒绝,他秦果一米七八标准的身材,面容英俊,不知有多少女孩子喜欢她,还会差女朋友,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原本是很好的同事朋友,只因一次告白变得很僵,鲁秋语几次想挽回僵局,可一连几次都吃了闭门羹。对於这个年纪小她很多的秦果,她是又爱又恨,喜爱的是那份骄傲,恨的也是那份骄傲,不过她知道,岁月会磨去他的棱棱角角的,现在她所想做的,就是不要因为他变得心情失落。她特地叫同事约他出去吃饭,可同事还说出全名,他就跑了,冷冷的甩下一句话,她自己不会请吗?
小小的餐厅里,几对眼睛四目相对,秦果眼皮也不挑,只顾吃著下面的东西,不管秋语在旁如何说也不搭理一声,同事面面相觑,纷纷摇摇头。
鲁秋语再次柔声的说,秦果,你这是干嘛!大家都关心你呢?
秦果没有抬头,冷冷的吃著东西。
秦果,朋友们在一起应该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呀。
你废话那麽多,你没事做吗?秦果一语出,石破惊天,在场人顿时全都愣住了。
一向心境平和的鲁秋语也微有怒气,心想,当著大家的面出我洋相,咱也扯平了,当下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先走了。
鲁秋语一走,同事纷纷凑过去说,秦果你这是干嘛!存心找气受吗?
秦果冷如冰块的脸像是冬天的寒风,一吹,就把每个人冻僵了。
年底,秦果离开了公司,到别处谋生去了。
鲁秋语知道後,除了默默祝福他,对和他没有解释误会感到遗憾,朋友也是一种缘分,实在不想看到他是不好心情走的,秋语在审视自己,自己是不是对他有好感,对他有了牵挂呢?
晨锺暮鼓,夕阳西下,山中的景色异常美丽,醇红的晚霞笼罩了整个庵堂,显得那麽神圣庄重,倦鸟停在树枝上也安静下来,晚风带著山中特有的芬芳侵入心脾,浑身说不出的舒畅……
鲁铭昊和秦果一起站在一块大青石上,饱览著山中的美景。
“没想到山里的空气这麽好,好像所有的烦恼都不见了。”秦果迎著风对鲁铭昊说:“你认为呢?”
“那是你从来没有面对自己的心,就像你以前从来没有面对我姐的感情。”鲁铭昊淡然道
。
“你怎麽可以这麽说呢?要是我……”
“你别说了。”鲁铭昊挥挥手,道:“都是借口,为自己著想的借口,你我都是一样,从来都是自私的,没有设身处地为别人想过。”
秦果沈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现在你打算怎麽办。”
鲁铭昊望著不远处的庵堂,坚定的道:“我一定要把姐姐带回家去。”
“你认为能把她带回去吗?”
“废话,要不然要你来干嘛。”鲁铭昊瞪著他,道:“要不是形势紧急,我非打你半死不可。”
“你……想替你姐姐出气。”秦果按下心中怒火,微微笑道:“恐怕我也没有能力说动你姐姐下山,要不然她当年也不会拒绝我了。”
“你……真是欠揍。”鲁铭昊本来就心情不好,被他这麽一说,心中更加不爽。
“你想打架,好呀,奉陪到底。”秦果挽起袖子。
“你……”鲁铭昊一想到姐姐,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拍拍灰尘,道:“懒得跟你打,免得脏了我的手,哼……”
不远处,净心看到他们剑拨弩张的样子,忙跑回去禀告师父。
“师父,师父……”净心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庵堂。
“净心……总是这麽急急撞撞的,凡事要心净心净……”师太看了摇了摇头。
“是……师父……”
“说吧,外面有什麽事情发生。”
“师父……”净心看了看还跪在蒲团上的鲁秋语,附到耳边悄声的说。
“净心……”师太一看净心附耳的神情,大叫道:“净心……枉你在寺中多年,怎麽连基本的戒律都忘了。”
“师父……”净心吓得扑通跪了下来,面色不安指著外面道:“那两个男人好像要打架了,我是……怕你……”
“小师父……你起来吧。”鲁秋语一听净心的话,马上睁开眼起来将净心扶了起来,然後对师太合掌一礼说:“师父,都是我搅乱了你们的宁静生活,我会叫他们回去的。”
“阿弥陀佛。”师太说:“秋语,你红尘事末了,你还是回去吧。”
“师父……我意已决。”
看著鲁秋语的背影,师太脸上现出一丝忧色,她预感到小小古刹将有不小的波动。
“净心,净明……点香……”
“是……师父……”
鲁铭昊和秦果看到秋语气定神闲的过来,那样子俨然是方外之人,不由都傻眼了。
“姐……”
“铭昊……你过来。”
鲁铭昊随著姐姐鲁秋语来到一处小草亭中,此时,淡淡的月光倾泻下来,照在鲁秋语身上,笔直的长发,饱满的额头,平和的脸,宽大的青衣,像是月光女神一般……
“姐……”
“铭昊……”鲁秋语默默注视自己唯一的亲弟弟,无限感怀的道:“你听姐的话吗?”
“当然听了。”
“那好,你明天就回去,然後和莎莎和好如初。”
“姐……你……”
“你不是说听姐的话吗?”
“就这事不能依你,其他都听你的,姐,跟我回去,爸妈盼著你呢?”鲁铭昊性格也一样的强。不依不饶的说:“你不回去的话,那我跟著一起出家好了。”
“铭昊,你怎麽还是小孩子气呢?”鲁秋语知道一下子无法说动这个弟弟,只能慢慢跟他讲道理,柔和的说:“你以出家是闹著好玩的吗?姐姐真是喜欢山中宁静的地方,世人可能不理解,但是你是我的弟弟,你应该理解我的想法呀。”
“不行,我是死活都不能让你出家的,在这深山野林孤零零的,每天想著你会过什麽样的日子,我就会心痛的,姐,自小妈妈就生病,你也从小告诉我,长大了要好好孝顺妈妈的,以後娶媳妇了也要照顾好妈妈,可是你呢?我怎麽可能让你流落在外呢?姐……我求你了,只要咱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在一起,我啥也不要……”
“铭昊……”看著他悲痛的样子,鲁秋语的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流,一转头目光与远处的秦果相遇,她忙飞快的转过头,问铭昊道:“你把他带来干嘛!”
铭昊和莎莎大吵一架後,莎莎一气之下回了娘家,鲁爸爸一个劲的劝儿子把媳妇找回来,但是铭昊心中已作了最坏的打算,他告诉两老要去找姐姐,父亲听後,老泪满横,心情变得很沈重……
之前他跑遍了姐姐可能会去的地方,可是全无踪迹,姐姐的知已老友甚少,他更是无从问起,与莎莎的事情已经弄得他焦头烂额,再加之姐姐的事,更让他急火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