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前车之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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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总找不到写《风叶传奇》时的感觉了,真是苦恼!!韩露觉得自己已经清醒过来,可目之所及处却是一片黑暗。
她心里发慌,一转头看到不远处明亮的篝火和蹲在火旁烤着什么东西的林小安,这才定下神来。
原来天已经黑了,难怪什么都看不见。
精神一松弛,本已麻木的感觉器官也恢复了正常。后背右肩处传来的剧痛闪电般击中韩露,一声低低的□□便在她来得及压回去之前从口中逸出。
林小安动作一滞,抬头望了韩露一眼,起身走到她旁边坐下。
一股烤鱼的清香窜入韩露鼻中,引得她的肚子咕咕直叫。
韩露直直地盯着林小安手里的烤鱼,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那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暂时忘记了后背的伤痛。
而林小安接下来的举动却让韩露大吃一惊:他当着她的面,把烤鱼一点点地吃进了肚里!
韩露目瞪口呆,直到林小安把鱼骨“噗”地一声吐到地上时,才回过神来。
“你……你,出家人怎么能吃荤?”韩露的话问得结结巴巴。
“这里除了鱼找不到别的吃食,难道要饿死吗?”林小安面无表情地回答。
韩露彻底呆住。半晌后,腹中的咕咕声又响起,她才惊醒,朝背对着她坐在火堆旁的林小安叫道:“我也饿了,给我条鱼吃!”
林小安回过身来,把烤好的鱼放在韩露眼前。
韩露刚要把嘴凑上前去,鱼又被林小安拿走。于是,韩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小安将这条鱼放进口中,吃完后照旧“噗”地一声吐出了啃得干干净净的鱼骨。
一股怒火从心里直冲上来,韩露大声嚷道:“你干什么?要饿死我吗?!”
林小安抬起头来,伸手擦擦嘴角,慢条斯理地道:“不能给你吃。”
不能给我吃,只能给你吃吗?韩露气得发狂,怎么看林小安怎么像恶魔。
她不禁反问自己:我疯了吗,怎么会对这道貌岸然的假和尚动心?
韩露本就因对林小安一厢情愿的爱恋感到不安,现在受了重伤却被他如此作弄,积在心头多日的委屈、羞愧和不甘全涌上来,化作她口中的嘶喊:“你这个骗人的酒肉和尚,竟然欺负我受伤不能动。你,你断子绝孙、不得好死,死后下到十八层地狱……”
她自小经营酒肆,三教九流的人都要接触。久而久之,泼辣便成了她性格中的一大组成部分。如今她心里受伤太深,很久没发作的泼辣狠厉便如火山一般爆发了。
韩露边哭边骂,也不知骂了些什么,只听见自己呜咽的哭泣声和沙哑的喊叫声在空寂得有些骇人的林子里飘来荡去。
她哭叫了一会儿,渐渐累了,声音也低了下去。
“吃个果子吧。”眼前猛然间多出了几个鲜红的野果,淡淡的果香诱惑着韩露那正狂肆叫嚣着的空空的肠胃。
不是说除了鱼没有别的东西吗?韩露抬头,含泪瞪了林小安一眼,拿起一个果子来,恨恨地咬下一大口。
也就在这一刹那,韩露右后肩一凉,紧接着,一阵剧烈的疼痛排山倒海般将她淹没。
韩露眼前发黑,这次是真的看不见了,连橘黄色的火光都看不见了。
她的牙齿正咬着野果,死死地咬着,只怕一松口便会背气昏厥过去;她的双手正抓着两个果子,狠狠地抓着,生怕一放手便会疼死过去。
当疼痛的巨浪袭过后,韩露像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满脸冷汗涔涔而下。
她慢慢松开牙,将口中的果子吐了出来;再慢慢松开手,将手里握得有些扁软的果子扔到地上。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
眼前的世界仍是那么明晰:黑沉沉的夜色,密密的林子,跳动的篝火,还有自己面前那个正轻轻擦着匕首的林小安。
原来,林小安在烤鱼时,还烤着一把匕首;
原来,她真得饿极了,竟忘了身上有刀伤的人绝不能吃荤腥等发物;
原来,林小安故意激怒她,只是为了出其不意地用锋利的匕首划开她伤口附近的皮肉,取出箭镞。
看着眼前布满倒钩刺的箭镞,韩露不由得暗抽一口冷气:若是林小安提前告诉她要取箭头,她还真不一定挺得过来。
韩露抬头望望背对着自己的林小安,心里顿时五味俱全。
这一夜,韩露睡得极不安稳。后背的伤口热辣辣地疼,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一点一点地从她体内流失。
韩露一直趴着,趴得很累但却不能变换姿势,就这样睡睡醒醒,醒醒睡睡。
每次醒来时,她都能看见林小安坐在篝火旁的背影。
难道他不睡吗?韩露无暇细想,就又沉入昏睡中。
次日天明时,韩露便看到了林小安充血的双眼和阴霾的脸色。
他们原本计划追上队伍,但却不得不半途改变计划,因为韩露的情况越来越糟糕。
韩露伏在林小安怀里,身上一阵阵发冷,片刻后又开始发热。后背的伤口不那么疼了,可却狠狠地灼烧着韩露的后背的神经。
她不知道林小安要带她去哪里,也不问。实际上,她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中。
当韩露侧卧在榻上,正仔细打量着眼前这间简朴整洁的小房间时,房门开了,一位少女端着铜盆走进来。
她一身素衣,面容沉静,眼眸深沉温润,竟同林小安的有些相象。
她见韩露醒了,将铜盆一放,顺势坐在了榻边上,然后微微一笑:“我是绝慧的妹妹,我叫林小宁。”
韩露点点头,想开口说话可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她的目光越过林小宁朝门口望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林小宁马上告诉她:“哥哥被爹娘叫去训话了,我来忙你换药。”
韩露的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林小安却没再露面,倒是每日里都能同林小安的父母相见。
林小安的父亲林风虽然一脸伤疤,又是独臂,但他身上那种气度风采却是身上的伤残无法遮掩住的。
林小安的娘亲殷落清秀俊雅,脸上总是挂着淡然的笑意,只是走起路来有些微跛。
看到他们,韩露总算理解了林小安为何会离家出走。
这对夫妻的确很恩爱,纵然有她在场,两人的目光也总会在不经意间交汇,而后甜蜜的微笑便会浮现在他们脸上。
“你一定会奇怪我们为何一定要无时无刻地向对方表达爱意,”殷落目送丈夫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庭院中,转过脸来低语道,“因为我们曾经历过生死离别,明白生之不易、爱之艰难。”
见韩露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殷落轻轻道:“你不会明白的,小安也不会明白。你们都没尝过那种滋味,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痛彻心扉的折磨和煎熬。如果你爱了,就一定不要隐藏。”
她停下沉默一阵,半晌后,才抬起头来低低地说:“终有一天,你们会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