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 55 章（1 / 1）
既然已经和周严结婚，就应该做得像一个妻子，可是，她做了什么？结婚，只是她的一个谎言，是为了让妈妈去做手术。为了这个目的，当时，她牺牲了周严，现在，她的目的达到，就想把他一脚踢开。沈璀，你何其自私？何其冷酷无情？
她想跟苏涛结婚，可是苏涛失踪了，李风说他死了，虽然无论如何她都不愿相信，但是确实，很多年，苏涛再也没有出现过。她想嫁给韩若初，可是韩若初和别人有了儿子。她感到胡昕老是疑虑和忧愁，为了让他不那么纠结，她把自己跟他，跟他有了事实的婚姻，可是他却去了。她觉得自己再也不会结婚了，却是大操大办的嫁给了周严。人是嫁给他了，心却没有真正嫁给周严。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可是他忍了。没有向任何人说起。
他在等她感动。等她愿意做他的妻子。他从来没有逼迫她什么。他心平气和的在等。
等来的却是她要离婚的决定！
镜花水月，都是一场空。他终于绝望。
铁，都会生锈，石头，也会风化，人，当然会疲惫崩溃。他不是不坚强，只是，他太绝望。他不知道如何去获得她的心。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是我太过分。我不该这样无情的对你，周严，我错了！
沈璀弯身坐在那里，眼泪滴滴洒落。
因为周严单位领导的关系，医院里对他特别重视也特别照顾，请了好多专家来会诊。
他病得这么严重，你怎么早没发现？周严单位的同事纷纷问她。
她不知如何回答。真相，当然不能说。
可是睡在一个床上，人病成这样，都快死了才送医院，谁都会怀疑。不回答，肯定会引出许多无端的猜测。
我一个，同学结婚，我去帮她忙了几天。一回来，他就这样了。
弥天大谎。
可是她不停的落泪。那担心，害怕的样子，情真意切，让人根本不会去怀疑他们夫妻关系出了问题。
重症监护室。周严的气管切开，靠呼吸机呼吸。
沈璀一看那阵势，差点就晕倒了。更多的眼泪狂涌而出。
内疚，害怕，自责！还有心疼！
第一次心疼他。
他昏睡着，什么也不知道。
应该通知周严的父母。可是她不敢。真不知道当父母看见儿子这个惨样，会多么的心如刀绞！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痛苦转嫁给他！自己的爱情不如意就应该自己承受，干什么要拖累这么一个心地纯良的人！
周严，我以后好好做你的妻子。我再也不让你难过，再也不说离婚这两个字，我和你一辈子都在一起。周严。你好起来呀！
在大家都离去后，沈璀把脸埋在周严的手里哭泣。
她轻轻的抚摸他的头发，他的脸颊，亲吻他的额头。
这是第一次亲吻他！除了婚礼那天，他也从来没有吻她，也许知道她不爱他，所以不敢造次吧。
那一夜她没有合眼，居然也睡意全无。
还好，他终于挺过了危险期。
周严清醒了。慢慢的好转。还好，沈璀还在自己的身边。
她憔悴多了。一脸倦容，脸色黯淡。可是，依然美丽。
一屋子的鲜花，一屋子的关心，一屋子的温暖。
她几乎不怎么说话。默然坐着，也不怎么看他。只要，她在，就足够了。
我不放你走，沈璀。只要你在我身边，其他的，我什么也不奢望。他在心里说。
温和的灯光下，沈璀喂周严吃粥。
妻子应该做的非常普通的一件事，他很不习惯，是受宠若惊吧。
谢谢你，沈璀。他礼貌而客气。
仿佛只是同学一般。如果是家人，没有必要这么客气的吧？沈璀心里暗忖，难道是经过了生死，他已经看透了爱恋恩怨？看透了也好！世间最难得两种人，糊涂人和超脱的人。
沈璀没有答话，只是浅浅一笑。
她为他读小说。读的《青蛇》。她喜欢这位作者的小说。百看不厌，字字句句，唇齿留香。其实没有任何想法，只不过喜欢，所以就读给他听。不然，两人默然相对，太尴尬。如果只是简单的同学关系，或者是心心相印的情侣，都会有说不完的话。可是他们是有感情问题的同学，什么话题似乎都敏感，不如不说。
小说很长，读了一半，沈璀就困了。掩了书，说，睡吧。
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周严轻声喊她，沈璀。
沈璀坐起来，睡眼惺忪的看他，嗯了一声。
沈璀。其实世间没有什么事物是完全相同的，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也没有两段完全相同的爱情，世间有懦弱的人，也有爱情悲剧，但不代表所有的人都是许仙那样，也不是所有的爱情都会成白蛇传。
沈璀睁大眼看他，他脸上一点睡意也没有。呵呵，他一定是以为她借小说传达什么心声。哪有？想得那么复杂。
她倒下来，盖好被子。说，小说就是小说，拿来消遣时间的。连写小说的人都没经历过那些惊心动魄的爱情呢，生活本来平淡。心想，幸亏没给你读《胭脂扣》，不然一定以为我讽刺你自杀未成。
房间里又静谧起来。沈璀舒服的把脸靠着枕头，往梦乡里滑去。
沈璀，那人又叫。
靠，让不让人睡个安生觉？她无奈的又坐起来。开灯，问，什么事？
如果许仙爱的是小青，白娘子应不应该把许仙让给她？
他还想着那个小说呢，真是的。
沈璀揉了揉眼睛。这个问题，还没有想过呢，挺复杂的，怎么回答他呢？脑子混乱得很。不想跟他讨论感情的问题。没有兴趣。
睡吧，好好休息。她复又倒下来。拿被子盖住头。
天亮了。睡足了的沈璀十分舒服。真是幸福啊！她很舒适的伸展身体。
看一眼周严，他竟然还倚着枕头坐在那里，一脸沉思。
他，他，他不会一夜没睡吧？真后悔给他读了那小说。像他这种心智单纯的人，书上的文字一定是大大的刺激他了。
怎么坐着？没睡啊？沈璀问。
他抬眼看着她，定定的。过了一会，慢慢的说，沈璀，我放你走。
沈璀一楞。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意离婚。
他同意离婚了。
那都不是紧要事，关键是他好起来就行了。
谢谢。她说。然后到卫生间换了衣服，梳洗，去买饭。
他几乎没有吃什么。很差的胃口。
应该没有什么了。我想出院。他对医生说。
还没有完全好呢。还要继续治疗。医生简单的回绝了他。
可是他坚持要出院。沈璀劝也没用，医生让他签了后果自负的保证书后让他办了出院手续。嘱咐他要注意休息，按时打针吃药。
沈璀洗完澡出来，周严已经在沙发上等她了。
我们今天就去把手续办了吧。
结婚证摆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红红的封皮，很耀眼。
沈璀向外边看了一眼。刚下过雨。天忽然变得很冷。阴阴的。据天气预报说有雪。他还在不住的咳嗽。
离了，他就可以再找了。
她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换衣服。
她从房间出来。他咳嗽得厉害，喘不过气的感觉。
想帮他拍拍背，转念一想，不用了吧，很快就没有关系了的两个人，何必让他误认为自己对他有留恋。本来也没啥关系，虽有一纸婚书，也是名不副实。
她坐在鞋凳上换鞋。几乎要齐膝的长靴。
他走过来，蹲下，给她把靴子穿上，拉上拉链，温暖的微笑，沈璀，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了，一定要幸福。
差点要流泪。终于忍住了，也微笑，轻声说，谢谢，你一定会幸福的。
出去，外边很冷。沈璀把风衣的帽子戴在头上。发现他的耳朵已经冻得通红。他的风衣里边连围巾都没有。从来没有给他买过任何东西。应该给他买一条围巾的。
有一对年轻的恋人也在路边等车。女孩子用手捂着男孩子的耳朵。男孩子搂着她的腰，两人深情的脸对脸，看着，旁若无人。
曾几何时，也和苏涛这样深情的对视过。旁若无人。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想起了，心里还暖暖的。以后再也没有和谁那样深情的对视过。永远不会了。
喂，周严。有人喊。
沈璀回过头，是周严的同事来看他。和周严同时进市委的，两人关系不错。他的妻子也是老师。
上哪去？大冷天的。
他的妻子挽着他的胳膊，一脸笑意。
噢，我们出去吃饭……怎么有空来？
翘班。两个人同时说，说完哈哈笑。表情和语气都惊人的一致。很和谐幸福的夫妻。
我们也没吃饭，一起吧。
阵形变换。周严和他同事在前面走。两个女的挽着胳膊走在后面。
吃完回到周严家里，聊天。以后陆续的有人来看周严。市政府的，到底不一样，虽然不是大官，但是前途光明啊！知道周严今天出院，凡有点联系的人都来看望了。
沈璀是最不喜欢应酬的。她从小没受过穷，父母又管教得当，她不奢侈，所以，对于物质上的东西没有太多的贪欲。她只能温雅的微笑。不冷淡，也不多说话。适时的端茶倒水。
送走最后一批人，已是华灯初上。
沈璀觉得特累。让周严自己出去吃东西，就回房间里睡觉了。这种阴冷的天气，最适宜躺在暖和的被窝里，听着舒缓的曲子，睡觉。
沈璀，你出来吃点东西吧。周严敲门跟她说。
我不饿。
一会儿，又来敲门。
你进来吧，又不是办公室，不用喊报告。
周严推门进去。沈璀枕着柔软的枕头，白底粉红小碎花的鸭绒被裹在她身上，只露出头。睡眼惺忪，一脸的慵懒。
一个可爱的睡美人。
我给你做了点炸串。他拿着个盘子，屋子里飘着她熟悉的甜辣酱的味道。
沈璀一下坐起来。这个，是她的最爱。
粉红的带卡通图案的睡衣。很卡哇伊。
浓密的长发流泻在肩头。凌乱，性感。
她端过盘子，馋涎欲滴的样子。他给她把垃圾桶拿到床前。
嫩嫩的小青菜，豆串，土豆，年糕，里脊肉，都是她爱吃的。
很好吃啊，谢谢。她心满意足。她的要求很低，有她爱吃的东西，有觉睡，就很满意了。
油炸的东西，要少吃。
噢。听他咳嗽，关切的问，你吃过了吗？要按时吃药。
一会去吃。
第一次这样互相关心。是因为要分开的缘故吗？
妈妈打电话来了，是来关心周严的。说真的，爸妈真的还是挺疼周严的。女婿嘛，半个儿子呀！周严也做得不错，只要爸妈来，必定忙前忙后，衣食起居，都照顾得很周到。比她这个做女儿的还要细心和尽心。以前，很少想起他对自己的这些好处来。
自己实在是什么事也没有为他做过。
想着这些，胃口就不好了。吃不下去。
怎么吃得这么少？不好吃么？
好吃。可能这几天活动少，不怎么饿。放冰箱里，明天我热着吃。
明天再做吧。他把盘子端走，又给她送来一杯奶茶。
谢谢你，周严。沈璀由衷的说。
沈璀，我想听你把《青蛇》的故事读完。周严坐在电脑椅上，微笑着看着沈璀。
好。
她继续给他读《青蛇》的故事。
故事读完了。
我最喜欢里边那一句，“但我有一个刻骨铭心的秘密，即使喝醉了也坚决不肯透露的，那是一个名字，叫做“法海”。我甚至不敢记得。”说得真是好极了。
周严幽幽的说.
有人整理过李碧华的经典语录，《青蛇》里的好句子极多，像每个男人最终目的都是“不走”，只看他支撑到什么地步。每个女人最终目的都是男人“不走”，只看她矜持到什么地步。像爱情，不是爱我，便是爱他。不是赔尽，便是全赢。像一个女子，无论长得多美丽，前途多灿烂，要不成了皇后，要不成了名妓，要不成了一个才气横溢的词人——像刚死了不久的李清照……她们的一生都不太快乐。不比一个平凡的女子快乐：只成了□□，却不必承担命运上诡秘与凄艳的煎熬。……
几乎没有人提及这句。他也许有感而发。
其实我的心底也有一个名字。我虽然从不提起，但也从不忘记。
也许人人的心底都有一个重要的名字。
呵呵，你说写得好，大约你是有同感吧。
沈璀侧着身子，大半个脸陷进枕头里。她只想睡觉不想跟他讨论问题。她已经看透了爱情。那是三月的春花，明媚一时，终究是要凋落的。不如就不要有花朵。也不要有绿叶，枯枝就最好，无喜无悲。
是的。
他这个回答，让沈璀无奈又心碎。
去看亦舒的小说吧，她看世界很冷静。
沈璀，你不会再爱了，我也不会，就让我们两个人呆在一个屋檐下，不好么？至少可以不让无谓的人重蹈覆辙。
沈璀的心一凛。是啊，离了婚，就能清净了么？怕是更不清净了！父母，同事，那些热心人……
周严，你和我不同。
我们没有什么不同。
我不想耽误你。
我们只是对方的挡箭牌，没有谁耽误谁，也没有谁对不起谁，如果生病，可以互相照顾。
周严剧烈的咳嗽，沈璀坐了起来，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你不要起来，小心着凉，我自己去倒。他站起来，出去了。
因为周严生病，离婚的事暂时搁置下来。
夏正经常在下班的路上等沈璀，慢慢的两人相熟。沈璀才知道李风是夏正的妹夫。他们的总公司在北京，另有好几家分公司，资产很雄厚。
李风很能干，这样我有时才可以出来偷偷懒。
李风是哪里人？是本地人么？
你好像很关心他？我很吃醋。
哪里，只是随便问问。
他不是本地人，有一次我们来旅游，发现这个地方真是风水宝地，房子又好又便宜，于是就买了个别墅，没事来度度假。
这里的房子还便宜？
跟北京上海比那时便宜多了去啦。
也是。
这是别墅的钥匙，你随时可以去玩，我们在里边的时间少，空着挺可惜。算是帮我看房子！记得要给植物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