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二十三）今夕是何年（1 / 1）

噼里啪啦，霹雳啪啦，细碎的爆竹声不绝于耳。就像是夏日夜晚的蚊子，嗡嗡嗡地在耳边叫个不停。严宁一把扯过被子蒙在头上，但随后烟花点燃直飞上天的清脆哨音还是将她生生扯醒。

受不了日光灯刺目的白光，严宁伸手遮住眼睛，顷刻之间，掌心一片湿润。梦回往昔，始知相忆深。脑海中依然不断地掠过曾经的残像，桀骜自负的笑容荏苒，低声细语的甜蜜仍在，只是那个人，早已消失在远方。

黄粱一梦，今夕是何年？曾经的一切，似乎已是上辈子的事情。梦里走了很多路，醒来还是在床上。严宁一阵怅然，恍惚难安。

“小小的人儿啊，风生水起呀，天天就爱穷开心那。逍遥的魂儿啊，假不正经吧，嘻嘻哈哈我们穷开心。。。。。。”花儿乐队疯癫喜乐的歌声突然响彻了整个寝室，严宁并没有伸手去拿手机，任由他们孜孜不倦地唱着。

在欢快的音乐声中，心情也渐渐变得轻松起来。铃声坚持不懈地响着，严宁犹豫了会儿，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这么久？”焦急的声音瞬间在耳边响起，“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刚睡醒。”严宁想到手机那头担忧的面容，不禁放柔语气。

“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去。”

“不用”两字还未出口，对方又迅速补充道，“我已经到楼下了，一分钟后开门。”

严宁无奈地笑笑，心中却填满喜悦，一种被关心被宠爱的满足。套上大衣，跳下床跑去开门。寒风窜进房间的同时，英俊的男子也拎着塑料袋子走进来。

刚转过身去开口说话，就被男子一把拉进怀里，牢牢抱住。把头埋在他胸口，听着一声声强有力的心跳，严宁却觉得有些无措。

室外烟花绚丽绽放，一声哨音，漫天繁华。那一朵一朵的火树银花，兀自灿烂。七彩的火光透过单薄的窗帘映射进来，衬得一室迷离。

许久之后，男子才将她拉离怀抱，但依旧牢牢地固定在身前。静静地对视片刻，修长白皙的手指温柔地拭去严宁眼角早已干涸的泪痕。这样的动作，他已重复了三年。

“刚才做恶梦了。”严宁微微一怔，不忍看他心疼的眼睛。

“梦到我了？”男子的手僵在半空中，但即刻又恢复过来，调笑地说道。

“真有自知之明。”严宁轻笑出声，本来沉寂的气氛渐渐散开。

“吃饭吧。”男子拉着严宁坐到书桌前忙活起来，“真是的，我要不来，你是不是又不吃晚饭了。”

“谁说的，我刚准备叫外卖你就来了。”严宁瘪瘪嘴，用筷子戳了戳盒子里的茄子。

“猫猫——”

严宁正往口中扒饭，听到如此温柔缠绵的声音，手一个颤抖，筷子掉到了地上。木然地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盯着祸首。

“欧阳你找死！”最后还是克制不住，严宁终于大吼起来，“说了多少次，别用那么变态的声音跟我说话！”

欧阳正弯下腰去捡筷子，一个哆嗦，命途多舛的筷子再次滑落。

“我——”欲言又止。

“你要不能给个好理由，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严宁气得从椅子上蹦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失措的男子。这么多年过去，曾经青涩阳光的大男孩早已长成英俊沉着独当一面的男子，但面对自己的愤怒，他一如既往地手足无措。

“我——我们回家吧。”欧阳豁出去了，直直地盯着严宁说道。

“好吧。”方才的怒气在欧阳说到“回家”之时蓦然消逝，自己也说不清楚那是种怎样的感情。离家已经三年有余，其间再也没有回过z市，不管如何，真的应该回去看看了。转而想到刚才的梦，碰触到欧阳探究的眼光，心里更是坚定了这个想法。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一味躲避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何况，自己确实还欠那人一个解释。想到那个人，严宁的心似乎又乱了。

分神之间，自己又落入温暖的怀抱。

“你不要勉强。”闷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不是，我真想回去。”

“那——”

“欧阳，回去结婚吧。”严宁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道，嘴角微微扬起，看着欧阳呆滞的表情，像个恶作剧成功般的小孩，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