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11章(1 / 1)
宛茹强笑着,站起来对林珺道:“表哥你慢用,宛茹不舒服,先下去了。”别转了脸,也没瞧云天,自顾离席,回了自己的屋子。
林珺道:“云天,你的谢意我心领了,酒我也喝了,我看你还是陪陪宛茹吧。”
“咳,不用,农家小户的,哪里就那么娇嫩了。来,吃菜。”
云天一如往常般的爽朗和慷慨。在他心里,朋友总是大过夫妻情分的,毕竟,他们有着来日方长。
宛茹苦笑,一个人出了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宛茹觉得头晕,倚身躺在床上,昏昏睡去。
醒来时不知道是几时,只见窗外夜色一片漆黑。见云天不在,想起身去找他。也不知道都吃过晚饭没有,怎么也没人来叫醒她呢?
刚一起身,忽然肚子痛得厉害,竟然无以抵挡。宛茹不由得弓起身子,刹那间汗珠已从额头滴落。
她轻轻□□了一声,叫:“云天。”声音沙哑,几不可闻。
勉强坐起来,已然一身大汗。疼痛如一浪漫过一浪,好似腹中有尖刀利刃在割,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只觉身下呼地一下,热热的液体流出,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耳边有人在轻轻哭,宛茹只觉疲惫不堪,觉得好烦,想要告诉她别哭了,可是抬不起头,睁不开眼,才略动动,又陷入了黑暗。
陆大妈看着苍白的宛茹动了动又失了知觉,不觉心酸。拧了热手巾,给宛茹静面,静手,叹道:“宛茹,你倒是醒醒啊。”
洛母走来,端了一碗鸡汤,问:“宛茹还没醒?”
云天走过来,垂头,脸上怏怏,说:“徐大夫说,宛茹失血过多,孩子是保不住的了。”
洛母叹道:“这孩子,也真是虚弱,算了,你们还年轻,以后还会再有孩子的。”
陆大妈听着这话,心底叹息,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紧紧握住宛茹的手,希望能够让她的冰凉的手有点温度。
此时云天却沉重地唉了一声说:“宛茹母体已经受损,又长期昏迷,徐大夫说,恐怕,恐怕以后宛茹再不能有孩子了。”
陆大妈一惊,手中的手巾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云天,你说什么?宛茹再不能有孩子了吗?”
云天点头,忽然眼睛红了,说:“都怨我,我不该让宛茹喝酒的。”
洛母只是叹息了一声说:“算了,云天。”说着叹着气,走了出去。
陆大妈呆呆地看着闭着眼昏睡的宛茹,那长长的睫毛下紧闭的双眼,低声道:“宛茹,我可怜的孩子。”
宛茹坐在床上,默默地盯着窗外干枯的树枝,听树上小鸟欢快的啼叫,觉得神清。陆大妈进来,端了一碗汤说:“宛茹你这孩子,怎么又坐着。要多躺着才好,不然以后会落下腰疼的毛病。”自那一日醒来,陆大妈告诉宛茹孩子没了,宛茹一滴泪都没流。后来又宛转地说,恐怕以后不会有孩子了,宛茹还是一脸平静,仿佛说是不是自己。陆大妈看在眼里,心上担心,但宛茹不说,自己也无从劝起,只说:“这是命。”
命,这是命。宛茹别无他法,只得就着娘的手喝汤。
心里再苦,此时倒也不好全部显露。
宛茹喝完汤,说:“哪里就那么娇嫩了。”
但还是听了娘的话躺下。怔怔无语,眼睛瞅着床帐上的流苏,只听陆大妈说:“宛茹啊,我在这住了快一个多月了。你也好的差不多了吧,娘该回家了。”
宛茹没动,两行清泪从眼角淌下来,却并不擦,沉静了很久,说:“嗯。”
“你爹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也不知道能不能按顿吃上饭,这天快暖了,地里也得收拾了。”
“娘,你回吧,我没事。”
“你呀。自己好好养着,身体是自己的,要多爱惜。少坐多躺,别做针线活,等过了一个月再下地沾凉水。”说着抹了抹泪:“姑娘家嫁了人,就是婆家人,为娘一直在这,你公婆不说什么,别人也会说长道短。等你好了,你上娘家住一段时间,娘好好伺候你。”
宛茹不说话,只是眼角的泪汹涌的流,一串串直接滴到枕头里,一会就湿了一大片。
既然死不了,就得活着。
宛茹想明白也罢,痛心也好,太阳照常升起,日子照常得过。
公婆见她身体好转了,虽然口中说着好生休养之类的话,宛茹却看得出山高水低。况且云天也不是袖手旁观的甩手掌柜,总是催促着宛茹帮着洛大妈做东做西,宛茹的病竟然仿佛隔了尘世一般,再无人提起。
宛茹有了腰疼的毛病,一个月总要疼上几天,开始还硬挺着,每天早起做饭,缝缝补补,日里帮着云天父子下地。可是渐渐的加重了,夜里居然翻身都翻不得,这一身骨架,竟然要碎掉一般的撕裂似的痛。
天还没亮,宛茹就醒了。一夜辗转,听见屋外洛大妈涮锅做饭的声音,想要硬挣着起身,怎么也起不来。推了推云天:“云天,醒醒。”
云天嘴里说了一句什么,翻个身,背对着宛茹又呼声渐起。
宛茹又又推,云天不耐烦道:“嗯,你干吗啊?我累死了,再睡会。”
宛茹硬挣着,强笑道:“天亮了呢,我去做饭吧?”
“那你就起来做吧,别总让妈一个人做饭,你也好得差不多了。”
宛茹咬咬牙,但盼着他说一句:“有妈呢。”心知无望,只好说:“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不去,做饭本来就是你们女人的事。”
“你陪我在外边,也不行吗?”
“你烦不烦啊,我睡个懒觉你也这么啰嗦。”
宛茹没法,只好说:“你帮我一把,我腰痛,起不来。”
“真麻烦。”云天伸手搡了宛茹一把,宛茹借力坐起来,费劲的穿衣,下地。每走一步,腰上就似针扎一样的疼痛。
洛大妈看见宛茹来了,沉着脸说了一句:“起来了?云天呢?”
“还在睡。”
“男人家,让他多睡会吧,白天挺累的。女人不能太多指望男人干这干那的。你爹年轻时,家里家外的活都是我一个人,他什么也没操心过。现在年轻人啊,都懒了。”
宛茹尴尬,只好应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