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9章(1 / 1)
冬天到了,下了一场厚厚的雪。云天和洛老爹去山上砍柴,迟迟不归。洛大娘说:“可能是中午不回了,我去给他们送饭吧。”
宛茹道:“娘,外面雪大路滑,还是我去吧。”
洛大娘收拾好了,说:“好吧。可惜云霄去了镇上的学堂,不然他去送我就放心了。”
宛茹道:“又不远,我去吧,不碍事的。”
提了食篮上了路。
一路走,一路看雪后风景,渐渐地上了山。偶然有不怕冷的山雀从树稍上飞下来,在地上走出一路路的小梅花印,东啄啄,西点点,美得像一幅画。
宛茹一边看,一边笑,嘴里呵着热气,看着这天地间白茫茫的雪,高兴得不得了。
走进深山,听着树林里的风声,鸟声、砍伐树木声,和着自己脚下的吱呀声,远远地张望,就见到了云天父子俩。
云天看见山路上来了个年轻女子,不想是宛茹,高兴得大喊:“宛茹,你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雪,路好走么?”
洛家父子俩歇息着,坐下吃饭。宛茹看着云天那微汗的额头和脱下的棉袍,说:“穿上吧,一会热了再脱,不然会病的。”
云天笑着举起胳膊说:“不用,你看我壮得像一头牛。”
宛茹抿嘴一笑,没说什么。待父子俩吃完,嘱咐道:“爹,你们早点回吧,怕天黑了山路不好走。”说时上路回家。
下山的路走得更轻盈,宛茹怕娘在家里担心,步伐就快了好多,忽然听见背后有人说:“哟,这是哪家姑娘呀,怎么只身一人上山?”
宛茹一回头,是前街的李四。平日没怎么打过招呼,只知道他平日游手好闲惯了的人,也不多言,只点了个头,叫了声李大哥。
那李四倒追上了两步,与宛茹并肩,说:“怎么,给你家相公来送饭。啧啧啧,新婚的小两口就是不一样,真是恩爱的紧啊。”
宛茹听他话里口气带了轻佻,正色道:“婆婆年纪大了,我来送饭也是正经。宛茹走路慢,李大哥有事请先行吧。”说时身子朝路边斜了斜,让出了一人半宽。
这李四却蹭上来道:“我不忙。来,李大哥帮你拎着篮子。这弱不禁风的小身子,哪受得了这苦。这云天也真不知道怜香惜玉,居然让你来。”说时伸手去接宛茹手里的篮子,衣袖就搭在了宛茹的肩上。
宛茹退后一步,微拧了眉道:“不用。”
李四却笑嘻嘻地道:“怎么,这就害羞了。你也是结了婚的人,难道云天那小子没教你男女之间的事吗?还有更****的呢,你若害羞,怎么领略这其中的滋味?来,李大哥教你。”
说着就要搂宛茹。
宛茹气红了脸,一把推开李四,怒目道:“请你放尊重些。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做什么?”
“哟喝,小妮子脾气挺大啊,我李四喜欢。”
宛茹后退了几步,心中气苦,心想他若是动强,自己孤身一人,手无缚鸡之力,又在这荒山野岭,肯定要吃亏。眉头一皱,道:“我忘记东西了”转身就往山上跑去。
李四一愣,在后边就追,宛茹一见,魂飞魄散,顾不得了,放开喉咙大喊:“云天,云天——”
山中空荡,回音缭绕,一波三回,云天居然听见了,回喊:“宛茹,我在。”
李四倒愣了一愣,悻悻道:“死妮子。”转身走了。
宛茹步履匆匆回到云天身边,冷汗岑岑。云天奇怪的问:“怎么了?”
洛老爹也问:“出什么事了?”
宛茹张了张口,待要说什么,又实在说不出口,只是委屈地说:“我,我一个人回,有点害怕。”
云天哈哈大笑起来:“怕什么?怕狼吃了你?快回去吧,娘要着急了。”
宛茹一颗心扑通扑通,总也找不着落脚的地,被云天这样一打杈,委屈变成了愤怒,又不好说什么,只好拎着篮子就走。洛老爹对云天说:“你送宛茹回去吧,她一个姑娘家,又不大出门,这深山野岭的,怪慎人的。”
云天却道:“没事。让她自己回吧。”
宛茹悄悄地抹了一把泪,知道云天不可能送自己了,也就死了心,一咬嘴唇,还要挤出个笑容对洛老爹说:“爹,我没事了,先走了。”
很晚了,云天父子俩才回来。
宛茹没怎么吃饭,早早躺下,听着屋外云天和爹娘说着家长里短,迟迟不进屋,自己想睡又睡不着,起身又不甘,翻来覆去,心头莫名地烦躁起来。迷糊之际,感觉云天脱了衣服挨着自己躺下,就睁开眼问:“云天?”
“嗯,你还没睡?”
宛茹转过身,抱住云天,将头挨在他胸口,闷声说:“我今天在山上被人调戏了。”
“啊,谁?”云天一把推开宛茹。
“是前街的李四。”宛茹觉得不安全,又把头埋在云天胸口。
“他怎么欺负你了?”
“还能怎么欺负,他,他和我说下流话。”
“怎么说的?”
“他,他说,我学不出来。总之吓死我了。”
“这混蛋。”云天恨恨地骂了一句。沉默了一会,似是疑问又似是自言自语地道:“你和他说什么了?”
“没有。我能跟他说什么?我跟他有什么可说的?”
“奇怪,那他干吗调戏你?你再想想,是不是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宛茹怒道:“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调戏我?他调戏我是因为今天遇见的不是张三王二麻子的妻子。”说时赌气离开云天,翻身向里。
云天咕噜道:“你以后注意点。”
宛茹白天受了惊吓,满以为和云天说说能得到他的一言半语的安慰,没想到却是一番指责。恨意浓浓,委屈加上愤怒,竟然说不出话来,眼里的泪顺着眼角掉下来,悄无声息地落入枕畔。
云天一搂宛茹:“好了,睡吧。”宛茹一挣,甩脱云天的手。只当云天气恼攻心,口不择言也是因为关心自己,想必会曲言抚慰,起码也会抱自己在怀,哪怕一个动作也好。谁知半天没有动静,再一细听,他那边也经鼾声可闻。
宛茹心中大恸,牙紧咬了被角,又不敢大哭,只在被子里呜呜咽咽,哭了一宿。
倒是李四的无耻下流权在其次,反是云天的冷漠和指责深深刺痛了自己。想他堂堂七尺男儿,妻子受了侮辱,不求他挺身而出,逞匹夫之勇争这意气,只求能在他的怀里寻求一点安全和温暖,谁知他却没有一分安慰,只有指责自家妻子的不是。若是自己错了倒也受得,偏偏受这没头没脑的冤枉。宛茹的一颗心热了寒,寒了热,尽在愤怒和失望中挣扎。
云天夜里半梦半醒,听着宛茹低泣,道:“别闹了。”翻了个身,复又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