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清醒（1 / 1）

凝碧池的水很冷，无泪挣扎了几下便失去了知觉。灵魂似乎离开了身体，旁观自己一点点沉入池底。

受了这么多苦，忍了这么多气，还是逃不了惨死的下场吗？刑部大牢里的记忆从四面八方涌来，惨死的二娘，管家，丫头……一张张血肉模糊的脸，现在清晰可怕。

身体好轻，仿佛会飘进云里，忽而又变得沉重，仿佛会坠入地府。火辣辣的疼痛从指尖蔓延，无泪幽幽地醒来，又是一间华丽的屋子。她被救了，她还活着，这一回，救她的又是谁？

“醒了醒了，姑娘醒了！”旁边的婆子聒噪的叫着。冰儿忙不迭的进了屋，郑管家为无泪把脉，脉象平和，只是身体有些虚弱。

无泪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平日里刁难她的仆人们一个个低眉顺目。冰儿告诉无泪，是王爷救了她。

“是么。”无泪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冰儿转述昨日在正厅里发生的事，以及吴妃和秦姑娘的突然亡故。别人的生生死死，无泪并不挂心，她只想知道，涵阳王救了她三次，这一份恩情她该如何报答。

无泪没有见过涵阳王，只听说，他的病好了。无泪想，抓到了下毒的凶手，王爷自然会痊愈，只是想不到，他会恢复得那么快。

十几日来，无泪躺在床上养病，她在等着一个人的到来，可是，每天都让她失望。那夜一别，袁轩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她想见袁轩，哪怕只是偷偷的看一眼。已经这么喜欢了么？无泪不禁轻嘲。

待身上的伤好了七八分，无泪便让冰儿带路去涵阳王住的敞乐轩。

“无泪，我们这样冒冒失失的去敞乐轩会惹麻烦的。”冰儿害怕起来，王爷的威严她可是见识过了。

“无碍的。我想我该去谢谢他。”无泪，“而且，我觉得王爷是个好人，不会怪罪我们的。”

冰儿子是说服不了无泪，只好硬着头皮领路。

到了敞乐轩外头，郑管家瞧见她们，一点都不意外，似乎在等着无泪的到来。

“无泪姑娘，王爷正在会客，请稍等片刻。”郑管家的口吻也客气起来，这让无泪难以适从。

书房外头还站着两个男子，是无泪没有见过的。他们手中持剑，衣着打扮都极想说书先生口中的侠客。

“你就是尉迟无泪？”紫电毫无顾忌的打量无泪。然后点点头，果然是倾城的美女。

“紫电，不得逾矩。”白虹是一向严谨的大哥。

无泪似乎明白了他们的身份，涵阳王身边的六大侍卫威名远播，她虽然很少离开将军府，却也听过他们的名号。

“你们就是六剑吗？”无泪。

“你知道我们？”紫电。

无泪点点头，忽然想起，既然同样是侍卫，那么，他们一定知道袁轩的下落。

“你知道袁轩在哪里吗？”紫电看上去很和气，无泪便向他打听到。

紫电愣了愣，袁轩是七爷行走江湖时用的假名，无泪这样问，莫不是还不知道七爷的身份？郑管家点点头，算是回答了紫电。

吱——书房的门打开了，几位朝臣从里面出来，他们看见无泪都愣了愣，既而点点头，悻悻的走了。那几位大人，无泪是见过的，他们都曾出入将军府，也算是尉迟将军在朝中的友人，只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亘古不变，尉迟一家获罪，没有几个人站出来说情。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无泪单独进了书房，她低着头，盘算着该怎么开口。此刻，她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她还没有准备好面对王爷的另一种身份。涵阳王是她的夫君啊。纵使没有拜天地，没有入洞房，她还是他的女人。

“伤都大好了吧。”见无泪久久没有开口，轩辕靳问。

一把很熟悉的声音让无泪抬起头，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惊讶从脸上一闪而逝，瞬即又恢复了原样。

“回王爷的话，都好了。”无泪觉得虚脱，远远听见自己用微凉的口气回答轩辕靳的话。她真是笨，轩辕，袁轩，她怎么就没有敲出端倪。王爷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傲气她又怎么会看走了眼。

无泪的反应出乎轩辕靳的料想，原以为她即便不哭闹，也会惊得说不出话，没想到她竟然是这般冷静。看来，经历过生死的女人，却与府中那些女人不同。

“不问本王为何骗你？”轩辕靳倒是想弄清楚面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的想法。

无泪：“王爷骗的岂止是奴婢一人。这王府的上上下下不都蒙在鼓里吗？王爷这般用心良苦，无非是想查出下毒的凶手，对一个出入府的奴婢自然不会曝露身份。”

无泪分析得头头是道，即想说服轩辕靳，也想说服自己。

轩辕靳：“你真得这么想？本王可是几次陷你与危险中。”

轩辕靳提醒无泪，她满身的伤痕全拜他的计谋所赐，他倒要看看这女人的底线到底有多深。

“奴婢的命是王爷所救，王爷想怎么样处置奴婢，奴婢都没有怨言。”这话说得很是服服帖帖。

悲凉一点点沁入心脾，无泪带上顺从的面具，违心地说着。这浮世中，她已经孤身一人，她要活下去，无论用尽任何方法。

轩辕靳勾起玩味的笑容，这个女人很有趣，看上去单纯柔弱，实际上是个很固执，顽强的人。他倒要看看，她能忍耐牺牲到什么地步。

于是，无泪听见轩辕靳轻浮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既然身体已经大好了，那么今晚就由你来侍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