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江山代代,兴亡皆是百姓苦(1 / 1)
南宫浩轩离开已经半月有余,前方不时传来消息,有胜有负,更多的是哪位将军又受伤了,哪次战争又损失了多少兵马,如此种种,搞得南宫府中鸡犬不宁,人心惶惶,这日赵念水正领着一群人从逻媛宫回来,忽听得假山后面两名丫鬟在那窃窃私语,便走近细听,发现二人竟然在对南宫军品头论足,更有南宫军必败等诳语,片刻过后二人终于发觉赵念水正冷着脸站在身后,才知道自己闯大祸了,忙跪下求饶!
“来人,先送少爷回水央宫!”待奶妈将天儿带走之后赵念水才冷冷发话道,“慕儿,掌嘴!”
赵念水话一出众人皆惊,这正宫娘娘平日里可是从不体罚下人的,今天竟然破戒了,慕儿更是为难的看着自家小姐,不知该不该动手!
“慕儿!”赵念水眼神凌厉,慕儿不得不走至二人身旁,弯腰掌嘴,待每人十下后赵念水才叫停,“都给本宫听好了,日后谁再敢乱嚼舌根就不是掌嘴这么简单了,做好你们的分内事,其他的就不要多操心!”说罢便拂袖而去!
待回到水央宫,慕儿欲语又止,赵念水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的,不待她问便出声道,“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要掌她们两个的嘴?”
慕儿点头。
赵念水走至主位上坐着,“最近府里流言蜚语甚是多,人言可畏,众口铄金,这要是传出去,势必影响民心,我今天不过是以儆效尤,止风止雨罢了,要是放着她们两个不管,日后府里的下人可就更放肆了!”
原来如此,慕儿这才了解其中的意义!
想到前方战事如此紧张,赵念水便不由得皱紧秀眉,这该如何是好,下人的担忧虽然言过其极,但也是有一番道理的,形势要是继续这样恶化下去,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就这样坐着也不是办法,便交待了慕儿几句,待慕儿出去后才舒展额头,慢慢的品一口铁观音!
日子就这样过着,下人们经过那次的教训再也不该胡乱言语,前方不时传来好好坏坏的消息,赵念水每天也就那样,不是教教天儿诗文就是朝着中原的方向沉默不语,直到那天慕儿带来她想知道的消息!
“怎么样?”慕儿刚与暗哨们交接完毕便带着暗哨打探来的消息来回禀赵念水!
“小姐,原来数次大败王爷的是一个叫萧刺狼的将军,他手下有百万大军!”
“萧刺狼?”赵念水从未听说过此人!
“恩,据暗哨回报说这萧刺狼是今年皇上钦点的武状元,更重要的是他曾师从慧远大师,学习行兵打仗之道,虽然后来半途而废,但还是有那么点的实力!”
“慧远大师?就是那个云游四海,不肯入朝为官的高人?”
“对对对,小姐认识他?”
“不认识,只是听爹说起过,是个厉害角色,小时候爹曾想请他教授我兵法,却被他拒绝!”赵念水摇头,“照你这么说这萧刺狼还真是有两下子,既是慧远大师的弟子,又有百万雄师,难怪王爷会屡次受挫,能将他逼退到嘉山关已是不容易了!还有什么消息没?他身边有些什么人?”
“他身边的谋士没多少,不过倒有一个特厉害的,叫做...叫做什么卓流风。”
“卓流风?”赵念水若有所思,“难道?”
“难道什么?”
“没什么,”说出来她也不懂,便又问道,“还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没?比如萧刺狼的优缺点,又或者他在乎的人?”
“有啊,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多疑善妒,容不得别人比他更优秀,所以他在对待南宫军的事情上格外上心,势要将南宫军铲除!至于他的优点,他在乎什么人这个暗哨倒没说!”
原来如此,一个善妒之人,又怎会容忍自己的对手强过自己!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告诉他们,继续打探,有任何进展都要及时向我禀报!”
“是!”
至此赵念水算是对对方有了个大致的了解,没想到朝廷损失了个霍擒虎,却又多出了个萧刺狼,这场战争如此下去还不知何时才休,看来是时候亲自参与进去了!
“我说的话都记住了没有?”寒灯映照着赵念水无暇的脸庞,美艳动人!
“记住了,可是小姐。。。”慕儿眼角湿湿的,哽咽着说不出话,“小姐真的打算就这样抛下天儿吗?他好不容易才从又有了个娘,你怎么忍心就这样走了?”
“慕儿,你记住了,我不是抛下他,不管我身在何方,他都是我赵念水的儿子,是念水山庄的少爷,是南宫府的嫡长子,你要像忠于我一样的忠于他,倘若我真的不能回来了,将来你一定要协助天儿登上太子之位,知道吗?”
“慕儿知道了,慕儿一定照小姐的吩咐办,妥妥帖帖的照顾好天儿,可小姐也要安安全全的回来,要不慕儿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老爷和夫人!”
“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赵念水宽慰着她,心里却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平平安安的回来,总感觉这一去就永无回头之日了!
初春的积雪还未消融,晨光慵懒的温热着这一片冰冷的大地,一名男装丽人驾着匹棕驹一路东奔,在光洁的雪粒上留下一个个蹄印,那么齐整,又是那么的冷冷清清!忽然那丽人勒紧了缰绳,停在了雪中另一女子身旁,看那女子黑色的披风上已经落满了白球,想是在此等候多时了!
“你在等我?”赵念水望着她那已经冻得通红的面容,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是!梁如诗见过娘娘!”毕竟是江湖中人,梁如诗抱拳行礼道。
“你如何知道我会从此处经过?”
“如诗非但知道娘娘会从此经过,还知道娘娘这是赶往何处?”梁如诗嘴角微翘!
“哦?你是如何得知?”听她这么说赵念水更觉新奇!
“如诗是途径络州,路逢一高人,才知道娘娘今日今时会路过此处赶往嘉山关,因此特在此恭候娘娘大架!”
“高人?何方高人有如此能耐?”赵念水听闻又是一高人,心里倍觉奇怪,难道真的有人能窥透天机!
“如诗也不知,那高人只是叫我今日到这里来将此宝剑送予你!”说罢从身后的取出一把包裹好的剑递与赵念水!
“送与我?”赵念水接过剑,虽觉事情蹊跷,却还是忍不住仔细打量这绝世好剑!
“果然是好剑,千年难遇啊,就是王爷的龙吟刀也难以与之媲美,那高人为何要将此等宝剑赠与我?”赵念水抚摸着剑身,心下却还是不敢置信!
“缘分,一切都是缘分,那高人说你是这宝剑真正的主人,它将助你挣脱你当前的命运!”
“挣脱命运?”赵念水不由得一声冷哼,“如果真能挣脱命运,赵念水还是赵念水吗?”简单的一句话,却蕴含了她无尽的凄凉与无奈!
“高人是如此说的,至于其中缘由如诗也不甚清楚,既然宝剑已经交到娘娘手上那如诗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如诗告辞!”说完便上马欲离去。
“等等!”赵念水叫住她。
“娘娘还有何吩咐?”
“你既然知道我要去往何处为何不与我一同前往,你难道不觉得这是走进蒙少心里的绝好时机吗?”
“娘娘好意如诗心里明白,只是如诗现在确难面对庄大哥!”背对着赵念水,梁如诗的心里也是百转千回,悲苦难诉!
“你这是在逃避,没用的,如果你真爱蒙少,你就应该拿出你的勇气,在他面前好好的展现改过自新之后的梁如诗,”赵念水将马儿赶近几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躲躲闪闪!抓住时机,有些人错过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你希望这样的结果吗?”说完便扬起马鞭,头也不回的向东奔去,她知道,她会跟上的!
去往嘉山关的路是漫长的,赵念水与梁如诗赶了十几天的路才进入中原地区,离目的地嘉山关还需四五天的路程,这一路上虽有梁如诗做伴,可她从不主动言语,与以前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是身上背负的抱负太过重,还是对赵念水的愧疚依旧难以放下,一切只有她自己知道!
“对了,上次的事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天色已近黄昏,赵念水与她骑着马慢行在中原古道上。
“如诗罪孽深重,娘娘说谢岂不是叫如诗难受?”梁如诗淡淡的说道,眼神缥缈!
“我没这个意思!这把剑叫什么名字?”赵念水见她如此说便马上转移了话题。
“高人没说,如诗也不知,要不娘娘为它起个名吧?”听她的口气仿佛很想知道赵念水会为它起个什么名字。
“恩,好主意,既然那高人说它能助我挣脱当前的命运,那就叫它轮回吧!”赵念水看向那宝剑,心中希冀道,“轮回啊轮回,你若真能让我挣脱命运,我便生生世世与你不离不弃!”
“轮回?”听到她取名轮回梁如诗一脸的不可思议,“难道?”
“难道什么?轮回不行吗?”对于她过激的反应赵念水也是摸不着头脑。
“没,没什么,很好!”赵念水清楚,她嘴里说着没什么,其实她心里已泛起了层层浪涌,丝毫不安宁,可究竟为什么,她不说,赵念水也不好过问,二人就这样在暮光中赶路,各怀心事,待到天色全黑,才想到应该找个地方休息一宿了。
“这方圆百里是没客栈的,看来今夜我们只能找户人家借宿一宿了,你没问题吧?”赵念水问向梁如诗,为了让她明白自己并未对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这一路上赵念水对她可谓心细如尘,照料周到!
“如诗来自江湖,以天为盖地为炉的日子是常有的,能借宿在农家已是再好不过了,又怎会有问题,倒是娘娘自小养尊处优,锦衣玉食,今夜这般,不知娘娘可受得了?”
听她这么说,赵念水微微一笑,收好马鞭,潇洒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你可别小看我,我可是在军营里呆过的,什么苦没受过?就这家了!”说罢便去敲那农户的院门,“还有,我现在是男人,你可别再娘娘啊娘娘的叫了!”赵念水若有其事的咳嗽两声,身后的梁如诗倒是难得的笑了起来!
“你笑了?”这么久了赵念水还是第一次见她笑。
“娘娘最近的言行与从前大不相同,少了往日的愁绪与冷漠,多了份天真与热情,娘娘早就该如此了!”
梁如诗的话正中了她的要害,“是吗?我也觉得自己回到了出阁前,你却为何迟迟不肯改变自己呢?”也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楚,她已暂时的抛开那些束缚自己的东西,眼前的人却总是不肯放过自己!正说着大门被打开了,农家主人披着个破旧的大袄出来问何事,外面风大天冷,那农户冷得瑟瑟发抖。
“哦,是这样的农户大哥,我们兄妹二人赶路至此,没看到这附近有什么客栈,所以想在贵府借宿一宿,不知方便与否?”赵念水说道。
“借宿?”那人面露难色,“方便倒是方便,只是睡在我家与在外头也没多大区别,你们要是不介意那就请进吧!”
“不介意不介意,有个遮风挡雪的地方就很不错了,这外头正开始下雪粒子了呢!”赵念水与梁如诗跟着他进了内院,才发现这家果然如他所说,冷得与外头差不多,能够胜过外头的大概就是这头上的茅草了吧,可以将雨雪挡在外头!
“我这屋小,二位可要受点委屈了!”那农户将她二人带到里屋,赵念水这才看清这家的清寒,只见屋子正中间生着一团柴火,六个女儿两两一块围睡在火堆四周,妻子正坐在火堆旁给出生不久的儿子喂奶,见丈夫带着两个人进来便礼貌的起身行礼!
“你们看,我这家就这样,今夜就委屈这位姑娘与家小勉强围着火儿睡了,公子待会儿就和我一起睡柴房吧!”说罢便走至女儿们睡着的地方叫醒熟睡的孩子们,“大丫二丫,今晚有客人,你们去和三丫五丫挤着睡一晚,乖!”孩子们倒是听话,眯着朦胧的眼睛一下就挤到了妹妹们的地铺上,农户便将两个女儿睡着的所谓的床空出来,拖到梁如诗身边,说是床,其实不过是竹席上铺了件破旧的衣裳,而被子便是一件陈年的蓑衣,此情此景,赵念水与梁如诗又怎忍心抢夺他们的寒衣!
“大哥,您先别忙,您跟我们说说这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家具被褥都哪去了?”赵念水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人这样过冬天的!
那农户听她如此问只得一个劲的叹气,仿佛那份无奈是言语无法表达的,倒是他的妻子出声了,“两位有所不知,如今正逢战乱,朝廷为了应战大征粮饷税,那些个贪官又个个趁火打劫,家里值钱的东西全被洗劫一空,到后来实在没钱生活了,便把那些家具啊被子的全都拿去当了!”
“朝廷征税?可这里不早就是南宫王爷的地盘了吗?朝廷怎么还会来征税?”赵念水不明白!
“现在是南宫王爷的地盘可以前不是啊,那地方官个个视财如命,见朝廷要交战了便早早的就来征税,说是征税,其实和抢匪差不多,能拿的拿,能砸的砸,反正天下都要大乱了,也没人会去追究他们的责任,因此就有恃无恐!”
“岂有此理,实在太嚣张了!”赵念水气愤难平,再看那妇人,已是泪湿衣襟了!
“都怪那南宫王爷,打什么仗?害得我们这些百姓衣不遮体,家不家国不国的!”此番话语,如同晴天惊雷,深深震动了赵念水的心,她一直在想,谁来推翻腐败的永姚王朝,谁来给百姓安定的生活,却从未想过,在她认定南宫浩轩会给天下苍生带来新气象时,百姓们却正在承受非人的痛苦,浩轩举事,到底是对是错,她竟然开始恍惚起来,惭愧与同情,瞬间充斥整个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