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生离死别，念水络州葬养父（1 / 1）
公主？难道是他来了？他终究还是要来认我，可我又该如何面对他？赵念水一阵矛盾，那人却已不声不响的走至面前。
苍白，消瘦，悲苦是此时形容他的最好辞藻，赵念水怎么也无法将他与当日在宫城里面见过的那个皇上联想起来，摸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是心痛还是辛酸，抑或是无颜面见，毕竟他日后的溃败有她的一份罪责！
“皇上怎么来了？别忘了这里可是南宫浩轩的老巢！”赵念水冷眼相对，那复杂的感情被她惯用的面具冷冷的掩藏起来！
“现在不来，以后就没机会好好的跟你说说话了！”姚逐天一步一步来到她的面前，眼神悲切，他想好好看清这张脸，这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是想来看看我，还是想确定一下我到底死了没死？”赵念水轻哼一声，心中的怒气慢慢涌起，当初若不是遇上南宫浩轩，她怕是已魂断雪地了！
“水儿，父皇怎么可能希望你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皇后瞒着朕做的，朕根本毫不知情！”这句话让赵念水想起了当日他初见她的眼神，那么的激动，又那么的暗淡！那次之后，她一直相信他不会那么狠心要除掉她，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却一直想不清楚弄不明，直到现在，她终于知道真相如何了！
“算了，事情都已过去，我不想跟你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你走吧！”
“水儿，父皇。。。。。。”
“请你不要在我面前自称父皇，我赵念水只有一个父亲，他姓赵，不姓姚!”赵念水狠狠的盯住他的眼睛，容不得他做一点解释！娘的冤情不是他几句话就可以洗刷的，内心的恨意也不是一时三刻就可以驱散的！
“罢了，罢了，朕不奢求你的原谅，只要你好好的活着朕就心满意足了，南宫浩轩是个不错的男人，朕也知道他对你很好，他日他坐上朕的宝座，你就是皇后，若水也应该可以瞑目了！”姚逐天仰望着黑夜，老泪纵横！赵念水眼角也不自觉溢满泪水，她内心的痛苦，丝毫不会轻于他！
“既然如此，那皇上就请回吧！”赵念水转过身，决绝中夹着一丝哽咽，泪水在那一瞬间肆意的流下，血浓于水的亲情啊，你就在咫尺之外，我却不能将你拥抱！
“好，那朕走了，你要好好保重，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坚强，不要太过自责，要和南宫浩轩那小子幸福的活下去！”
他料到了，他什么都料到了，他知道自己的江山已风雨飘摇，他更清楚总有一天他会死在自己的女婿手上，而她正是他不可或缺的帮凶，所以他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安慰赵念水，告诉她不要自责，不要痛苦，就算输了江山他也不会怪她，可越是这样，赵念水的罪恶感就越重，这样一份复杂而沉重的亲情，她如何承受得起，当那一刻真的到临时她如何放得下！
相见不如不见！又是一个漫漫长夜，泪伴水央到天明！
“小姐，那个姚妃又来了！”一大早慕儿便撅着嘴来报！
赵念水正修家书问平安，听闻姚玉儿来访忙搁下笔去往客厅。
“姚妃今日这么早来不知有何事？”
坐在客座上的姚玉儿这才抬起头，一双眼睛红得不行，外围的黑眼圈就像抹了碳一样深深的挂在那红肿的眼睛上！
赵念水这才明了，想必昨夜他也到看她了，估计该说的他都说了吧！于是屏退众人！
姚玉儿坐立不安，手中的丝帕被扯得皱出几道波痕，“那个，昨夜我见到父皇了！”果然如赵念水料的一样！
“父皇。。。父皇什么都跟我说了！”
赵念水没有接她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我。。。我。。。我对不起你！”姚玉儿结结巴巴的向她道歉，“以前我母后为了争宠陷害和妃，现在我又为了王爷处处针对你，我真的。。。。真的。。。。。。”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赵念水见她难于启齿，小脸都急红了便替她开解道，“上一代的恩怨我不会算在你身上，以前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也不过是受杨妃怂恿才胡乱为之，那些我都会忘掉，所以你心里不必有什么疙瘩！”虽然自己与皇后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对她，赵念水还是有几分亲情，要不之前也不会处处维护她！
“是！”姚玉儿低低的回道，她这么一说，姚玉儿更是惭愧了，她可以如此大量不计前嫌，自己之前却那么的小人，想着不禁悔不当初！“那。。。那我以后。。。”
“以后什么？”见她迟迟不把话说出，赵念水便代她问道。
“以后我是叫你。。。姐姐呢，还是继续叫你赵妃？”对于关系如此微妙的她们，这的确是个难为情的问题。
“以前怎么叫日后就怎么叫，要是没什么事你就下去吧！”赵念水一如往日，想要她与她亲密相处，她做不到！
姚玉儿依言退下！
冬日轮回，大地白茫茫一片，从入府到现在，不过数月，府里却经受了这么多的变化，沈妃抱病离世，自己身受重伤差点没命，杨妃名义上被天芏荣接回，实际是被永久遣休，姚妃因梁如诗一案被禁足两个月，蒙妃与情人偷会被赵念水撞见，如此种种，犹如天上飘洒的雪花，接踵而至！赵念水眺望远天，这个多事之秋，何时才是个尽头！
“慕儿，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今天是腊月初一，过几天就是小姐你的十九岁生日了！”慕儿提醒她道。
腊月初一，再过几天就是初十了，时光如水啊，转眼又是一年的光景，娘的坟头怕是青草离离了吧！
南宫浩轩自从上次葬礼之后就再没回来过，前方的战事日益吃紧，粮草不断的运往战场，可骊关还是久攻不下，最后卓流云使出一招围魏救赵，说服天芏荣率二十万渤海兵攻打永姚王朝东大门珊海关，帝都岌岌可危，骊关守将白门不得已抽调二十万兵马回师勤王，南宫军于是趁此机会一举攻下骊关，直逼中原！
水央宫中，赵念水与蒙妃迎面而坐。
“那这几天就辛苦蒙妃了！”
“哪里，赵妃娘娘就放心的去，这府里的事情我会好好打理的！”上次竹林一事，蒙细逻对赵念水甚是感激，与她也亲近了许多！
“小姐，李管家来了！”
“好，传他进来！”
不多时管家李贵便进来行礼，这李贵自从上次被赵念水将了一军后还真变得老实起来，不再胡作非为，一心只做他的管家！
“奴才李贵给两位娘娘请安！”
“李贵，本宫这几日要出趟远门，府里的事情便全权交给蒙妃娘娘管理，你有什么事就去逻媛宫向蒙妃禀报，听到没？”
“是，奴才明白了！”
“恩，没事了，你下去吧！”
“启禀娘娘，奴才还有事禀报！”李贵起身说道。
“什么事？”
“娘娘，这儿有封信是给娘娘的，奴才正巧要给您送过来您就召见奴才了！”说着恭恭敬敬的把那信递与赵念水。
赵念水接过一看，封面上清楚写着“吾外孙女赵念水亲启”，当下便说道，“好了，多谢你给本宫送来，慕儿！”说罢示意慕儿打赏，“这几日府里的事情你可要多多上心，不要在本宫不在的时候出什么乱子！”
李贵拿着赏银点头退下，蒙妃也行礼回了逻媛宫，赵念水这才拆开那信！
一个包袱，一把宝剑，一骑白马，赵念水独自上路，今年的腊月初十，爹因病又不能与娘相聚，想到爹，想到他不久于人世，赵念水就是止不住的心痛！
马儿在雪地里狂奔，赵念水放肆的扬着马鞭，天地如此辽阔，如此苍茫，她总算可以放纵自己的情感，痛快的哭一场！
络州牡丹园外，风景如旧，时隔一年，变的似乎不是岁月，而是人事!那清丽出尘的女子依旧容颜似雪，不染纤尘，但那眼波一睁一合的瞬间已是沧桑饮尽，凄苦尝便！
李若水的坟前纸灰如堆，一盆牡丹开得正艳，赵念水屈膝向前，这灰末尚有温度，是谁来拜祭过娘？正疑惑时，两双靴子出现在眼前，赵念水举目一望，竟然是杨暮寒扶着赵苑博在那里！
“爹？”她没料到爹会出现在这儿！
“爹！您怎么来了？女儿在家书里不是嘱咐您不要出来吗，天这么寒，您怎么受得了？”赵念水一见赵苑博脸色苍白的模样便忍不住多说几句！
“爹没事，爹就是想来看看你娘，也看看你，要不以后就没机会了，水儿，你瘦了！”赵苑博眼角湿润，讲话气息不稳，看来时日不多了！
“爹，水儿不准您这么说，您会长命百岁的，”止不住的泪水从眼角逃出，赵念水哽咽不已，“这里风大，水儿扶您到那边休息！”
“不，”赵苑博止住她，“爹想好好跟你娘说说话，这些年来，爹总是忙于生意，每次都是烧点东西就走，”赵苑博说到这不得不停下来缓缓气，“这次爹不会这样了，爹要在这里好好陪陪你娘！”
“爹！”赵念水将身上的披风套在赵苑博身上，眼睛已经红肿，一旁的杨暮寒鼻尖也是红红的!
“你别劝爹，爹能撑到今天已经很知足了，”说罢又停了停，“你已经长大，南宫军，咳咳咳。。。”赵苑博一阵急咳，赵念水忙替他宽抚胸口，“南宫军。。。也一路势如破竹，直逼帝都。。。爹的两桩心事。。。都基本达成，死而无憾了！”
“爹，您说什么呢，王爷刚刚进驻中原，离天下大定的日子还早得很，您一定要撑住！”赵念水一阵心酸，道不尽的是那幽怨的生离死别情！
见他脸色苍白，手心发凉，赵念水忙运气给他输送内力，以缓解他的寒冷。
“傻孩子，爹阳寿已尽，就如天下形势已定一样，不可逆转，你不要太过悲伤！”赵苑博轻拍她的手，运气后他明显好转。
“爹，女儿不准您说这样的话，您要是走了，女儿怎么办？”
“水儿，你的痛苦爹知道，都是爹害你的，可他真的该死，他害死你娘，不推翻他爹内心的恨意就无法宣泄！”听爹如此直白内心的话语，赵念水悲切摇头，事到如今，说出娘并非是他害死的事实也无济于事，反倒会增加爹的惆怅。
“只是爹的所作所为糟蹋了你们的一段旷世情缘，害你们明明相爱的两人无法真正在一起，爹对不起你！”
赵念水哭着摇头，“不，爹，不是您的错，是老天太妒忌人世间的美好，才要如此对我们！”
赵苑博又是一阵咳嗽，“水儿，爹已写信给你黄伯伯，托他照料你，日后要是真的无法面对南宫浩轩，你就去找他！”
“黄伯伯？您是说高丽权臣黄玄城？”
赵苑博点头，“离开这里，去往高丽，这样或许你会好过点，我们赵家留在高丽的财产我都没动，就是为你日后准备的！”
如此这番，更是加重了赵念水的伤感，不禁仰首长天，泣不成声！
“爹这一生算是轰轰烈烈的走完了，水儿，爹最后要你做一件事！”
“爹，什么事？”赵念水倍觉不妙！
赵苑博慢慢蹲下，颤抖的抚摸着李若水那冰冷的墓碑，“爹此生就只爱过你娘，爹希望死后能和你娘长眠于此，棺椁相连，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寒风吹来，冰冻泪珠，赵念水重重的点头，“女儿知道，女儿会将爹和娘合葬，棺椁相连，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好，那就好，水儿，”赵苑博最后一次怜爱的看了眼赵念水，“爹走了，不要怪爹！”说罢赵苑博就这样静静的抱着墓碑没了声响，他去找寻他恋了一辈子的女人了！
“爹，”赵念水蹲下扶起赵苑博已迅速冷却的躯体，声音凄苦柔和，“这儿雪大风冷，我们回家休息，回家！”大滴大滴的泪珠滚下，灼融满地的积雪！